在一处108层的超高建筑中,居住着大约4000名居民,此时,已是凌晨两点钟,城市早已没有了喧哗热闹的景象,只是极个别人家还亮着灯,路上,偶尔有汽车驶过,半空中,巡逻的直升飞机时不时的发出“邹邹邹邹”的声音。此时是公元12000年,交通工具已经都是电动的了,由核聚变、核裂变和向大自然索取的能源,比如捕获闪电之类的提供了。
在大楼的顶上,风已经极为强烈,顶面上已经落满了一层薄薄的枫叶,在顶层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一位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人。那饱经沧桑的脸上似乎显得有些疲惫,但岁月依然掩饰不住某些本质的东西,他的面容、身段、气质依然在告诉人们,当年年轻的他是多么的英俊潇洒。
看他的神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在地球上已经活了9996岁,但是,算上他在不同次元所待的时间的话,他足足活了一万年之久。
太久了,对他来说。
风似乎变得越来越大,吹的老人的风衣像旗子一样发出“嘟嘟”的声响。
突然间,震天响的轰隆一声,远处闪过一下火光,值班的直升机像被导弹击中一样,爆炸了。
“我总算等到这一天了,等得太久、太久了,当时我尝试了很多种死法,可是,当看到被刀割过的伤口迅速愈合,甚至被枪击穿的脑壳重生的细胞重新填满创口的时候,算是彻底绝望了,但是,这一天,我死的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他还记得妻子临死时对他说的话,带着对她的爱好好活下去,不要刻意寻死,所以,他并没有到不同次元去寻找能杀死自己的武器。
但是,3000年前那个不速之客会找到的,一定会的。现在,他已经闻到了那股独一无二的臭味,他来了。
一架酷似臭虫的小型航天飞机,带着一般人不易觉察的细小声响,缓缓在顶面着陆了。升降台在慢慢下降,出现在老人眼中的,是一个个子有2米半的大家伙,他裸露的皮肤呈褐红色,浑身上下只系着一件黄色的围裙,材质像是什么兽的皮。手里还拿着一把酷似水枪的枪,能杀人的枪。
“你终于来了,动手吧。”老人闭上了眼睛,他对于尘世已无丝毫留恋。
一道光束喷射出来,在老人的前胸穿了一个大洞,创口似乎是被火烧成的一样,这次,伤口没有愈合。
“………”打枪的怪物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已经死去的老人能听懂。
又一道光束射出来,那个怪物在朝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后,缓缓的倒下了。
注:“………”的中文大意是:亲爱的,我已经报了仇了,我这就去不明的世界来陪你了。
一切要从地球历9972年前的那个夜晚说起。死去老人的名字,叫做纪康。
夏天的夜晚,足足三十三四摄氏度的高温。路上的行人还是很多,都市夜生活是不会受到高温影响的。路边摆摊的和买东西的在讨价还价,人们在大排档一边吃夜宵一边聊天,整个路段找不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刑警纪康和同事老王在一辆停靠路边的便车中,眼中死死盯住一家洗浴中心的门口。虽然是周日,但可以看得出,这家洗浴中心的生意仍然是不错的。
突然,老王拿起对讲机:“目标出现,完毕。”“跟上他们的车。完毕。”引擎开动了,从洗浴中心出来的小个子瘦脸男人上了一辆奥迪车。老王和纪康紧紧跟着,出了这条繁华的商业街,奔出口的城区主干道驶去。
纪康,24岁,公安院校毕业,从事刑警工作不足两年,是汶川大地震的孤儿,在那场旷古奇灾中,幼小的他失去了一切,而后被一对已经有一个孩子的夫妻收养,到现在干了刑警这份工作。其实,在纪康的心里,是希望从事一些抗震救灾的工作的,但是,其实是一想到这些字眼,纪康心里马上就会浮现出二十年前那悲惨的一幕。“干警察也挺好的,可以除暴安良,人类始终面对着天灾人祸啊。”纪康这样安慰自己。
“瞎想什么呢?”老王说话了。他是一个干了十多年的老刑警,经验丰富。“小子,待会把你的神经可绷紧了,那混球手里可能有枪。”纪康在车里伸展了一下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这都仨月了,终于从线人口中得知这小子的行踪,这下,我们只要找到这小子落脚的地方,就可以把他和他的同伙一锅端。”“2号,报告你的位置。”“我在江南路四川路向左拐了,完毕。”“很好,我这就让就近的同志向你所在的位置靠拢,完成这次抓捕工作。”
“3.27特大抢劫杀人案的死者终于可以瞑目了,正义马上就可得伸张。”纪康放松的道。“不可马虎。”老王总带着一种特有的老刑警的严谨味道。纪康在学校的成绩那叫一个给力,参加工作后不论是案件的侦破还是抓捕,从未有一次失败。不过这时,纪康的心还是稍稍绷紧了一下。
车子驶进了一个小区,在一幢五层居民楼前停了下来,只见楼道里两个人拎着大包和皮箱快速的走到车旁,跟着是一阵叫骂声,然后车上的小个子小声和他们嘀咕了一阵,那两个人就安静了,装完东西后又快速的上了车,引擎又发动了。
“怎么办?难道我们被发现了?要不要立刻开始行动?”“不可能啊?增援的同志还没到。不要轻举妄动。再跟上他们,看他龟孙子玩什么花样。时刻报告我们的位置。准备通知交警部门设置路障。”“好的。”
车子又向小区外开去。奥迪车又在小区门口向左拐了。“看来他们想出城。”“我是二号,请通知交警部门在三环路青阳门附近区域设置路障。完毕。”从小区门口到青阳门大约十分钟的车程,三个红绿灯,左右四个出口,交警可以在十分钟内将路段堵得死死的。
“二号二号,你处附近警力不够了,因领导视察,只能在青阳门处设置路障,完毕。”
“我日,靠。”老王向窗外吐了口唾沫。“现在怎么办?”“只能跟下去了。通知还没到的同事们,跟紧咱们的车。”
车牌号为江AWR765的奥迪车果然向城外驶去了,东边方向,没有走青阳门。后面的大众警车紧紧的咬着,在出城五六分钟后,两辆车咬的已经很紧了,路上车又少,如果歹徒还不能发现自己被跟梢了,那只能说明他们智力低下。
两辆车都开得嗖嗖的,很快,车子拐进了向城郊农村去的单行道,由于已经基本实现城镇化,加之人们并没有厌烦花花绿绿的城市生活,所以,在农村留守居住的人们已经不多了,路上的车子也少的几乎没有。突然,前面的江AWR765奥迪车发出了几下“砰砰——铿”的声音,像是车故障了,可能是传导系统的齿轮出了毛病,这年头,如果车子出了这种毛病,只能说明特么的中奖了。
老王急忙按下了刹车键,车子并没有熄火,缓缓的停了下来。
寂静的夜空中,大众车“哄、哄”的声音似乎是存在于这个空间中的唯一的震动了。
突然,车子熄火了。静,可破的静。纪康手中紧紧攥着已经上膛的手枪,在寒冷的夜中,他的手心开始汗涔涔的。
“咔咔”,紧接着,老王和纪康都在模糊中仿佛看到了一个黄颜色长柄物体的转动。“我日,AKM!快低头!”啪啪啪,啪啪的子弹声仿佛雨打锅盔似的,发出令人惊心动魄的撕咬声。
其实,AKM枪在此时代只能算是威力次等的枪。可是,由于日益严格的枪支管制,警察的配枪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理想,因此,老王和纪康手中的二十发式警用手枪在突兀出现的、次等火力的AKM突击步枪面前,就显得相形见绌了。
“快离开,车子要爆炸了。”两边车门一开,两个敏捷的身影就地滚下了车。只是,从匪徒右边视角看去的那个人腿上好像中了一枪。
老王腿上确实中了一枪。殷红的鲜血缓缓淌出,似一条血蚯蚓一样,蜿蜒爬行。“啪啪。”老王的身上又中两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而另一边,纪康的手枪已经打出了十多颗子弹,一边大声喊:“老王,老王,你怎么样?”对方出现了片刻的沉静,火力网又开始交织了起来。纪康就势滚到了附近的草丛中,不远处有一方钢筋混凝土砌成的、废弃的低矮墙,纪康很快就躲在了这个天然掩体身后,时不时地还击着歹徒。
歹徒们下车了,一边向大众车跑去,一边用强大的火力压制着钢筋混凝土墙那边。
“糟了。”虽然心有不甘,可纪康不得不眼巴巴的看着那群强盗抢了自己的车子扬长而去。最后,他的目光和那个小个子矬男的目光交织了一下。那眼神中尽充满了鄙夷、不屑的神色。
“妈儿个X的。”纪康愤愤的冲着车子驶去的方向又开了两枪,然后迅速的奔到老王身边,检查老王的伤势。腿上中了一弹,前胸中了一弹,肩膀中了一弹,还好全不是致命伤,只是由于失血过多,老王整个人已经昏迷了。
纪康又上到那辆坏了的奥迪车检查了一下,确认了这对于当前的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纪康拿出手机,发现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仅限紧急电话”这几个字,换了几次电池,仍然没有信号,纪康尝试着拨110,尝试了几次又失败了。纪康在老王身上摸摸了摸,看来,他把手机忘车上了。
纪康将老王扶到了自己背上,那殷殷的血仍在不停的流,纪康白色的衬衫上立刻着了色。纪康转头对一头虚汗的老王道:“老王,你可要坚持住啊。”
顺着公路走了大约有十几分钟的光景,纪康仍然没有看到任何车子经过,更遑论那些来不及赶到的同事警官们了。两边是一望无垠的稻田,纪康的心里不自觉的焦急起来,背上的老王生命迹象越来越微弱,身体开始慢慢变僵了。纪康的心里开始涌出了一丝绝望的感觉。
“我靠我靠——”接连着发泄了一通后,纪康紧了紧极度虚弱的老王,开始加快速度向正前方走去。期间他不停的检查者自己的手机,说也奇怪,仍然是没有信号。
突然,纪康觉得自己心里咯噔一下,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上不自觉的冒冷汗,纪康感觉到仿佛有什么大事、不好的事要发生了。“这是怎么回事?”二十年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仿佛幻灯片一样在自己眼前闪动着,自那次以后从未有过的瘆人感觉激荡的纪康心里上下翻腾,他感觉自己胃里开始向上漾酸水,几乎要吐出来。好像是来自上方的光线越来越亮,照的附近就跟白天似的,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比那次出境抓捕逃犯去的埃及正午十二点钟的日照光还强烈。纪康感觉到一股来自上方的强大的气压向自己慢慢压来,压得自己透不过气,头也抬不起来,两个膀子好似突然被人卸掉了一般没了力气,自己向脑后倒去,老王结实的掉到了地上,然后自己又躺倒在了老王的身上。
这时,纪康不自觉的向天空望去,赫然发现头顶一个巨大的光圈,闪烁着刺眼的光芒,耀得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