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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茫茫身世两堪悲(三)

郁采薇惶恐的摇了摇头,连声呢喃着“不会的,不会的!”但谁知道高浩斌的猜测是否正确呢?只有亲自去问问郁有求,不,应该是郁得欢,她只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可能是三哥透露给皇阿玛的,透露之前也应该问问我嘛,真是的!”郁采薇气冲冲的道。

“不,你忘了,还有张守成,他也知道的!”高浩斌道。

“张守成,他怎么会知道!”

“我问他他不肯说,我以为是你告诉了他。”

“我没有,我只告诉三哥一个人的。”

“你和三皇子前面走,他后面就出去了。”

“难道,他偷听!”

“我想是的!”

“好个张守成,太过分了,浩斌哥哥你放心,任何人都不能拿你怎么样的,我会保护你。”郁采薇呼吸微微急促,心中也是惶然的。

高浩斌笑了笑,无所畏惧的说:“其实,这是我应得的惩罚,欺君是死罪,我不怕死。采薇,待会儿就把这件事去给皇上说清楚,不能让吴英逍遥法外!”

郁采薇顿时热泪盈眶,哭泣着道:“浩斌哥哥,你怎么这样说呢,该死的是吴英,不是你,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呀!”

高浩斌用手抹去她面颊上的泪,道:“我有意冒充六皇子,我也有罪。采薇,也许没有我,你会生活的更加快乐……”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高浩斌的灵魂好像突然被抽走,肉体无知无觉的一瞬间,龚月月已把他替代,他的元气太弱,根本抵抗不了强烈的侵袭。他的面色忽然变冷,变得狡黠,好像一片芳草地一下子被一股冰霜掠夺,占据。郁采薇并没有察觉他一瞬间的反常,反而扑进他的怀里,依恋的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刚才不是明明说好,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你不许反悔!皇阿玛如果不放过你,那我就跟你一块去死,明白了吧,你想摆脱我,根本没门儿!”

龚月月恶心极了,又高兴极了,她终于可以利用高浩斌随心所欲的欺负郁采薇了,“谁说我想死了,谁想要我死,那才是没门儿呢!”龚月月的声色都是高浩斌的。

郁采薇明显感觉到他的语气变了,从他胸前起来,怯生生的看着他那神情异样的眉眼,道:“是,我要你好好的活下去,我们永远相亲相爱,好不好?”

“好,当然好,采薇公主,怪不得男人都那么喜欢你,你看你就像是水做的,化茧成蝶后多了几分成熟的妩媚,就更惹人爱了!”龚月月拿手轻抚在她水嫩的肌肤上。郁采薇害羞的转过身去,想高浩斌这会儿是怎么了,以前可从没说过这么露骨的话,不过不是不喜欢,所以脸红的很厉害,“是吗,其实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至于别人,那都无所谓……”她温柔的低声的说着,感到自己被浓郁的幸福包围着,就像一朵花被一百只蜜蜂包围的幸福感。

她自我痴醉的当儿,龚月月自顾自的出了昭阳殿,她要在皇上面前好好叙说吴英的罪过,让吴英不得好死!郁采薇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身边空无一人,急匆匆跑出门去,问郝海看见高浩斌没有,郝海说刚才看见他向正阳宫去了。

“正阳宫,讨厌,怎么也不等等我!”郁采薇急忙去了正阳宫。

正阳宫里,郁有求正襟危坐,李皇后坐在他的旁边,龚月月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令他们两个脸色惊变。“珏儿,你的伤如何了,怎么这就起来了!”郁有求张大瞳孔惊奇的瞪着他。

龚月月恭恭敬敬的回道:“回皇上的话,有公主这个无所不能的蝴蝶仙子在身边侍候着,什么伤不都得痊愈?”

郁有求略显惊诧:“珏儿,采薇用了什么办法把你治好的,朕怎么不知道?”

龚月月不让人发现的诡笑了一下,说:“公主说,那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儿,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皇上见谅!”

郁有求和李皇后面面相窥,心中打鼓,“珏儿,你向来都称朕为皇阿玛,今天怎么改口了?”

“皇上,如果我继续不知羞耻的叫您皇阿玛,那我身上的罪孽就没办法洗清了。”

“什么意思!”

龚月月瞅了一眼几乎不停颤抖惶恐的李皇后,悠悠的说:“因为我不是六皇子,从来都不是,我是被吴英设计的,吴英是罪魁祸首!”每一个字都仿佛一片秋霜,打在枯老的枝叶上。郁有求好像突然挨了一个荆棘的鞭挞,霍地站了起来,李皇后也站了起来,比郁有求更讶异。“你在胡说什么,珏儿!”郁有求怒声叫道。

“我没有胡说,皇上,待会儿您就会相信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龚月月不以为然的样子。

“这事可不能开玩笑的,你应该知道严重性,六皇子!”李皇后的嗓音几乎沙哑了,充满严厉。

这时候,郁采薇匆忙赶了过来,看见此情此景,就知道高浩斌一准儿暴露了,一下子跪了下去,扯了扯龚月月的袖子,好不容易才使她也跪下,“皇阿玛,您都知道了?”郁采薇小声的问。

“你不会告诉朕那是假的吧,你不会告诉朕那只是一个阴谋吧!”郁有求显然怒发冲冠。

“皇阿玛,是吴英,一切都是吴英和龚月月弄的,龚月月已死,如今只剩下一个吴英,皇阿玛,您必须尽快处理了他呀!”郁采薇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

“浩斌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吴英和龚月月两个人狼狈为奸,为了拆散我们,就想出这诡计!”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郁有求喃喃道。

“是真的,皇阿玛。”郁采薇疑惑道,“看来,您之前对这件事一无所知,那人参汤会是谁弄的呢?”

一听人参汤,李皇后脸色剧变,呼吸也不那么顺畅了,郁采薇自然而然的将目光转到了她身上,因说:“皇后娘娘,您看起来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因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虚呢?”

李皇后心下一震,关于人参汤的事,她真的是非常心虚。“什么,公主,没有的事,不关本宫的事!”因过度紧张,她有点语无伦次。

“什么人参汤,今天的事好像都很怪!”郁有求慢慢的重新坐下去,待他了解清楚六皇子事件,叫人让吴英立刻前来正阳宫。吴英来了,暗暗决定打死也不承认,要不就完蛋了!郁采薇和龚月月都咬定他,他没办法,只好咬出李皇后,李皇后心肠软,总不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亲侄子走上断头台而不闻不问,就把这件事承担了下来,说自己是幕后主使。郁有求惊耳骇目,想不到连皇后都欺骗自己,他质问李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李皇后惊慌失措便说:“郁珏是臣妾的外甥,如果他当上太子,臣妾就能……”

不对不对,郁有求知道她在撒谎,因为之前他说过让六皇子当太子的事,李皇后还竭力反对。

李皇后找不到更好的理由,频频看向吴英,吴英表现出极其可怜的样子,决口否认自己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龚月月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来,想吴英如此奸猾,不除掉就心不能甘。吴英尽力保持正常的神色面对高浩斌,“我想是你的攀龙附凤的心,在驱使你紧紧抓着六皇子的位置不放吧?”吴英尽量可以把罪过往别人身上推脱就多推脱一点,“你跟公主在一块,最清楚六皇子的情况,不知不觉就起了欲望,成为六皇子的欲望,因而就有机会继承大统,高浩斌,你野心勃勃,寡廉鲜耻,你一直看我不顺眼,想把所有罪责都归咎到我的头上!”

郁采薇对吴英那张嘴脸是痛恨的咬牙切齿,双方争执了一阵,李皇后跪在郁有求脚下,说自己一时糊涂,犯下大错。“皇上,上次您说立太子的事,臣妾就已经知错了,所以劝您另立候选人,高浩斌没有皇家血统,郁家江山不能交给他!”李皇后泪眼模糊,“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

吴英还假惺惺的替李皇后求情。终于,郁有求下令把高浩斌和吴英打入监狱,李皇后是他最信任依赖的人,就罚她在彩霓宫面壁思过一个月。“皇阿玛,您怎么这么糊涂!”郁采薇哭着叫了一声,就跑了去,撞上郁得欢,“发生什么事了,采薇?”他话没说完郁采薇就不见了。见郁有求那般神色,小心的问:“皇阿玛,怎么了嘛?”

郁有求简直没有力气说话了,一个平民竟敢冒充六皇子,滔天大罪也!郁得欢本是来说张守成的事的,张守成收拾行李离开了惠月宫,问他什么也不说话,这不是很奇怪吗?所以来问问郁有求张守成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如今郁有求受了天大的打击,想对任何事都没有心情了,郁得欢便什么都没有问。郁有求躺在榻上面如死灰,怒气平息后,剩下的往往是这种心情。

在牢房里,龚月月的灵魂离开高浩斌的肉体,幽幽的飘进关着吴英的牢房。高浩斌自己的灵魂顿时恢复了意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待在这儿,一切都是龚月月所为。龚月月占据他肉体的同时,他的灵魂就被挤到狭小的角落,看着龚月月在自己的身体里肆意妄为,他唯有静心修行,尽快恢复健康,才有可能把她驱走,恢复自我!

吴英只觉一股莫名的冷风钻进了脖子,打了个冷战,登时觉得这光线昏暗的牢房那么阴森森。甚至,他杀过的每一个人都出现在了晦暗的空气中。“你们……你们最好滚开,离本将军远点儿!”他瑟缩着,诚惶诚恐的瞪着那些人在以各种形势恐吓自己,“你们都该死,怪不得本将军!滚,不要过来!”

“吴英啊吴英,你胆大包天,杀了金鱼仙子,要遭受天打五雷轰的!”龚月月邪恶的脸冒然出现在他面前,他身上的血液几乎收缩到了脚后跟!

“龚月月!龚月月!”他惊喃道,吓得要死,“你不是死了吗!”

高浩斌闻言想道:“原来龚月月是吴英杀的,她现在要杀了吴英!”

“你没死,我当然不会死,我的灵魂就在高浩斌的体内。哼哼,先前,我以为你太爱郁采薇了才施下诡计,想不到你连我都要杀!”龚月月用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按在牢门上。吴英奋力挣扎着:“我不应该杀你,龚月月,金鱼仙子,您开开恩,发发慈悲,放过我吧!我错了,我一定悔改,再也不杀人了!”

“人还是要杀的。”龚月月凑他很近,那双充满嫉恨的大眼睛骇人之极,“不过要看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

“是是是,只要你绕我不死,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吴英道。

龚月月松开了手,说:“看在你还有点用处的份儿上,我就暂且让你活着,看今后的表现,表现的不好,你就会像只蚂蚁一样,被活活碾死!”

吴英脸上充了血,摸着脖子咳了一阵,双膝结实的跪在地上,跪在龚月月面前,惊骇的道:“吴英的命,以后就掌握在金鱼仙子的手中,一定唯命是从!”

龚月月抿嘴笑了笑,恶狠狠的说:“我要看着郁采薇生不如死。”

“什么!”吴英诧异的喃喃道。

高浩斌痛心而难过而愤恨。就像一只弱小的陆行动物拿天上的飞禽没办法一样。

“郁采薇有花痴症,我也让她身败名裂,连皇上都不肯认她。”龚月月说。

“花痴症!”吴英还不知道,“花痴症是什么!”

龚月月就简单的给他解释了,这种事让吴英很难接受,高浩斌更难接受。“你不是想当驸马爷吗,我就成全你,让郁采薇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是对她的一种折磨,后面的折磨,就交给你了!”龚月月笑道。

吴英额上挂着淋漓的冷汗,甚至喘不过气来了。

高浩斌抓住牢门大声喊叫:“畜生,禽兽不如!你们不能那么对待公主!不能啊!”能不能岂是他说了算,龚月月又钻进了他的体内,把他的灵魂挤得没有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