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里,谢晓琴依然站在窗口,看在外面的月色,披着衣服,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睡不着。今天终于知道了那些事情,可对她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知道的越多,心里的压力就越大,也许这些事并不需要自己去做,可既然知道了,总不能视而不见吧。当初父亲没有告诉自己,大概就是不想让自己有那么大的压力。可是现在,父亲过世了,留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一个赵达。谢晓琴知道赵达为什么要告诉自己,或许并不是让自己去做,而是说明他以后的路。赵达真的要把自己嫁给上官闵,之后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不管不顾吗?看样子是这个意思,他难道不知道上官闵现在是什么样子吗?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楚。谢晓琴真的很不愿意,也很担心,这是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她不愿意就这样稀里糊涂。这些话不是没有说过,可赵达好像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谢晓琴并不知道,赵达也在担心这样的事发生,只是他没有说出来,如果说出来,谢晓琴因为害怕坚决不嫁上官闵,自己就是有负谢一善的托付,这些事,赵达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因为如此,谢晓琴在心里有些埋怨赵达,埋怨他不为自己着想,可是埋怨有什么用,自己最后还是要嫁给上官闵,这是爷爷订的,父亲依然坚持,雷打不动,这就是自己的命运,无法改变。想到此处,无声地叹了口气。
突然听到脚步声,轻轻地走向自己,谢晓琴下意识地立起了身子,却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是谁——刘柔盈。因为没有其他房间,两个人就自然住在一起了。刘柔盈大概是太累了,一进来,就上了床,睡了。谢晓琴睡不着,就起来看月亮。现在看来,刘柔盈也起来了,不知道她过来有什么事。谢晓琴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等待。
刘柔盈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看见谢晓琴站在窗口,双手托腮,唉声叹气,似乎有什么心事。便起来了,轻轻地走到她面前,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问道:“在想什么?”
“想父亲。”谢晓琴回答的很简单,“往年的中秋节父亲都会陪着我,今年来的时候,父亲说以后不能陪我了,我还埋怨他了。没想到现在阴阳两隔,他是真的没有办法陪我了。”
刘柔盈听出她话里的伤感,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但嘴里还是劝道:“谢小姐,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感,我相信谢叔叔在天之灵希望看着你好好活着,你千万不要辜负了他的希望啊。”
“好好活着?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就不容易了。”谢晓琴苦笑道,“我母亲死得早,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是父亲把我带大的,我们好像也没有其他亲人,或者是不想来往吧。我和父亲可以说是相依为命,父亲就是我的天。现在他死了,我的天塌了,你让我怎么好好活着?”
谢晓琴有些绝望的话让刘柔盈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这样看着她,拍拍她的肩膀,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不知道该怎样说。过了很久,谢晓琴回过头来,擦擦眼睛,看着刘柔盈,说道:“柔盈姑娘,时间不早了,你上床休息吧。”
“那你呢,你不睡?”刘柔盈关心地问道。
谢晓琴摇摇头:“我睡不着,你睡去吧,我趴在这里看一会。”
“可是——”刘柔盈不放心,看得出,谢晓琴心情非常不好,刘柔盈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好了,你就别管我了,我就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不可以?”谢晓琴看着她,恳求地说。
谢晓琴都这样说了,刘柔盈还能说什么,叹了口气,道:“那你在这里,我去休息了,你要是累了,也过来休息吧。”
谢晓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
刘柔盈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向床边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对谢晓琴说道:“我会说服我哥哥让他帮你们救出上官闵的。”
谢晓琴一愣,回过头来看着刘柔盈,刘柔盈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说道:“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们,前几天我又见到了我哥哥,我把你们的事情告诉了他,也把父亲的交代和他说了。他已经答应我,必要的时候,还是会助你们一臂之力的。”
“可你上次不是说,你哥哥受到魏忠宇的威胁,自身难保么?怎么现在又……”谢晓琴非常不解。
刘柔盈苦涩地点点头:“的确,我哥现在是身不由己,关键是他和陆嫔娘娘之间的关系,他们……”刘柔盈忽然觉得难以启齿,这事情说不清楚,顿了顿,接着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们放心,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就去找我哥哥,他会帮你们的。”
谢晓琴也想了一下,摇摇头说道:“谢谢柔盈姑娘的好意,不过我觉得不到万不得已,赵叔和道长都不会去找刘将军的。”
“为什么,难道你不相信他,以为他会把你们交给魏忠宇吗,放心,他不会的,我已经和他说过了。”刘柔盈极力解释道。
“柔盈姑娘,我看你是误会了,我并不是不相信刘将军,而是不愿意连累了其他人,尤其是刘将军,现在本来就......所以我们更不能害了他。”谢晓琴解释道。
“你们用不着那么紧张的,魏忠宇手里虽然有我哥的把柄,可他也不敢轻易动手,我哥是皇上派来的,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他是不敢乱来的。”刘柔盈安抚地说道,其实她心里知道,谢晓琴如果要把哥哥置于死地,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但是在谢晓琴面前,她没有说出来,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
谢晓琴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当然知道事情不会那么交代,虽然没有和魏忠宇有过接触,但从南青凌口中,她还是知道这个人很厉害,刘柔盈现在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笑了笑,说道:“柔盈姑娘,营救上官闵是我们自己的事,不想劳烦别人,也不想连累别人,何况赵叔现在也有别的方法,我想再加上南公子的帮忙,应该没有问题。如果你们真的想帮忙,就帮我们找到那个失踪多年的六皇子。这是父亲的心愿,看来我是没有办法帮他完成了,一切就靠你和刘太师了,拜托了。”说完,谢晓琴深深地福了福身子。
刘柔盈赶快扶起她,说道:“晓琴姑娘无须多礼,刚才我已经答应赵先生了,自然是说到做到,不仅会找到六皇子,还会把他保护起来,你们无须担心。我现在只是不放心你们,万一......”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也是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谢晓琴有些认命地说。
“看来你还是想把上官闵救出来。”刘柔盈无奈地说道。她不知道谢晓琴到底是怎么想的,明知道那里是个陷阱、是个灾难,还要过去。难道她真的爱上了上官闵吗,刘柔盈没有看出来,她大概忘记了谢晓琴上次说过的话,身不由己。
“想不想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反正这件事也由不得我做主,他们都决定了,我相信你也看见了。”谢晓琴无奈地说。
“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心里能怎么想,遇到这种事,你会怎么样?”谢晓琴反问道,“你觉得上官闵不值得去救,就是救出来,将来也会害了我们的,老实告诉你,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赵叔他们那么坚持,我有什么办法。这些话我不是没有和他们说过,他们依然坚持,有什么办法啊。我知道,如果是父亲在这里,肯定也是这个选择,我没有办法阻拦,也没有办法说什么,反正到时候一起去就好了。”
“可你想过没有,魏敏仪如果突然改变主意,要将你们一网打尽,到时候你们去了就是一死,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为上官闵丢了性命,值得吗?”刘柔盈不甘地问。
“值不值得恐怕都得这样做,反正我现在是生无可恋,就算是死,我也没什么遗憾了。”谢晓琴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突然想到一个人——南青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他,摇摇头,想让自己忘记,似乎失败了。转过头,看着窗外,背对着刘柔盈,说道,“这些事情我不想再说了,听天由命吧。”
刘柔盈还想劝她几句,刚张开嘴,忽然想到自己,其实自己和她一样,也是身不由己,比如西门溪,自己和他也算郎情妾意,可就是没有办法在一起。想到这里,心中一片苦涩。拍了拍谢晓琴的肩膀,默默地转身,走到床边,躺下了,闭上眼睛,想着自己的心事。
谢晓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沉默,以为她还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本来想过去安慰几句,后来又觉得没有必要,就作罢了,回过头,继续看着月色,想着父亲,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时不时地想起南青凌,闭上眼睛,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可还是控制不住。难道自己是真的动了心?谢晓琴不敢面对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