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改变

刘山历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她,问道:“你父亲?云落城县令陆信义?他怎么了?”

陆明悦无力地摇摇头:“不知道,皇上说有人告发父亲包庇罪犯,具体的他也没有细说,我也不清楚。这次我回去,说的是省亲,其实就是去说服父亲,否则的话,我怕…可我了解父亲,他为人正直善良,是不会做那样的事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皇上有没有说到底是谁告发了你父亲?”

“没有,所以我才非常担心,父亲为人刚正不阿,得罪了不少人,所以说不清楚。但是皇上让我来到云落城之后,先不要去找父亲,先去找在这里巡查的魏忠宇魏大人,问明情况,再去看父亲。可我担心父亲,一路上忐忑不安,真的想马上见到他。”陆明悦忧心忡忡地说道。

又是魏忠宇这个狗贼在作怪!刘山历在心里狠狠地骂道。他恨魏忠宇,不仅是因为魏忠宇平日在朝廷上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作为,更是因为一段私仇。三年前,如果不是魏忠宇的设计陷害,刘山历的父亲、老太师刘众也不可能被贬下朝堂,无奈之下,辞官退隐。如此深仇大恨,也许父亲可以忘记,但是刘山历永远也不会忘记。

刘山历虽然平日不在朝堂做事,可对一些官员的情况后是比较了解的,尤其是这个陆信义,可能和陆明悦有关,他总是时不时地去打听一些事情,有意无意的,可是这段时间他没有听说云落城发生什么大事,难道和那天晚上遇到的人有关,想了一下时间,完全符合,这是他很早之前的猜测;而且刚才听陆明悦说到魏忠宇的名字,他就更加肯定了,恐怕这又是那个人在捣鬼。看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子,刘山历不由地更加心疼和可怜,也许她已经早就料到了,自己是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即使非常清楚这个事实,却无法改变。刘山历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这个女人,不能让她收到任何伤害。

有了这个决定,刘山历心里竟没有了刚才的顾虑,转过身,走到陆明悦面前,拉着她的手,说:“魏忠宇不是什么好人,我估计告发你父亲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你如果去找他,就会马上被他软禁起来,成为他威胁你父亲的工具,所以你一定不能去。”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直接去见父亲?”陆明悦不安地问道。

刘山历点点头:“对,直接去找他,只有他才能保护你。”

“可是我担心……”

“别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到了县衙之后,我就叫陆大人立刻对外宣称陆嫔娘娘回家省亲的事,只要事情一大,魏忠宇就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你下手。”

陆明悦刚开始有些犹豫,细想一下,估计也只有这样了。抬头对上刘山历宽慰的眼神,心里马上轻松了许多,微微一笑,重重地点点头。

后来他们才知道事情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老奸巨猾的魏忠宇似乎早就料到他们可能会直接去找陆信义,所以很早就派了南青凌到城门口迎接他们,虽是迎接,其实就是一种阻拦,阻止他们提前进城。

刘山历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了南青凌,止住了马车,虽然没有和他有过什么直接接触,刘山历还是知道这个人的,知道他是魏忠宇的贴身侍卫、得力干将,也知道魏忠宇的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这个南青凌去做的,心里对他就没有什么好感,但眼下他既然来了,自己也躲不过去了,看来只能见招拆招了。回过头,无奈地看了一眼马车,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南青凌也看见了那辆豪华马车,觉得应该是他们了,便迎了过去,看到赶车的竟然是刘山历,也吃了一惊,依稀想起几年前的旧事。老太师刘众看不惯魏忠宇飞扬跋扈的嚣张气焰,联合几名朝中元老弹劾魏忠宇,虽然没有成功,却让魏忠宇记下了仇恨,尤其是那个刘众,魏忠宇更是视他为死敌,欲除之而后快。就让当时刚刚学艺回来的南青凌假扮刺客前去暗杀,南青凌不愿杀人,又不能不去,就在他进入刘众的卧室,就要得手的时候,刘山历突然闯入,两个人一阵打斗,南青凌本不欲杀人,见此情景,斗了几下,就自动离开了,只是没让刘山历看清自己的面目,后来魏忠宇又要下杀手,突然听到刘众告老还乡的消息,也就作罢了。南青凌也不知道当初刘山历到底有没有看清自己,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这样安慰了一番,便来到了他们身边。

南青凌来到他们面前,下了马,抱拳唤道:“魏大人属下南青凌在这里恭候娘娘多时了,参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是魏大人让你在这里等我的?”陆明悦隔着帘子问道,她大概也清楚这次是逃不过去了,只好听天由命了。

“正是,”南青凌朗声应道,“本来魏大人准备亲自前来恭候凤驾的,只是这两日公务繁忙,没有时间,便派了卑职在这里等候。”

“既然如此,那就请南公子前面带路,带我去见见魏大人吧。”

“遵旨。”南青凌说着就要跨马前行,却听的后面一声——“慢着”,回头一看,竟然是刘山历正色向自己走来,便问道,“刘将军有何事?”

刘山历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冷冷地问道:“就我们两个护送陆嫔娘娘进城,是否有些欠妥?”

“将军何意?”

“陆嫔娘娘是皇上亲自册封的,而且深得宠幸,此番省亲也是皇上下了旨意的,各省地方官员不得疏忽,我相信魏大人也是接到圣旨了,何况这里是陆嫔娘娘的家乡,更是不能疏忽,怎么这里连一个迎接的人也没有,你们分明是藐视圣意,藐视娘娘。”说到最后,刘山历厉声喝道。

南青凌想了一下,没有理会刘山历,而是直接看向马车里的陆明悦,恭敬地说道:“魏大人本来打算行个大礼,隆重迎接,可是突然听说娘娘生性节俭,不喜奢华,这样做恐怕娘娘不大喜欢,而且劳民伤财,不利于娘娘的口碑。”

“还是魏大人深知我意,这次回来我就是想看看父亲,没别的意思,就不要搞那些劳民伤财的事情了。”纵然明白这只是借口,陆明悦也不得不把话说下去。

“娘娘——”刘山历想要说什么,却被陆明悦打断了——

“刘将军,来之前皇上特别交代,这次我的行程安排都是由魏大人负责,既然南公子这样说,我们就跟着他去吧;再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嫔,不宜太过招摇,就这样吧。”陆明悦一面说着一面向刘山历使着眼色,她知道现在木已成舟,魏忠宇是早有准备,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自己还是不要反抗,再想其他办法尽快见到父亲。

“是。”刘山历明白她的意思,虽然觉得这样做是受制于人,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回了陆明悦一句,又转头对南青凌说,“请南公子前面带路吧。”

南青凌点点头,故意大声对着车内的陆明悦说道:“还是陆嫔娘娘明白事理。”

刘山历顿时气结,只是碍于陆明悦的面子不好发作,强压怒气,驾上马车,跟着南青凌后面进了城。

进城之后,南青凌特意躲开城里的繁华地带,这是魏忠宇的再三嘱咐,以免让陆信义发现,南青凌不敢怠慢,只能带着他们沿着边缘的小道走。刘山历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几次想要发问,却都被陆明悦用眼神制止了。南青凌骑着马在一个隐蔽的院落门口停住了,刘山历也跟着他停了下来。南青凌跳下马,回头对刘山历说:“到了。”

刘山历也跳下了马车,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越发觉得奇怪,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连个接待的人也没有?”

“这是魏大人给陆嫔娘娘安排的临时住所,请娘娘暂时住在这里休息。”南青凌正色说道。

刘山历一听这话,更是不满,忍不住吼道:“你可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那可是皇上亲封的娘娘,她到这里来是省亲的,也可以说是代表皇上视察民情的,魏大人到底懂不懂规矩啊,怎么可以让陆嫔娘娘住在这种地方?”

南青凌非常恭敬地说道:“这是魏大人的安排,小人只是个办事的,做不了主的。不过大人对我说,娘娘此番前来实在有些匆忙,有些事情还没有准备妥当,请娘娘先在这里委屈几日,一旦事情办妥,魏大人马上就会派人来接娘娘。”

刘山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里面的陆明悦说道:“刘将军,魏大人这样安排也有一定道理,我们就不要再计较了,入乡随俗吧,反正也耽误不了几日。杏儿,扶我下车。”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