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见武心蝶莫名被桑宝宝擒住,齐齐惊呼,顿时一片哗然。
“你赶紧把武兄弟放开!”
张云纵厉声而叱,心里后悔对桑宝宝疏于防范,沉声道,“你放了他,我可以饶你一命!”
“张姐,这不现实噢。”桑宝宝嬉笑自若,右手扣着武心蝶的后心,左手从容地理一下鬓发,微笑道,“我刚才露的这一手,就是我所谓的‘嘴上说话,手上丝毫不缓’,你们见识了吧?武心蝶,你可不但见识了,还亲身领教了,是吧?”
武心蝶冷汗直冒,服服帖帖地被桑宝宝擒着,吓得竟不能作答。
“小武,你别慌!”拽哥一步步逼近桑宝宝,冷冷道,“你以为你抓住了救命稻草?你师承峨眉俗家,你的琴技再好,你也不能一下两下秒杀人。为了免伤无辜,我不想上前硬夺,你主动把小武放了,我们也对你网开一面!”
“呵呵。”桑宝宝不屑地一笑,“你说得不错,我的琴曲要先制敌、然后才能伤敌。而且不能像你们少林武宗一样,一掌就秒人。但是我想保命,我有这个――”
桑宝宝将左手掌心暗扣的那个黑色圆柱形药瓶亮出来,慢慢凑到武心蝶颈部,正容道,“我手里的这个黑管,里面装的是‘抖手烂尸丸’的药面儿。‘抖手烂尸丸’的毒性可比‘活活夺魄散’猛多了,只要我在武心蝶身上抖上一丁点儿,那他的下场就是烂尸!他烂尸了,这又会激活你们好多泪水、好多叹息――”
“你放屁!”成清影一语打断,质疑道,“我怎么没听说江湖上有‘抖手烂尸丸’这种药?你这是危言耸听!你吓唬人!”
“你不信?不信可以来试试,但机会仅有一次!”桑宝宝气定神闲,又向武心蝶笑道,“你没得罪成清影吧?我听她的话音,她是想让你这位威风八面的风云人物在我的手下变成一个悲剧人物,你想吗?”
“我不想!不想啊!”武心蝶满头冷汗,极度的惊吓溢于言表。
“武心蝶,你居然吓成这样,真没骨气!”成清影嗤之以鼻,严厉道,“刚才你是怎么嘱咐桑彪的?你也说了,不能因为桑宝宝拿住什么人就放走她!她现在拿住你,你理所当然要做出牺牲!如果你能和她同归于尽,聚义堂和人神世家永远铭记你的壮举!”
“不行不行!”武心蝶急声惊呼,勉强镇定一下,自欺欺人道,“你放心,我自有脱身之术!我自有脱身之术啊!”
“呵呵呵。”桑宝宝莞尔一笑,从容道,“武心蝶,我既然号称杀劫宝宝,我就是亡命徒,我可是不怕死的。你要是愿意和我玉石俱焚,那我就成全你的巍巍功名――”
“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了,我只想安全离开这里。你让所有人都远远退后,只要我到达安全地点,我自然就放了你。不过我先说明,如果不想发生悲剧,那谁也不要追我!”
“大家都退后!”张云纵毫不犹豫地发令,以长剑指引在场众人让出一条道路。
“张姐,就这么放她走了?”成清影愕然,随即愤怒道,“武心蝶,看你一言一语大义凛然,怎么事到临头这么贪生怕死?我告诉你,她就算到了安全地点,你也难免一死!”
“清影,你闭嘴!”
张云纵厉声喝止。心里既恼怒又自责,武心蝶的被擒,自己实在不无责任。
“张姐,我们走了哈!”
桑宝宝坏坏地一笑,向泪流满面的爱敌生和铁嘴帮帮主胡言兑道,“胡帮主,你走你的。小爱,你到‘玩兔碎缶’给我牵出马,然后到‘发哎呜’等我。我很快就到!”
众人听桑宝宝提到“玩兔碎缶”和“发哎呜”,不禁面面相觑。这两个地名可真是闻所未闻,显然是暗语。
当下爱敌生和胡言兑先行。桑宝宝看他俩走远了,便擒着武心蝶,神色警惕地一步步向村外退去。
两人渐渐退到龙泉村外。
武心蝶身不由己,被桑宝宝连拉带扯地带到远离村子的龙泉山上。
山上山雾漫漫,山花盛开。来到山顶处的一棵花树旁,崖边瀑布击石声泠泠可闻。
桑宝宝举目眺望,见后头并无一人追来,微微一笑。将捆缚在武心蝶身上的回龙索收回,冷笑道,“胆小鬼,吓死了吧?”
“你还别说,还真把我吓死了!呵呵,呵呵!”
武心蝶身上的细索被去,如逢大赦,暗暗松了口气。
“你真是胆小如鼠!让人看不起。”
桑宝宝满脸鄙夷。忽然掏出两块打火石,将手中那个黑色柱状药瓶的瓶口凑在火石旁,两石互蹭,药瓶的瓶口被火花点燃。桑宝宝随手扔在地上,那药瓶的瓶口竟嗤嗤嗤冒出火焰。火焰渐急,嘭的一声闷响,半空中炸开一朵绚烂的火花。
“这是――”武心蝶骇然失色,还真没见过这种带火的毒药,惧怕道,“这个‘抖手烂尸丸’这么厉害?”
“你傻呀!”桑宝宝哈哈大笑,嘲谑道,“这明摆着是烟花,你没见过烟花吗?怎么还以为是什么‘抖手烂尸丸’,你真是猪脑子!”
“噢!原来是烟花。”
武心蝶恍然大悟,心里顿时懊悔之极――当时成清影已经说破她的“抖手烂尸丸”是吓唬人的,可惜自己太怕死了,不肯弄险。当时如果胆子大点,不但可以脱险,还可以弄死她!自己又哪会这么狼狈地被她挟持到这里?卧槽!
“大姐,我看你已经――”
“别叫我大姐!”桑宝宝严肃地纠正,冷笑道,“刚才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什么来着?从来没有哪个人骂过我,你居然骂我那么多声!现在你怕死了,又叫我大姐,想求饶?你省省吧!”
“我、我确实骂你了,可是你也可以骂我啊!你想怎么骂我就怎么骂我,你随便骂就是了!”武心蝶含污忍垢,乖顺之极。
“武心蝶,没想到你这么卑贱!你不是堂堂武长老、武爷吗?你至高无上的尊严哪去了?”桑宝宝神色间满是鄙夷,冷冷道,“你自己嘴巴臭,你以为别人的嘴巴都臭吗?我都懒得骂你!”
“你不骂我,那你可以让我走了吧?”武心蝶在心里把桑宝宝骂得很难听,嘴上却微笑道,“你说了,你到了安全地点就放我回去的!这里很安全了吧?”
“那是我骗你的,行不行?”桑宝宝轻蔑地一笑。
“你――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武心蝶愕然。
“说话不算数的人多了。像你武长老,你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吗?”
“当然!我绝对是一言九鼎的人――”
“不要说废话。”桑宝宝沉声打断,缓缓抽出插在朝天髻上的发簪,放在唇边吹了两声,“等会儿我的马来了,你得跟我去‘发哎呜’。”
“哪里?‘发哎呜’?这是什么地方?”
“是杀你的地方!”
“你要杀我?”武心蝶浑身一哆嗦,惶恐道,“你别杀我。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我没有的,我可以想办法搞来。只要你放我走,我绝对满足你的要求!”
“我什么都不缺,我就想杀你!”桑宝宝脸现杀机,气愤道,“刚才在龙泉村,你那么迫不及待地要置我于死地,我能不杀你吗?我仅仅是拿你说了说阴阳印的事儿,你就怀恨在心,一再怂恿别人杀我,你真是该死!”
“大姐,你听我解――”
“我再次警告你,不要叫我大姐。”
“我不叫你姐,那我叫你什么才算尊重啊?嗯,我叫你宝宝吧!宝宝这名字,真好听!”
“住嘴!”桑宝宝微微变色,严肃道,“我和你非亲非故,宝宝这名字,你不能叫。你能说的话也不多了,就别在怎么称呼我这个事儿上费心思了。”
这时,山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蹄声渐近,一匹遍体乌黑、四蹄雪白的骏马疾速奔来。
“完了!”武心蝶心里一凉。单看这匹马,显然是成大器所骑的“万里烟云罩”,还以为是成大器突出奇兵赶来救应,哪知竟是桑宝宝的爱骑。
“万里烟云罩”疾奔到桑宝宝身前,陡然止住。
桑宝宝爱抚一下马头,轻盈地跳上马背,向武心蝶道,“你上马。”
“我也上马?”武心蝶吃了一惊,随即故作尴尬状,笑道,“咱俩共骑一马,让人看到,不太好吧?嗯,你骑马,我步行吧!”
“你别想溜。”桑宝宝神情冷峻,手指轻轻拨动一下怀中的“龙吟之音”,“你上不上?”
“我上,上!”
武心蝶很明白桑宝宝的暗示,如果不上马,立刻就要听她弹奏“龙吟之音”上了马,生机就可以延续一些。当即慢慢跨上马背。
“哎,对了。你怎么没骑你的‘白义’啊?”武心蝶笑问道,“在鬼城外边,我看你骑着‘白义’,真是太威风、太迷人了――”
“我骑不骑‘白义’,关你什么事?”桑宝宝丝毫不为武心蝶的恭维所动,命令道,“你来策马,先往西!”
“等一下!”武心蝶忽然喝止,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伸着脑袋嗅探几下,惊讶道,“哇,你身上好香啊!我还以为是旁边这棵花树的香,原来是你身上的!嗯,这味儿真香!还是淡淡的清香呢!”
“武心蝶,你这么油嘴滑舌!”桑宝宝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别过头,冷冷道,“你想说好听的话讨好我,让我放过你,不可能的!”
“你误会我了,我是实话实说!我认识的女侠很少,更没和哪个女侠共骑一马,我这是第一次体会到男女共骑一马的感觉,真好!”武心蝶神色坦诚,缓缓策马挨向崖边,手指倒挂下来的瀑布,慨叹道,“你看这瀑布,还有云雾,多美!我虽然随时会死,但我能和你一起骑在马上观望美景,我死也值了!嗯,听说你在鬼城招亲,不知道有没有招到如意郎君啊?”
“这又关你什么事了?”桑宝宝双颊微微一红。
“嗯,有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是吧?我在临死前想跟你说句话。”
“什么话?”桑宝宝隐隐感觉武心蝶要说的话非同小可,略略沉吟片刻,“你说。”
“我知道我这话一说出来,我必死无疑,但是我还是要说的!宝宝,我说心里话,自从我在鬼城外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我喜欢上了你。只是你是杀劫道的人,我再喜欢你,我也必须不让自己喜欢你。所以刚才在村子里,我故意背着良心让他们杀你,当时我嘴上说着‘杀’,心里喊着‘疼’啊!现在咱俩共骑一马,这明摆着是缘分!在缘分面前,我的感情实在控制不住了,我要大声地呐喊――宝宝,我喜欢你!我从心里喜欢你!我喜欢你的与众不同――”
武心蝶这一番话,仿佛是宣布生与死的誓言。最后这一句呐喊慷慨激昂,喊得山回谷应,神色更是诚挚无比。
“武心蝶,你――”
桑宝宝真没想到武心蝶居然说出这么雷人的话来,顿时面红耳赤,厉声叱道,“武心蝶,你真的是罕见的无耻!怕死不可耻,求饶也不可耻,可是你居然用这种方式跟我求饶,我真鄙视你!我……我……”
桑宝宝一时激动,张口结舌,愤怒道,“我就送你四个字――无耻,恶心!”
“宝宝,你怎么骂我都行,怎么杀我都行,但是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啊!”武心蝶满脸委屈,低声道,“本来,这话我是永远不会说的,但是我马上就要死在你的手上了,我不说就没机会了!让你说,爱要怎么说出口?我的心里好难受!”
武心蝶说到这里,居然泪眼迷离,伸手在桑宝宝腰部轻轻一抄。桑宝宝毫无防备,竟被武心蝶一把揽在怀里。
“快、快拿开你的脏手!”桑宝宝奋力挣扎,一张脸隔着薄薄的黑丝面纱,还是红得如同映日荷花,大怒道,“武心蝶,你这个流氓!你居然敢――”
桑宝宝怒气攻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顿时滚落出如珍珠般的泪滴。
“啊,宝宝你怎么哭了啊?”武心蝶吃了一惊,安慰道,“别哭了,可别哭坏了身子,别哭了哈!”
“武心蝶。”桑宝宝迅速收住泪,悲愤道,“你不要这么无耻、这么恶心!我如果不是为了把你带到鬼城,你早就不会说话了。”
“宝宝,你这就把我带进鬼城吧!”武心蝶大有义士断腕的悲壮,慨然道,“我武心蝶机关算尽,自认聪明,寻常人连靠近我都不可能!可是我居然被你捉住了,捉住了却又同骑一马、共同在崖边观景,我只能相信,这就是缘分!缘分啊!”
“就你这种品行,也配说缘分二字!”
桑宝宝悲愤的情绪渐渐缓和,叹息道,“我自入江湖,从来没被哪个人骂过,连我姐夫对我都挺尊重。可是我居然被你骂了好多声,你骂了我,我又不能杀你,只能擒住你。我擒住你了,还是不能杀你,反而和你共骑一马、看这不该看的风景。不止如此,你甚至还恶心了我!你恶心了我,我还是不能杀你!就可真是――”
“这可真是缘分啊!”
“这不叫缘分,这叫悲剧!”桑宝宝略怒道。
“为什么说是悲剧呢?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用足够多的事件来证明我对你的爱有多么深沉、有多么高尚!那悲剧不就变成喜剧了吗?就算你不能接受我对你的爱,那咱们还可以成为朋友!有我这样一个情深意重的人做你朋友,那不算喜剧,也算喜事啊!你说是不是?”
“武心蝶,你这个人,实在是太虚伪了!我警告你,在我面前,不要提起爱这个字!如果有真爱,是不需要说出口的。当然,我对你这样一个不通人性的人说爱,我是对牛弹琴了!”
桑宝宝微微叹一口气,随即正容道,“走,这就去鬼城!”
“你、你这就让我去鬼城领死啊?”武心蝶脸色陡变,央求道,“我知道我必死无疑,你就让我在临死前多看一眼风景吧!”
“你不用看了。你看了这么久,你等的救兵也没来。”
“晕,你多想了!我到了你手上,还等什么救兵?我真的是想多和你在一起共享最后的美好时光!”
“我警告你。”桑宝宝勃然变色,“你再敢对我说半句不老实的话,我立刻把你杀死!”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武心蝶胆寒地一笑。心里很惊讶,原来她早就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嗯,看来拽哥和张云纵一时半会是找不到这里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
“前面向南和向西的两条路,走哪条?”
“我说了,往西走!”
“好。”
武心蝶心里暗喜,虽然丰都鬼城就在龙泉山的正西方,但是去鬼城先要经过襄阳和武陵山。如果经过襄阳,就算碰不上石得劲的人,那自己逃生的机会也还是比较大的。襄阳逃不掉,路过武陵山的时候,多半能遇见小祖宗的人。自己只要大喊一声,那就可以虎口脱险了。
武心蝶徐徐策马,顺着向西的山道慢慢下山。
“停住。”
桑宝宝沉声一喝,随即脱下披在身上的那件黑袍,双手撕扯数下,随手扔在路边,“掉头,往南。”
“往南?为什么又往南?”武心蝶心里暗叫不妙,指着地上的黑袍,故作诧异道,“这件黑袍,你穿在身上很显得高贵,为什么撕了它?”
“明知故问。”桑宝宝冷冷道。
“你说什么啊?”武心蝶已经猜到桑宝宝的动机,装作一头雾水道,“我就说嘛,你一言一行就是与众不同!到底为什么撕坏衣服、又为什么掉头往南走?我快死了,你让我死得明白点吧!”
“武心蝶,你这个人,最大的特点不是狡猾,而是把狡猾收敛的纹丝不见。”
桑宝宝撇了武心蝶一眼,冷笑道,“在你面前,我不敢自夸比你精。我就卖弄一回――我的目的不是撕坏衣服,而是把撕坏的衣服扔在这个地点。你的救兵虽然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但是万一找来了,他们看见我的衣服被撕坏,会以为我和你有过厮打,然后就会顺着这条道往西寻找,而我们早已经往南走了很远了。”
“噢,你是这么想的啊?”武心蝶叹服地翘起大拇指,心想这个小比还真是别出心裁,但毕竟还是没蒙住武爷。
马向南行,武心蝶强笑道,“杀劫道有你这么聪明绝顶的人,肯定会称霸武林,你也会受万众瞩目的!对了,你怎么没穿你的绝尘画鱼装?我很喜欢你穿那件衣服,实在是风姿绰约、楚楚动人啊!”
“风姿绰约”、“楚楚动人”这两个词汇,武心蝶完全是顺口拈来,心里惊讶自己的修辞能力竟突然像是如厕时的尿崩一样强悍而富有冲击力。
“呵呵,你真的是巧舌如簧。”桑宝宝笑靥如花,微笑道,“你夸我穿绝尘画鱼装好看,我心里确实挺开心。但是,我再开心也还是要杀你的。”
“宝宝,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万死不惜!”武心蝶貌似视死如归,心里忽然一动,正经道,“对了,说起你的绝尘画鱼装,我还有件绝尘羽墨衣呢!哎,郁闷,我穿上绝尘羽墨衣,可不像你穿绝尘画鱼装那样好看啊――”
“你有绝尘羽墨衣?”桑宝宝吃了一惊,随即笑道,“看来你也知道绝尘画鱼装和绝尘羽墨衣的传闻。嗯,只要你现在能拿出绝尘羽墨衣,我这就放了你!”
“我的绝尘羽墨衣没穿在身上啊!”武心蝶心里暗喜,郑重道,“不过这件衣服我是绝对有的,很多人都知道我有!现在就放在凤翔,我可以拿给你看!”
“你如果真有,不用拿给我看。”桑宝宝略微沉吟片刻,忽然道,“我问你,绝尘羽墨衣是黑色还是灰色?你注意了,不要说错了颜色。黑色和灰色,很容易分辨。”
“嗯……”武心蝶飞速思索,感觉“墨”字应该是黑色,笑道,“绝尘羽墨衣,当然是黑色的了!”
“呵呵,你果然在骗我!”桑宝宝冷冷一笑,“绝尘羽墨衣和绝尘画鱼装,都是白色,纯白色!”
“噢?那可奇怪了!”武心蝶知道被她忽悠了,争辩道,“是你记错了,还是――噢,对了!我那件绝尘羽墨衣,看上去很旧了,而且很脏啊!绝对是衣服脏了,所以看上去黑乎乎的!我就是因为看它脏,所以很少穿!”
“你又胡说八道了。绝尘是什么意思,你懂吗?就是说,无论怎样衣服都不会脏,所以叫绝尘。绝尘画鱼装和绝尘羽墨衣,就算被千百个人矿工穿过,都不会有一点灰尘沾到上面!”
桑宝宝鄙夷地瞧着呆若木鸡的武心蝶,笑叹道,“你为了求生,多么荒唐的话你都说得出口,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你都想得出来。你还说你自有脱身之术,我看你的脱身之术也不过是‘无耻诀’和‘恶心诀’而已。你当时如果不是一门心思都迷在阴阳印上,你会被我轻而易举地擒住吗?你既然被我擒住,你有死而已,别的门道也不用想了。”
武心蝶面如死灰,感觉自己装模作样装到这个份上,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可惜还是没能装出一线生机。凄然一声长叹,“你要杀我,现在就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死里逃生了!”
“噢?怎么又想求死了?”
“我死在这里,死得干净。我不想去鬼城,不想被你姐夫和张太清侮辱。”
“你脸皮这么厚,你还怕侮辱?”桑宝宝笑道。
“我脸皮是不薄,但是分对谁。陌生人怎么侮辱我,无所谓!他俩侮辱我,我生不如死!死在他俩手上,我一万个不服!”武心蝶实话实说。
“你为什么不服?”
“就因为他俩无能!以他俩的能耐,在战场上,我让他俩捉我他俩也不敢!死在能耐比自己小的人手里,谁会服!”
“那我捉住了你,我要杀你,你服不服?”
“你能捉住我,是我一时大意。不过你既然能捉住我,你的能耐就不小!你敢孤身一人来到龙泉村,你这胆子比谁都大。你又能在生死关头全身而退,换是我,我就没这个本事。你杀我,我服。”
“嗯,能得到你武心蝶的拜服,我很高兴。”桑宝宝微微一笑,又道,“你就这么死在我手上,心里有没有遗憾?”
“当然有!”武心蝶长叹一声,黯然道,“在江湖上,我能混到现在这个地步,出门就有几百个弟兄跟着,我没啥遗憾了。――就是没遇见个红颜知己,一点也没感受到那种……那种情缘,实在是遗憾!”
“呵呵,你死到临头,总算是流露出一点真性!”
桑宝宝侧着脑袋,目不转睛地凝视武心蝶。忽然哎呀一声,武心蝶眼眶中的一滴泪水滴落在桑宝宝的脸颊上。
“你居然也会落泪?你这滴泪,真比我姐夫的泪还难得!”
桑宝宝抹去脸上的一滴泪水,微笑道,“看在你这滴难得的泪的份上,我不杀你了。一会到了‘发哎呜’,我让那里接应的人举手表决该不该杀你!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肯放过你,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随便你吧。”武心蝶突然间好像看破生死,长叹道,“如果我能捡条命,那是我气数未尽。如果我必死,那我请你亲手杀我。这样我也无话可说了!”
“你都死了,还有什么话能说?”桑宝宝莞尔一笑,正容道,“好了,你赶紧快马加鞭,去‘发哎呜’看看你的运数如何!”
“嗯!”武心蝶点点头,当即顺着南下的山道策马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