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是雷嘉。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雷嘉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没有伤口血迹,没有骨头碎裂,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任何迹象都没有,光秃秃的天台上就只有一个雷嘉孤零零地躺在那,她好像已经被全世界所抛弃。和安静一样,雷嘉就像在熟睡,就像正在悠闲地享受着午后明媚的阳光,率性,自然,舒适,只是这种舒适不再属于雷嘉。
即使在明媚的阳光下,生物楼的天台给人的感觉也是阴森的可怖,因为它俨然是一个祭台。站在这个祭台上,我只能无声的抗争。我无能为力,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都对付不了,我只能希望,希望这种无声的杀戮早点结束。
夜舞正围着雷嘉来回打转,老四也同样,肖飞没有动,一直老老实实地扎在我的怀里,身体还在不住地瑟瑟发抖,只是这种抖动已完全不同于刚才。一个人一只猫,紧紧盯着地上的一具死尸缓缓转动着;一个人一只老鼠,紧紧盯着妩媚的阳光无声矗立着。除了老四和夜舞走动的声音,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只感觉到生命的可贵和脆弱。
雷嘉,再也不是昨天那个摸着肖飞喊真可爱的雷嘉,再也不是撒娇着说要养一只老鼠的雷嘉,再也不是肖飞爱的雷嘉。她现在就只是一具尸体,一具没感觉没知觉的尸体,估计她的灵魂也已经不存在,连一点踪影也都寻找不到了。
“她只是刚刚死,可是在这就没有了一点气息,这个家伙行动够快的。”
“看来我们下次还要反应更快一点。”
“和前几例一样,没有任何致死的伤口,只是灵魂的抽离。”
“对,甚至于她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我想她是正在享受阳光时忽然死掉的。”
“这也不失为一种最好的死法,干脆,彻底,之前没有任何的痛苦。”
“对啊,看来这次的行动者很是干脆利落。”
老四和夜舞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蹲在地上面对着雷嘉聊着天,就像在谈论天气一样随便自然,可是他们越说我是越糊涂。
“老四,你们在说什么呢?哪个家伙行动很快?”
“白痴一样的女人,对我们的谈话当然不了解了。”这只猫的嘴巴怎么和老四一样恶毒,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死猫,你说谁白痴。”我真想一把把它扔到楼下去。
“你呗,切,这都听不出来,不是白痴是什么?”死猫说着还翻了翻白眼。老四则在旁边继续笑个不停。
“我想他们说的是把雷嘉魂魄摄走的家伙。”肖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探出头来,咬牙切齿地说着。
“还是小飞飞最聪明。”老四真的够恶心。
肖飞没有任何表情,从我怀中跳下来走到雷嘉面前,用前爪碰了碰雷嘉的脸,好像在抚摸着自己最爱的情人。
“小飞,不要伤心啊,我和夜舞会帮你把那个家伙抓出来碎尸万段。”
“对啊,咱们打的赌也就算了,我还会帮你的忙。有我夜舞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夜舞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对啊,肖飞,还有我呢,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我也会尽力的。”我也拍着胸脯保证。
“谢谢你们。我一定会为雷嘉报仇的。”肖飞说完沮丧地转过身,“打电话报警吧,交给尚宇去安置,我们走吧,省得有麻烦。”肖飞冷静得可怕。
警笛声从很远的地方就可以清楚地听到,尖锐的声音狠狠地刺激着我的耳膜,刺耳,难听,让人听着就觉得郁闷。警察来的时候,我们四个就坐在小树林里昨天同样的位置上。石桌上摆着两袋旺旺雪饼,两根香肠,两杯酸奶,两袋生鱼片。老四和夜舞就只吃生鱼片,剩下是我和肖飞的。物在人已非。
“雪饼啊,好吃,来你也吃一块。”夜舞说着自己使劲咬了一口,又拿了一块递给肖飞。死猫还不错,知道心疼人。
“我没事,我已经不伤心了,我只是后悔,后悔自己学艺不精。”肖飞魂不守舍地咬了一口雪饼,估计现在什么摆在他的面前,他也会食之无味。
“咱们可不可以找红衣神婆帮忙?”我推测昨天的事情一定是红衣神婆帮的忙,不然以我和肖飞的水平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如果有她帮忙,事情就好解决了。只见我才刚说完这句话,正在偷喝我酸奶的老四还没咽进去的一口酸奶完全喷了出来,好巧不巧地正好喷在对面夜舞的头上,昨天是一只落汤鼠,今天又来了一只落汤猫。肖飞则只是口咬着雪饼呆愣愣地看着我,好像我说的是外星语言一样。
“张敏敏,你不想活了,就给我早说。”夜舞不顾形象地大吼着,看来这次是真的急了,连老四的大名都叫出来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哈哈哈哈……”老四一边拿出纸巾擦试着夜舞的头,一边哈哈哈地大笑个不停。
“快给我擦干净,再有闭上你的嘴巴。”夜舞气得肚子一鼓一鼓的。
“我一定擦干净。”老四一边说一边憋住笑。
“你们至于反应这么激烈吗?”真是不明白,只是提到红衣神婆反应这么激烈干什么。肖飞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才张口咬了一口雪饼,刚才一直就像是电影定格了一样,一动不动。
“红衣神婆,那个老巫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找她帮忙只会越帮越忙。”夜舞好像很了解似的,一边自己擦着脸一边狠狠地说着。
“谁说红衣神婆帮不上忙,她老人家上通天文,下晓地理,无所不能,而且长得貌美如花……”
“得了吧,我还不了解吗?本来很简单的事情也会被她弄砸了,做什么事情千万不要让她插手。”夜舞说着还不屑地撇撇嘴。
“你是嫉妒吧?嫉妒她美貌如花,而又法力无穷。”老四又在为红衣神婆极力辩解。
“是她自己自吹自擂,也不看看自己重几斤几两。”
“死猫,你就跟我作对,找死呢!”老四说着跳了起来。
“你们对他很了解?”我还真不明白,老四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么多事情了。他们两个对红衣神婆都很了解似的,一个极力维护,一个极力贬低,都不知道红衣神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刚问完这句话,就只见老四和夜舞都乖乖地坐在旁边啃着生鱼片,不说话了,真是奇怪的一对。应该说他们三个都够奇怪的。
“红衣神婆要是想帮忙自然会帮忙,不想帮忙我们也没办法。昨天晚上的事情的确是她帮了很大的忙。不过于陌。”肖飞说着怔怔地看着我“好多事情还是要靠我们自己。我很累,带我回去休息好吗?”这时的肖飞脆弱得就像是易碎的玻璃娃娃,让人只想小心呵护。
回到宿舍,打开门,走时空无一人的宿舍,现在却有一个人躺在床上,听到开门声“噌”的一声坐了起来,惊慌地望着宿舍的门,就像一只受惊的小老鼠。季然,那个坐在床上眼窝深陷,披头散发,惊慌失措的人赫然就是几天未见的季然。见到是我,她又像一根木头一样直挺挺地倒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