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放七天长假。
方明的电话已催过三次,要我一定去他那儿。林燕过来后,方明的日子一定十分滋润,说话时声音都带着喜气。现在再见林燕,心情应该云淡风清了吧。往日的尴尬早就烟云般散去,方明的盛意我如何能却?
十。一,早早起床坐车去市区看方明。正是秋高气爽,路边的稻田谷物微黄,一片丰收在望。几片高梁地,红色的籽实压低了头,压弯了高梁杆。越往市区越繁华,车流人流,远不如秀峰乡的安宁清雅,但却有一种秀峰乡赶不上的快节奏。
到方明家时已是中午。
按响门铃,门开处,见到的却是林燕。她穿一件淡粉色上衣,一件短裙,头发绾在脑后,青春靓丽,气质高雅。一见我,她就笑着说:“哟,方明刚刚在说应该要到了,你哥俩还真心意相通呢!快请进!”
林燕这样的态度让我十分安心,我笑:“那当然了,咱俩在学校里的时候就默契着呢!”进了客厅,林燕给我泡茶,边提了音叫道:“明,南屏到了!”
就见方明从厨房走了出来,一边擦手一边笑嘻嘻地说:“来了来了,先坐会儿,我炒个菜就来啊!”林燕说:“我去吧,你陪南屏坐坐!”
“得,都差不多了,就不劳老婆大人了。你们也是同学,你陪我陪还不是一样。”方明说着又钻进厨房去了。
我笑着,这小子倒挺疼老婆的。
林燕本来善谈,和她聊聊天倒也不拘束。一会儿,我们的聊天场地就转到饭桌上了。当然,方明也加入了。
方明这小子,本是富家子弟,没想到结婚后倒学会了炒菜,而且,居然还不错。想到这里,我把目光转向方明,方明看出我的心思,笑了笑,自谑说:“味道还不错吧,这是我家老婆大人调教有功。先应付着吃,小燕说了,晚上她亲自下厨,你就知道什么叫美味了。”
林燕笑嗔:“瞧这马屁拍得,到晚上我不是要使出浑身解数来为你圆话!”
“不用,不用,你把你的手艺拿出一点点就够了。”
笑看他夫妻二人打情骂俏的开玩笑,心里却泛起另一种感情,如果,如果小妍和我得成正果,一定也如他们一样幸福。小妍……
林燕说:“南屏,告诉我,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啊!”
我摇头笑笑:“早呢!”
“你不会告诉我,你还没有女朋友吧!”
我笑着不说话,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林燕眼睛闪了闪,慢慢漫过一层笑意,和方明对看了一眼。
饭后,林燕提出出去走走,我们两个大男人自然赞同。
市区倒没少来,但每次来不是开会就是公务,总是来去匆匆,远没有这样出来走走的闲情逸致。走着就来到市区休闲广场,找了个小凉亭坐下来,谈毕业后种种,除了不谈感情,什么话题都有涉及。
这凉亭顶上是一棵大树,常青的,葱绿的叶如同一把大伞,凉风习习,十分惬意。
林燕说:“南屏,还记得吗?学样西边林子,也有这样一棵大树,一个小亭!”
我怔了怔,学校里确实有这样的地方,所以到这里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那时候,我,林燕,以及学生会几个干部就常在那里商讨如何组织活动及开展工作。她还记得呢。
我抬头看林燕,她转了目光并不看我,不知道她说这话的用意。
方明笑着说:“可不是,还真有这个地方呢,我记得亭旁的树也是常绿的。有一年暑假,我提前两周到校,就常在亭子里看书睡觉,又清静又凉爽,别提多惬意。”
我笑,看见林燕也笑了。但笑意未敛,眉头就蹙了起来。方明关切地说:“小燕,你不舒服?”
林燕仍蹙着眉,轻声说:“头有点痛!”
方明立刻站了起来,走过去扶住她:“怎么突然就头痛了?要不要紧?是不是痛得厉害?”
我说:“去看看医生!”
林燕的眉头已舒展开来,说:“没事儿的,我一个朋友是医生,她在值班,让她下班后来我家玩,顺便看看就好了。”
方明笑:“我就知道你不喜欢那股药水味儿,也好,小柔今晚不用值班,正好叫她过来吃饭,顺便来给你看看。”
林燕仿佛忘记了头痛的事儿,又开始谈笑,她本来活泼开朗,虽然结了婚,性格可一点儿未变。有一种错觉,好象回到了大学时代,那时方明身边有林燕,我身边有小妍,还有一群同学,各自成双成对,大家快快乐乐的。步入社会之后,有的从政,有的从商,有的从教,现在联系得少,倒疏淡了。想到这里,又不觉怅然,方明身边依然有林燕,两人终成正果。可是小妍呢?现在她在谁的身边温柔地笑?
回来时已五点多,林燕在厨房做饭,我和方明在客厅里抽烟,一屋子的烟雾缭绕。结束学生时代,在社会中也摸打滚爬这么长时间,心情多了一份沉重,或者应该说少了一份青涩吧。林燕走进客厅来拿东西,笑着说:“看你两个大男人,聚到一起就放毒。这时事政治啊,也少聊一点,上班就够让你们*心的了,下班的时候就消停一些,也轻松轻松,给心里放个假!”(鬼故事。方明笑着去开窗,边开窗边开着玩笑:“这不叫放毒,叫释放,不用烟营造这种气氛啊,还真不好发牢骚。”
林燕拿了东西又进了厨房,我们继续放毒,继续聊天。
我说:“林燕不是头疼吗?你也不体贴一下她!”
方明笑呵呵地说:“她现在不是没事人儿一样,不过是想起了小柔产生的心理反应,还真能头疼呢?”转了话题又说:“南屏,在大学里我就觉得你小子挺有思想的,怎么就守着个秀峰乡不肯挪窝了呢?真不懂你!”
我摇头笑:“得,我本来就没什么抱负,你也别把我想得与别人不一样。我就是比较喜欢那里的清静安宁,那么纯朴的人们,如果是你,你也舍不得走。”
“算了吧,我又不打算做清修的隐士,怎么会不想走?”方明不以为然:“或者你是想凭自己的本事,不想承我的情,可是这也不算承情,工作需要嘛。再说咱哥俩谁跟谁啊!”他说着吸了一口烟:“我这不是尊重老同学嘛,不问你意见或者就调过来了,问了你的意见,就得尊重你的意见!”
我笑着:“得了,方明,你就别老谈这件事儿了好不?现在这样多好,要是真调了过来啊,我还不敢到你这儿了,省得别人说我抱新市长的佛脚!”
“好,好,不提这档子事。我说南屏,你也别太苛刻了自己,都二十好几奔三十的人了,你看看我和林燕,这日子夫唱妇随,多滋润。你也好好解决一下个人问题吧!”
“这可不劳担心,这不是缘份没到么?”我随口回答,总不能告诉他,我是因为被一种子虚乌有的事儿占据心神,不想害别人为我担心吧。如果说了,方明这个无神论者,不定把我笑成什么样儿呢。
“缘份这个词儿也有得论啊,就说你小子眼光太高,要不就是守着个旧情人的背影不知道挪窝了。”方明口快,又提了我的痛处,我却不知道说什么,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算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