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下有棵矮矮的夜来香,刀客逢君就蹲在在哪里,等那些人都进房休息安静了。
隔墙也没有了动静。
他闪过身,探头出去望望这个院落,前面不远处三面是围墙,一面是一个别致的小屋子,门口亮着一盏灯笼,粉红色的。
看来这是最后一个院落,后面就是高山了。
怪了?房间门口一盏粉红色的灯笼,什么意思呢?
这里是寺庙,不是春院。
天上的月色很美,美的令人心醉。
地上的景色很美,美的无人欣赏。
一会儿,那只粉红色的灯笼下,一道精致的门开了,射出一道粉红色的光。里面走出一个蛇妖一般的女子,追向屋后尖声叫道:“毛镖师,请留步。”
刀客逢君赶忙又退了回来,暗忖:“毛镖师?应该差不多了,居然有镖师来,肯定就是司马雄的居住地。”他自信地分析着。“这个蛇妖一样打扮怪异的女子肯定就是司马雄的婢女。”
皎洁的月华下,屋后突然一阵脚步声回来,闻声像是有三个人,一个人脚步矫健轻快,两个较慢。
“毛镖师,司马总镖师还有事情要问你。请跟我来。”那个女子的声音。
听到一声关门的声音,然后那两声较慢的脚步声慢慢走向自己。
躲到夜来香后面,隔墙又是那个埋怨的声音:“也不知道毛镖师什么时候回去,我都累死了……”
刀客逢君心里明白了:原来是这两个是毛镖师的护卫,夜晚时间,毛镖师来这里会客,肯定有什么重大图谋。
拾起一个小石头,朝内院精致小屋后的方向打去,“啪”的一声。隔墙的两个护卫立即追去了过去。“什么人?”
趁着这个缝隙,刀客逢君飞速掠入后院,快如一阵风,藏身于屋檐下一棵月季后。
坏就坏在这个屋子的门隔音效果太好,里面说话的声音,外面无法听到,即使刀客逢君使尽了“静心经”里的功力也只能隐约听得嗡嗡响。
这时候,门口,一个蛇妖一样妖艳的女子走了出来。就在关门的一瞥,透过夜来香叶子逢,可以看到里面是粉红色等灯下,一张软皮檀木椅上,正坐着司马雄镖头,他左端一个小瓷杯,右手捏杯盖轻轻剔杯茶叶般。他的正对面是一个着袈裟的僧人,看他的样子在数念珠。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刀客逢君暗忖:“这就对了,司马雄果然在这里,对面这个僧人莫不就是所谓的毛镖师?”
门就关了,什么也听不到。
再看看这个妖艳的女子,明眸皓齿,倒是没有走远,她蹲在水池旁边,伸手去舀水一扬,晶莹的水花就玉珠子一样洒在水池里。
刚才跑去追石头的两个男子也回来了,他们对这个女子的出现并不奇怪,也没有去问她。
由此可知,这个女子是在等人,好像对这里白马寺挺熟悉的。刀客逢君想起来了,白天的时候,白马寺不是有许多尼姑在工作吗?难得这就是尼姑?
忖想间,那门再次打开,僧人告辞而去。
两个男子一左一右护着僧人没入屋后的后门。
蛇妖一样的女子闻声起来进入屋里。随即放出两条黑狗,大嘴短毛猎狗,一左一右蹲在门口,四只蓝眼睛朝院子里张望。
很明显,屋里肯定有动作。
“得除去这两条狗!”刀客逢君伸手掏出了蝈蝈与树蛙,这个蝈蝈与树蛙都很奇怪,有敌人在身边的时候是不会出声的,只会拼命地想逃跑。
他轻轻掐了下蝈蝈,发出一声轻微的“叽”然后捏了下树蛙“呱”的一声。
警觉的两条黑狗发现不对劲,马上瞪大眼朝这里瞧,刀客逢君从地上摸出一个小石头往后山打去,落在树林里,啪的响起。
黑狗见有了动静便飞身而起,两条狗箭一般越过高墙,同起同落,就像是一条狗在跳,没入墙后的树林间。
狗终究是狗,只要是有石头骨头打来,只会去追骨头石头的。而不是狮子,狮子要是发现有石头骨头,便会追捕扔石头的人。
所以刀客逢君料定狗会离去的,现在两条大黑狗都到了墙外,刀客逢君倏然起身,跃上高墙,手里多了六枚制钱,破空飞去。目标自然是两条狗,沙沙两条狗倒地,制钱就击中黑狗的大脑,喉咙,心脏。既快又准,一点叫声也没有。
除去黑狗,轻身攀上那间房门上倒挂附门窃听。因为刀客逢君不是专业小偷,所以窃听这个环节不是相当熟悉,所以折腾了许久,没有效果。
外面巡逻的和尚过了两三回了。
他才想到后面有窗户,于是转为屋后的窗户,里面有嘻嘻哈哈的声音。
揭开窗纸,里面的粉红色灯盏下,一幅不堪入目的饮酒作乐的画面就跃入眼帘!
看得清楚,是司马雄正在与四个光着身子,扭着蛇腰的女子在碰杯喝酒。桌子上八个青花瓷杏花村汾酒坛子看来都露了底,可能是喝了不少了。
但看房间,倒不是刚才与袈裟僧人毛镖师说话的那个房间。
敢情这个是暗室。
“啊?私设红楼?”刀客逢君暗暗吃惊。
一看这个情景,刀客逢君立即想起了这个是白马寺,原来是自己爸爸任主持的寺庙,哪里容得你这么放肆!
就在司马雄喝了一杯杏花村汾酒,涨红着脸,顺手就抓住一个笑得眼睛都要眯起了的女子朝自己怀里一抱!
司马雄睁开醉眼惺忪,嘴里喃喃道:“红牡丹,亲一个!”
这个时候,刀客逢君全明白了,司马雄门口的狗是警卫,僧人都是临时找来镖局的人假冒的,所谓的尼姑就在这里与自己寻欢作乐。
就在这时,屋顶上跳来一只猫,“喵……”叫了一声。
“啊?”刀客逢君险些就滑下窗户。
“谁呀?里面的一个女子停下来叫道,她发现了外面不对劲。
刀客逢君自怀里摸出四枚铜钱,对着四个女子额头打去,仅用了两层力道,方不至于死。
“哎——”四个女子中了制钱倒地。
玩得正是过瘾,司马雄徒地一震。刀客逢君已经到了他身边,使出霹雳掌打去,司马雄防守不及,重重倒地。
刀客逢君怕他大呼救命,立即扣住他的脖颈,严肃念道:“马上带你的人撤出白马寺!”
司马雄这次才看清楚,花脸花衣服的人来偷袭自己的,问道:“你是谁?”
“你用不着知道我谁,你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刀客逢君教训了他一番。
司马雄的武功不弱,只是苦于没有带家伙,现在被对方控制,不断猜测对方的身份,想要记住对方好报复。道:“你就是杀手刀客逢君么?”
因为他知道如此好的身手,能潜入自己的房间的人不多。
制钱暗器杀人,折扇刀,易容术乃是五年前江湖上大有名气的杀手刀客逢君的看家本领,但是尽管刀客逢君很有名气,却是真实面貌知道的人并不多。司马雄这么说,只是猜测罢了。
刀客逢君既然被他识穿了也没有必要再装,道:“要你今晚连夜消失在白马寺,干回你的老本行!”
司马雄被扣的脖颈,动弹不得,头上脸上汗珠直冒,拼命挤出几个字:“好——好——”勉力答应。
松开手,一堆,司马雄一屁股坐在地上。
刀客逢君信步走出门。
不料司马雄嘴服心不服,大呼“救命——快来人哪——”声音很大,是竭斯底里叫来人救命,惊动了整个配殿与偏殿。
猛地转身要教训他。
不料司马雄手里多了一对流星锤,看来他是有准备要拿下刀客逢君了。
飓!飓!飓!
霸王镖局的流星锤有一招叫做“夺命三煞”,就是司马雄现在使出的绝招,数十年霸王镖局行走江湖,就是靠这个绝招赢来许多财富与盛名。夺命三煞就是指两把流星锤使得快如流星,后面再加一把倭刀,所以并称为流星三煞,许多武林高手不敢与霸王镖局结怨,就是怕这个。
流星锤砸来,刀客逢君忽闻耳畔风声,猛地矮身避过,往后一滚。掣出黄金折扇破空飞去,欲取对方的脚跟,以便废他的武功。
快锤闪过,倭刀劈来,遇到了黄金折扇,嘭当一下。倭刀一分为二,令得司马雄大吃一惊,果然是小看了刀客逢君!
他的倭刀是使出了九成力,折扇旋飞而收,放回自己已领间。
嗖嗖,刀客逢君的两枚制钱已经出手。
弃锤收手,司马雄捂住裤裆,张嘴咧齿,坐在凳子上痛如杀猪!光景是制钱打烂了他的鸽子窝。
就在他张嘴欲大喊来人时,刀客逢君迅速自怀里摸出准备好的蝈蝈与树蛙塞入他的大口,灌上一口杏花村汾酒,咕噜就下肚。
刀客逢君望得他道:“司马镖头,现在一句话,走还是不走?”
本来是准备吃过晚饭后在这个房间里消遣消遣的,被刀客逢君坏了好事,现在又吃了昆虫,鸟窝被捣,早就让他恼羞成怒,破口痛骂:“你这个花脸臭蛋,老子跟你拼了!”他又抓起了流星锤要来拼命。
死性不改,刀客逢君快速送上一掌霹雳掌,力大用七成,“啪嗒”一声出自司马雄的手腕。
现在他的手腕肿如猪蹄,使不出半点力道,瞧他的脸上挥汗如雨,痛得是叫不出声音,肯定就知道是手腕断了,双手也就废了。
“刚才出去那个僧人,来这里做什么?”刀客逢君问道。
司马雄哭丧着脸,结结巴巴道:“那个僧人,是毛镖师,我叫……他去找个匠人来做本假的名册来交给天地会总舵的……”他说的是实话,高手在前,无奈招实。
快速走出门,外面站了两行刚刚剃度的僧人,看似僧人,手里拿的是倭刀,一看就知道霸王镖局的人。
那两行刀手看刀客逢君怪异的装扮从司马雄的屋里出来,肯定知道出了问题,便挥刀舞剑,一拥而上。
刀客逢君奋力一跃,上了屋顶,手里的制钱一泻而下。
一式久违的“天女散花”将两行假僧人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地要走,因为他们个个都缺了一只眼睛。
这些人都是给霸王镖局来工作换钱的,对于卖命这个当儿还不是那么铁心,现在为了银子剃了头发,眼睛丢了一只,准会找司马雄算账,这种情况看了,白马寺就算是求司马雄经营,他也不会答应了。
好了,白马寺的事情总算处理完了,现在就是那个溜掉的假僧人毛镖师,要将他收拾一番,基本就可以离开洛阳了。
白马寺外面的官道上,刚刚听到一阵马蹄声远去,朝东面方向。
刀客逢君顿了顿,快速到了珠村酒铺的停马场,将自己的那头牛牵了出来,跨上牛背,挥鞭快跑。
前面毛镖师的是快马,膘肥体壮,自己的是小牛犊子,哪里可以赶上那个毛镖师呢。
嘚嘚嘚嘚
越走越偏僻,快到无人烟的时候,刀客逢君突然想起来了自己的牛乃是老农说的骆驼与黄牛交配而生的,那就肯定是异种。
是异种肯定就有特异的本领,他马上就感觉到刚才司马雄的鸟窝遇到袭击的痛不欲生的一幕,表示特异功能就发自于鸟窝里面。
现在刀客逢君一手拿缰绳,一手挥鞭子抽打牛犊子的鸟窝。
牛犊子一受刺激,果然是“哞哞”大叫,扬蹄跃奔,驰骋如飞,快如无法形容。
使得武功本来就不差的刀客逢君看来,路边的树木农庄一片模糊!
这才明白,这条牛犊子是神牛,刀客逢君心里十分高兴。
驾,驾……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分,在一棵大杨树下,看到一条黄骠马,被拴在树干上,倒披的鬃毛像是狮子一般洒脱的好马。
但是没有看到马的主人。刀客逢君掂量一下,前面的毛镖师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后面追去的,按树顶来说所以应该追到了。
是以,“于——”他勒住牛犊子,离镫跃下,来到黄骠马旁。
不料这匹马很有人性,见刀客逢君过来,马上扬鬃踢蹄,竭力嘶鸣起来,好像是看到了敌人一样。
黄骠马一鸣叫,离大树不远处的稻田里草丛内,随即有人喝道:“谁?敢打我霸王镖局的主意!”
好像听他说,霸王镖局,就没有人敢动他的马一样。
“哦,原来是霸王镖局的毛镖师吧!”刀客逢君停了下来,两手一挽,从容不迫地问道。
“别管我是谁?奶奶的,快给大爷滚蛋!”毛镖师蹲在草丛里骂道。然后嗯呀恩呀,光景是在解手。
“我看,该滚蛋的是你!”刀客逢君不紧不慢地说,还用手去拍打他的黄骠马,弄得健马打鸣,怪叫不止,像是故意激怒草丛里的毛镖师。
果然凑效,解手不爽的毛镖师异常恼怒,一跃而起,到了杨树下,拔起马背上刀鞘里的单刀,挥手就砍。
白芒一闪,刀客逢君一个后空翻,避了开去,从地上拾起一个石头猛地打去。
刚巧就打中了他的光头脑袋。
瞬间就脑袋开花,鲜血直流。
毛镖师顾不得鲜血挡眼,挥刀又是一记“开天辟地”朝刀客逢君砍来!
刀客逢君侧身闪过,倏然拔起折扇破空飞去。
听得“哎呀”一声。毛镖师的头上多了一条深深的口子,让他的光头永远无法长头发。
丢去单刀,护住头部,大呼:“你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我?”
“我不是要杀你,我只是要你别用假名册去骗天地会!”刀客逢君道出了实情。
毛镖师这才知道,是为名册而来的。他指着马背道:“名册在马包里……”
刀客逢君伸手去取,不料毛镖师背后一枪,偷袭刀客逢君。他拿起单刀凌空卦去。
飓!
咔嚓!
单刀入鞘。
刀客逢君突然从马背上取下刀鞘,在半空给他的单刀套了起来!
惊得毛镖师心服口服,跪在地上求饶:“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很可怜的……”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呜呜……”
搜查假名册,打开一看,居然第一个名字就是自己,刀客逢君!
“呀!”大喊一声,将名册撕个稀巴烂。
牵着牛犊子要走。
毛镖师仍不死心,见刀客逢君毫无防备,又来个“一刀倾城”欲剁下对方的头颅。
三次机会已过,刀客逢君决不饶他,扬起桃花扇往后有拂。
一阵箫声随风飘远。
毛镖师哗然倒地,头身分离,皎洁的月光下,他连裤子也不记得穿好了。
骑着牛犊子,刀客逢君牵着一条黄骠马,慢慢悠悠走向珠村客栈。
慢慢地走,慢慢地想:要去是哪里?
牛犊子在前面走,嗒嗒嗒……
时以三更,走得越慢越好,现在珠村客栈已经关门打烊,下半夜肯定要在牛背上过,就算是回到珠村客栈,房间也只有司徒涵雨一个人在住。
看来,这条黄骠马,就是司徒涵雨姑娘有福气了。
“我从江南桃花大街来的,是被一个叫做朱大师的人将自己用毒鹰爪攻抓伤,才导致自己的河南洛阳一走,现在我得开始考虑去江南……”刀客逢君想着想着,就到了珠村客栈。
刚把牛马停好,客栈二楼就有个窗户亮着光,里面探出一个头,喊道:“君兄,君兄,是我——”
刀客逢君一抬头,正是司徒涵雨这姑娘,原来她一直守着窗户,压根儿就没有睡觉,真的想不通,那么好的春夜,竟然不睡觉。
接着“噔噔噔”司徒涵雨就找来伙计开门下来了,望着刀客逢君眨巴着大眼,像是望怪人一样望得刀客逢君心里发毛,带三分怪,七分关心问道:“去哪里了?君兄,害我等你一晚。”她很想知道刀客逢君去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