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芸朦胧着双眼，拉住了离幻羽的手，嗓子有些沙哑地说道：“幻羽，这件事情我会和她说，你就不用费心了。我想知道，你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因为我发现，我根本没办法开口和他说话。只要哪里出了问题，他就一点都冷静不下来。我希望他能相信我，可他总是在猜疑。我……”

“他猜疑？”离幻羽紧紧抓着这个词不放，眼光变得锐利起来，“二师兄不是那种疑神疑鬼的人，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他起疑了？”

听得出她的质疑，萧锦芸扯起嘴角笑道：“是啊，是做了什么。比如救了墨流风的时候，我们互为知己，他来**的时候，执意要照顾我而被怀疑。又比如韩逆尘，冷和国的皇子，他和我的默契让他生疑。我就不明白了，难道我懂的东西比别人多一点点也算错吗？这次，又是为了白将军的事情。之前他把边塞的事情瞒着我，后来我知道了，就去找他，说我想到边塞来。叛变的事情你知道的，我觉得我有能力帮助他，我不想让他事事操心也是错吗？可他不答应……然后我就说了要离开的话，那些念头早就在脑海里了，如果不是他这次的执意，我也不会这么坚持。难道这都是我的问题？”

“素芸……”离幻羽暗暗地叹了口气，看来她也有必要好好找二师兄谈谈了。想到之前女子问她的问题，她忍不住说道：“其实，二师兄还是很好相处的。多按着他的脾气走，他的确是有些霸道，但是那是他的脾性，这也没有办法。他已经为你，改了太多了。以前，他向来说一不二。”

她说的这些萧锦芸都知道，本来她就不是要求教什么和颜以亦相处的方法的，讲了这么多，她相信离幻羽也有了自己的判断。事情不管发展到什么样的阶段，她都不会后悔了。能努力的她已经努力了，再多做无用功也不是她的风格。想着，她便看似若有所思地一言不发。

离幻羽看她这般认真，也消除了自己的后顾之忧，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尽量不要去打扰她。她刚一走，身后的女子就笑了，会心的笑了。

走了不少路，得知颜以亦去了白易那里，离幻羽有些担心，根据“黎素芸”告诉她的来看，二师兄该不会把师兄当成情敌吧？这样一想，她就越发着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白易所在的大帐小跑过去。刚到门口，听到他们在谈话，她便向两边的士兵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静静地站在门口。呵，她如果要听里面的对话，根本不需要靠近，这就是武功好的优点。里面的对话一字不落地窜入了她的耳朵。

“白易，你记得我们当初许下的誓言吗？你会帮我，永远。”完美如神裔的面容上浮现出了冷傲，他与他对坐，清冷地问道。

“所以？”同样的清冷，可脸上却带着看似最温暖的笑意，一如往常。只有他们知道，他的笑已经不是他的了。

颜以亦沉下声音，压住自己的怒火说道：“她是我的妃子，为我生儿育女，而萧锦芸已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了，你何必继续执着下去？幻羽对你倾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师傅也将她许给了你，什么叫孤男寡女会影响她的声誉？你只是在逃避你自己，为什么不多看看旁边的人？”

“是吗？我执着？那你呢？你将她作为你的宠妃，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对萧姑娘的愧疚？还是出于对一个你利用过的女人的爱？”白易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对抗起了他的这个师弟，以前就算有不满的地方，他也会平和的和他谈话，而不是用这种方式。

闻出了硝烟味道，颜以亦也是少有的诧异，他没料到，白易对“她”的感情竟然是这么的深，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有他不知道的秘密吗？

离幻羽生怕两个人再说下去会有更多的间隙，装作漫不经心又等不及的样子，她匆匆进入帐内，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视。

“幻羽，你怎么来了，不是去陪她了吗？”颜以亦本想呵斥，但一看到进来的人，他的话也只好吞回了肚子里。

“二师兄你还说呢，我到处找你。你到底了不了解她？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离开你？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边塞？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你沉默？你的方法太偏激，她现在整个人像失去了生命力一样，病恹恹的。再这样下去，你真的可以为她收尸了。”离幻羽颇为埋怨的说着，故意将话题引到了他们最敏感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看见了白易突然亮起的眼眸。她轻笑，也是苦笑。

“这是她告诉你的？你有没有脑子？她找你过去，就是知道你是我的师妹，把这些告诉你，恐怕就是想借你的口来告诉我什么吧。我倒是愿意洗耳恭听。”一想到她刁难似的问题，颜以亦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女人，不是成心和他过不去吗？他倒是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听到他这番话，离幻羽顿时就火冒三丈，她觉得，他真的变了，真的和萧锦芸说的一样，霸道的要死。难怪那个女子对他可以做到一丝留恋。

“以亦，你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白易淡淡地说着，明显是在说他的肚量小。当然，他也是很乐观这样的情形的。当他听到那个女子想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心动了一下，对于原因，他也很感兴趣。如果真的不是她希望那样做，他可以原谅……

看颜以亦和白易有要掐起来的势头，离幻羽连忙道：“二师兄，我看你是真的不了解她。她根本没让我和你说什么，甚至还说会亲自找你解决所有的问题。是我自己忍不住要来找你，因为我觉得你对她也实在是太过分了。还有一点，她找我去不是和我说这些问题的，而是向我请教的。”

看到在座的两个人皆是一脸疑惑，她才放缓了声音，一字一句道：“她问我，应该怎么和、你、相、处。”

话音刚落，两个人各怀心思。紧接着，离幻羽又把萧锦芸告诉她的话原原本本重复了一遍。看着一个人失落，一个人后悔，她还是坚持了下来。她要让白易明白，那个女子不属于他，也要让颜以亦明白，他所做的不是逼迫。等她把所有的事情说完了，颜以亦倒是一句话也没说，立刻抽身离开。

“幻羽，你说的，都是她告诉你的吗？”正当离幻羽还在感叹颜以亦疯狂的爱，她就听到身后那道磁性的声音向她提问了。

苦笑着转身，看着他的侧面，她很是严肃地说道：“师兄，我还是那句话。她是她，你是你，萧姑娘是萧姑娘，你们三个，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好到不可思议的线条突然消失在了眼帘，她看着他的背面，死咬着唇瓣。那一头凌乱的乌发，是为了谁散落？那一袭的沉闷，是为了谁失落？她静静地退了出去，在他的心里恐怕师兄还是师兄，可对她来说，那早已经是另一个定义。

再说颜以亦，自然是辛辛苦苦地又跑去把孩子抱了回来。他到了奶娘那里才知道，这两个孩子一离开萧锦芸身边就开始哭喊，一直没有停过。而等他到的时候，孩子的嗓子都像是哭哑了，只能发出轻微的呻吟声。他有些心疼地抱过孩子，而这两个孩子一接触到他，竟然甜甜的睡了过去。

不用说，慕煦慕婉这样的反应让颜以亦很高兴。回到萧锦芸那儿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床榻上了，似乎是睡着了。他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到摇篮里，这才去床榻边查看她的状况。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带着淡淡的哀愁。这样的她，人见犹怜。他轻叹一声，出了大帐，吩咐门外的人不用继续关着她了，但如果她要出去，一定要跟着，以便保护她的安全。说到底，他对离幻羽的话还是有些触动的，可是……不能全信！

如墨般的眸子在黑夜中突然睁开，静静地听着脚步声渐远，她才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散落在两旁的发丝拂过脸颊，而她的双唇还在微微颤动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成功了。呵，以前那个不懂得任何计谋的小女子如今也能将一代帝王玩的团团转，她该高兴好呢，还是失落好？

走到摇篮旁，看着同样是睁着眼睛望着她的一双儿女，萧锦芸头一次感到孩子也是有灵性的，他们，能听懂她的话吗？

“慕煦、慕婉，听好了，娘一定会带你们离开。记住，以后千万不要认贼作父了。”宛如被折翼的蝴蝶，她的笑容那样凄凉。

孩子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眨了眨眼睛。她轻轻晃着摇篮，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