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就壮大了？萧锦芸沉默片刻，有些疑惑，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猛地，她的脑海里一个念头闪过，红润的脸颊也渐渐变成病态的白皙，她不希望事情真的是她想的那样，整件事情看上去似乎都是顺理成章，可是，她能感觉到什么不同的地方。她说不上来那个感觉是什么，其实不过是女人的第六感。

“少卿，能告诉我，他还有多久会到这儿么。”幽幽飘来的声音，她不禁带了些胆怯，心提到了嗓子眼。

“多则七天，少则三天。”

萧锦芸的瞳仁一紧，这么快的速度怎么可能只是偶然？微微侧首，她正巧碰到萧少卿探究的目光，面上一窘，急急地又扭头过去不再看他，但心里始终打着拨浪鼓。

一切比预计的来的要快，不过两日光景，颜以亦的队伍已经到了宫墙外面。没有进攻，因为他胸有成竹。

走进所谓敌军的大营，林瀚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千算万算，就连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没有算到这一步吧。

“林侍卫，里面请。”小卒带着他来到一间屋子前，站定道。

他看那小卒站在一旁垂首的模样，也明白自己到了目的地，向前跨了一步伸手推开门。屋内数道目光袭来，他的眼光随即盯在一人身上，良久，终是无奈一笑：“原来是你，难怪……”

“林侍卫不如进来说话。”颜以亦放下手中的笔，瞥了一眼屋内唯一一个空着的座位。

素来豪爽的林瀚也不觉得有什么，径自坐了过去，随手拿起桌上一个小茶杯把玩着，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早有计划，不过是在等这个机会。”

笃定的语气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振，而颜以亦一笑而过，朗声道：“林侍卫不愧为四皇子的左膀右臂，既然你已经知晓，请回。”

“回？”林瀚抬眸，看着那个满面春风的男子，眼神一冷，“在下回去倒是没什么，你的美娇娘会陷入什么境地你想过没有？”

“未婚妻。”颜以亦纠正道，重重咬紧了“未婚”二字，又道，“更何况我身边有这么多与我颜某同生共死的兄弟，如果颜某为了一名女子而放弃了天下，放弃了朋友，岂不是更糟人唾弃，臭名昭著吗？”

衣袖下的手攥紧，林瀚已经看清了眼前的人，他不会再改变自己的主意了。“那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将目光对准了左手旁的女孩，他带着玩笑的口吻问道。

“我……我不想……”颜以素的手捂上唇瓣，连声音也变得慢而低沉，隐隐带着几分无力，几分憔悴。

“素素！别忘了你的深仇，我的恨。”

冷厉的声音刺痛耳膜，颜以素终是微微抬眸鼓足勇气看向正位上的颜以亦，可刚一触到他冰冷的眼神，她的整颗心都凉了。她豆大的泪珠忍不住掉落眼眶，湿透了脸颊。她的仇恨和萧锦芸又有什么关系呢？计划原本不是这样的！即便她在心中已经快要喊疯了，可是嘴上却不能道出半分。当她知道颜以亦要娶萧锦芸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可是，她还是选择了漠视。

现如今，所有的冷漠无情，都在她的皮肤上一层层蔓延开来，她已经泪眼朦胧，分不清任何。那个女子对她的好，对她的坏，都变成了心中的点滴。用一个女人的命换的天下，能持久吗？默默地撇开头，颜以素从椅子上跳下来，旁若无人地向外走去，低语呢喃：“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我一个人为她伤心，足够了。”

第一次看到她这样萎靡，颜以亦也忍不住一怔，当初失去爹娘、府邸被毁，他也没见她如此痛心，即便是在他说出让她去历练的时候，在她身上出现的最多的不过是片刻的恐惧。

“林侍卫，话你也带到了，结果你也知道了，请回吧。”再次下了逐客令，颜以亦仍旧是那么笑着，但冷意更深。

林瀚知道此行若把这个结果带回去，萧锦芸必死无疑，她的生死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他手上沾染的鲜血也不少。可转念一想，若她死了，萧少卿岂不是也要痛心上好一阵子？说不定，这会是永久的伤痕。

无奈之下，他走出敌营后快马加鞭回到皇宫以后先去找了萧少卿，随后才去见了萧明轩，而给的答复也变成了“颜以亦犹犹豫豫，没有给予明确的回答”。

正当萧明轩以为事情还会继续对峙下去的时候，当日傍晚就传来颜以亦逼宫的消息，他二话不说，找人绑了萧锦芸便站上在了城墙之上。身旁一列列的御林军整装待发，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看见太阳的余晖了。

手被绳索牢牢绑紧，萧锦芸跌跌撞撞地被人推到城墙上，不知摔了多少次，光滑的皮肤擦破了，留下无数红色的伤痕，头发散乱，整个人已经狼狈不堪。

还没喘过气，她就感觉到自己被推到了前面，定神一看，城墙下是一片人海，确切来说，是他的大军。看到站在最前面的人，她的心猛然一跃，火光映照下，那凌厉的神情分明可见，可他的眼神却让她心寒了。

“逆贼，还不让你的人都退下吗？”萧明轩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风范，软剑出鞘抵在了萧锦芸的脖子上。

颜以亦不出声，萧明轩心中没了底，剑又靠近几分，在她的脖子上划开一抹殷红。

“嘶……”萧锦芸倒吸了一口冷气，脑袋微微扬起，闭眸片刻才察觉到液体落在了手上。

“用一个女人来换你的大好河山？”颜以亦定睛看着女子痛苦的模样，心中一软，却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下了决心，“她是我的妻不错，但事已至此，就算我放手了，你会放过我吗？会放过我身后这军队吗？我不能为了我的女人负了天下！”

这番话在此刻说出，无疑是振奋了人心，无数的附和声在此刻震动了天地。

嘴唇已经被咬破，萧锦芸含泪看着城墙下激动的人们，缓缓闭上了眸子，她到这里就是个错误，她以为自己会得到所谓的爱情就是个错误，她会去相信别人就是个错误。一切的一切，就让那些错误在这里停下吧。她错了，真的错了……

没有想象中加剧的疼痛感，耳边“叮”的一声，剑落地，她立刻睁开了泪眼，转身而望。那高傲的君王此刻背对着她，背后是一把利刃。看着他倒下，她立刻闪身，不想沾染那红色的东西，也在此刻看清了拿刀刺死他的人。

“是你！”惊呼出声，萧锦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柔弱女子，不，她早已经知道她不是什么柔弱之人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对这个男人恭恭敬敬的手下会来这手，呵，应该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吧？

陌绒绕过她，看着兵临池下，金戈铁马，宫墙已经快被攻破，蹲下身子猛地从男子身上把匕首取了出来，血水“噗”地一下喷溅开来，红艳……

“接下来该你了。”她转身直直地盯着还在惊讶的女子，淡笑，“既然是他的未婚妻，不如就变成亡妻吧，反正你的命运本该如此啊。”

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萧锦芸忍不住向后移了移脚步，不知是被什么绊倒了，人整个就像后摔去，冰冷的地面把她的心都剥离了。痛，无尽的痛。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幽怨地用手支起身子，在隐隐约约的灯火下，她看清了绊倒自己的东西――一截手臂。仿佛触电了一般，她的呼吸一滞，蜷缩着身子往后挪去。

“怕了吗？可是，他的手上好像也沾了不少的血啊。之前一直很怨你，因为你不该出现，你的现身，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夺去了，包括他的。而现在，你的害怕，是不是意味着你要放弃他了呢？”

听着她的喃喃自语，萧锦芸在心底暗骂一句疯子，将手抚上脸颊擦去眼眶边的水珠，这一刻，她反而觉得，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与她的眼神冲撞，陌绒也只是片刻愣住，随后抬起手中的匕首，淡淡笑罢：“你放心，我会让你不那么痛苦的。”话音刚落，她的手就已经带着匕首冲着萧锦芸心脏的地方而去。

凌厉的掌风从身后的方向袭来，陌绒急急地转身落地，待到回过神，身后身前已无一人，方才半卧在地上的女子也消失无踪了。“该死。”咒骂着，她的心乱了。城楼之下，撼动之声，她知道，宫门被攻破了……

被拥入暖暖的怀抱，萧锦芸忍不住落泪，落泪，似乎是想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完。她先是低低的抽泣，颤抖着抓住来人的衣襟，可是，越到后来越发不能自已，泪如雨下，湿了他的衣衫。

“小芸儿，我会陪着你的。”头顶上传来的男声带着满满的焦急，“对不起，都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