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芸是现代来的，对于这些敏感话题可以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但楚楚就不一样了，本来就已经在底线上游走，被她这么一说，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大半边。

“姐姐，你还出不出去了？要是不出去，干脆，就在府里陪我得了，免得您呐，出去乱说话。”楚楚跺了跺脚，娇羞地说道。

“好了好了，怎么这么禁不起我说呢？赶紧回去擦擦这脸上的红胭脂，小心把人吓着咯。”萧锦芸笑着起身，一边躲避着楚楚伦上来的小拳头，一边口不择言地继续开着玩笑。

阳光下灿烂的笑容一点点放大，似乎怎么也不会有边际一样。没有人会在意楚楚掩藏在快乐下的悲伤，就像无人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来临。

热闹的街市之上，女子一同往常，喜好凑热闹的性子怎么也改不掉，东张西望寻找着好玩的东西。手绞着发丝，一圈一圈在手指上绕起、绕开。

“小芸儿。”

爽朗的男声充满着磁性，耳旁的声音让萧锦芸的心情是好上加好，姗姗回首，对着上前的男子莞尔一笑：“好巧。”

“嗯，好巧……”萧少卿欢喜地看着她，还没到时候，他不想说，他在这里等了她将近半个月，每日都会在对面的茶楼里看着颜府的大门，只希望可以见她一面，只希望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可以与她见面的机会。

萧少卿的心颤了，他知道，身为一个皇子，一个皇家之人，他不配拥有真正的爱。可他抑制不住自己渴望的心，他想与自己心爱的女子白头偕老，不管如何，就算身边有再多的危险，他也不能顾及了，只要有他在一天，他就会尽自己的权利保护这个女子，一生一世。这是他对自己的誓言。

眼光无意间瞥到他身后站着的容姒醉，她的表情一如往常的淡漠，但，萧锦芸能感到这冷面之下的愤恨。为什么她总是喜欢误解自己和这男子之间简简单单的情谊呢？这一直都是她想不明白的问题。孰不知，萧少卿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一切，只有她一个人被埋在鼓里。

“小芸儿，你的妹妹没来吗？”萧少卿疑惑地问着。他还记得上次那个小丫头，不是因为其他的，主要是她那张脸，他实在是觉得似曾相识。后来他也问过容姒醉和林瀚，但这二人均说是他记错了。记错就记错吧，不过按着印象，萧锦芸似乎对那个丫头十分在意，这次出来不会不带她才是。

萧锦芸无奈地耸了耸肩，眼眸是掩盖不住的担忧：“还说呢，那丫头上次大病了一场，身体才好了些就被我带了出来，上次回去又弄得浑身不适，现在呀，她是彻彻底底要好好休息了。”

楚楚？容姒醉站在一旁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二人的对话却听得一清二楚。她不知楚楚中的是什么毒，回去也研究了好些天，但始终没有结果。那个脉象不是一般的毒物，但各类医术上又都没有记载，这让她甚是烦恼。更让她抑郁的是，自从萧锦芸离开的大半个月来，萧少卿每日一下朝就到颜府对面的茶楼来，单凭这股子韧性，她的心也是久久的不能放下。

以前这样让他费心的女子不是没有，但大多是为了获得权利而故意设下的套，而且，萧少卿从不会亲自守株待兔，除非是偶尔兴起，才会有意无意地去看看。

“殿下，您看，需不需要换个地方和萧姑娘谈？”感觉到身边人的目光，再看看似乎聊得兴致正高的二人，一股子酸意飘上心头，容姒醉索性走上前，低声提醒道。没有抬头，她不想让人望见她的恨意，这一些需要隐瞒的东西，她不喜欢让别人发现。有些游戏，只有慢慢揭开谜底的乐趣才会更加打动人心，不是吗？

经她提醒，萧少卿也发觉在大街上这般谈话实在太惹人注目，连忙请着萧锦芸到自己在茶楼里经常待着的那个雅间去。

空灵的精致，所有的物件都是经过精心打磨的，小心翼翼间反而让人不自在了。没有那种真正的素，虽然一样是白的透明，白的清爽，但萧锦芸能看得出来，这雅间里的东西，可样样都是价格不菲的。难道他也是这般奢华之人？不经意间，她已带了失落的情绪。

“小芸儿，我……”

“嗯？”萧锦芸回神，看着男子扭扭捏捏的神情，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盯着他的瞳仁连转也不转一下，甚是专注。

被她这么看着，萧少卿更不好意思起来，他不是没有对别人说过“我爱你”，他也不是那种没经历过情事的毛小子，但在她的面前，他却表现得像个无所适从的孩子。他开不了口……

察觉到这古怪的氛围，容姒醉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她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了，难道这女子就真的那么好，连她这个伴了他几年，为他倾尽所有的人都比不上吗？她心酸地撇过脑袋，眼神与林瀚相撞，她见着他一直望着萧锦芸，本还在疑惑，但下一刻也想明白了。

对，林瀚是认识楚楚的，因为他深爱的女子就是楚楚的姐姐然灵。因为然灵，他站在了萧少卿的身边；因为然灵，他负伤累累，欠下了萧少卿不少恩情。如今看见楚楚在世，而且跟随着萧锦芸，他应该是对她感兴趣的人之一了。

唇角一抹冷艳，容姒醉攥了攥手心中的银针，几乎是用常人察觉不到的速度挪动着莲步，站在所有人视线都忽略的地方，她轻轻转动手腕，将手中带毒的银针射了出去。

萧锦芸只觉得小腿肚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微疼，但也只是瞬间的事情，便没有多加在意，与萧少卿又多聊了几句，才在桌边坐了下来。一盏茶的时间还没到，胸口隐隐的疼痛感让她皱紧了眉头。

“小芸儿，你怎么了？”萧少卿正侃侃而谈，忽然见到女子异样的脸色，心猛然一沉。

“没……没事……”萧锦芸吃力地回答，素手攥紧了胸口的衣襟，这种痛她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上一次是在蛇毒刚种到身体里的时候吧？但是，现在该不会有这种感觉才是。她天天服药，有问题早就该有了，今天的药她也是喝完才出来的，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萧少卿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脑海里面一片空白，看着她如蒲公英一般的身子轻飘飘地向后倒去，他立刻快步上前，接住了她，暗自咒骂一声：“该死的。”

她额际密密麻麻的汗水落在他的手心，他的心一颤，紧张地绷紧了身子，二话不说，将她横抱了起来，平放至雅间内的榻子上，言辞不耐地吩咐着屋内另外两人：“快去找大夫，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虽然早就料到萧少卿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但等到真的看到了，容姒醉的心还是忍不住地抽痛着。她付出一切，也换不到这个男子对她的一丝垂怜，可榻上那名女子呢？仅仅是几次相遇，便让他为她倾倒。呵，真是讽刺！

“殿下，我来吧。”她轻移莲步，上前低语道。

他抬头，眼中闪着亮光，像是个孩子：“对啊，姒儿，瞧我，都忘了你懂医术了。”

心中愈发凄凉起来，她微微颔首，细指搭上她的脉搏，美眸中掩藏着不少的哀伤。他对她再好，向来也只是用“本王”自称，哪怕是在兄弟姐妹之间，哪怕是在皇上面前，他也从未忘记过自己是皇子的身份。唯独萧锦芸，唯独她，让他改口自称为“我”……

容姒醉静下心来，抛去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她没有想要取这女子的性命，做这么多她自有她的道理。先且不说楚楚把这个人当作亲生姐姐一样来对待，连萧少卿她也得罪不起，若以后东窗事发，她也必须有说服他放弃惩罚的理由才行。

紊乱的脉象，她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瞳孔中掩上了一层讶异，再细细地为萧锦芸把脉，她发现了她体内淤积的蛇毒。

“姒儿，小芸儿她怎么样了？”他看着她的脸色不善，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容姒醉为了生存而自小习医，而且在这方面也有些天赋，可以说，她的医术与宫里那些老太医来说相差不了多少，如果让她也犯难，那就说明情况不是非常乐观了。

她苦笑，本是借此机会来试探一下萧少卿对萧锦芸的感情的，连解药她也备好了，倒没想过这女子身体里还有其他毒存在。以毒攻毒是不可能了，两种毒相互融合，在萧锦芸的体内快速散了开来，即便是她一直在喝药抑制，此刻也无法压抑。反而，蛇毒长时间以来的累积在此时爆发开来，力量也异常惊人。

“奴婢……奴婢不才……”她伸回手，有些后悔地立于一边。不过这种结局对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毕竟，她想要的只是她的离开。至于是哪种方法，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