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陌绒不动声色地回答着，淹没了心底的黑色。

“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挥了挥手，萧明轩说道，看来他很有必要去查查这个女子。不管他是否是忠心对自己的，但有一个棋子在手中总比没有要好些，以防万一，这是他做事的原则。

“是。”陌绒应声，下一刻已经消失在了殿内。

男子双手撑着下巴，眯起眼睛自顾自地想着心事。

站在殿外，陌绒攥紧的拳头终是松了开来。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姐姐，很讽刺吗？若是以前，她一定不会这么做。可现在不同，她有了她自己的思想。她，不会和她姐姐一样，受这个人摆布。

至于那个女子么，让她自生自灭好了。反正今日提起这件事情的人也不是她，她不过是为了“自保”才答话的，若今后真有个好歹，那也怪不到她头上。颜以亦对那个女子到底有没有情，她不知道，他一向都不会把感情放在脸上，但越是这样，她越是担心。毕竟自己是那么爱他……

萧锦芸，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平白无故入了颜府吧。暗想着，陌绒心里平衡了许多，缓缓转身往回走，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她对然灵也能有个交代了。

……

“姐姐，你走慢点。”身体恢复后的楚楚第一次出门，眼见着就要把萧锦芸跟丢了，终是忍不住在人群中大声喊道。

萧锦芸听见这一喊声，才发觉自己的步伐比以往快了许多，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楚楚向自己这边跑来。

“呼……姐姐，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楚楚大口地喘着气，脸颊上因着运动，隐隐约约浮起一丝红云。

“平时我都是这样的啦，再说，好不容易说通了才出来玩一次，当然要抓紧时间嘛。”她回答着，身体倾侧，微微扶住楚楚那弱不禁风的身子。虽然这样说的确有些夸张，但也算接近事实。楚楚的身体因为上次大病的缘故，即便是痊愈了，也不尽然就如以往了。

“小姐。”

萧锦芸急急转身，见一名男子站在身前恭恭敬敬的，看了看周围，用手指了指自己，又见男子点头才确定他唤的是自己。

楚楚见着有陌生的人，下意识地上前将萧锦芸拦在身后，眼中透露出丝丝的敌意。

林瀚看着楚楚紧张的神情，不由一笑，倒是个忠心的奴才，如是想着，抬首望向她身后的锦芸，微微颔首道：“小姐，我家殿下请小姐到湖边一游。”

“你家……殿下？”楚楚不知他说的是何人，疑惑地看着萧锦芸。

萧锦芸本不想多事，但听闻他口中提及“殿下”，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那人的模样，轻轻莞尔，问道：“你家殿下可是四皇子？”

“正是。”

“那民女岂有不应之礼？”萧锦芸说着，紧绷着的神经也松了下来。

“姐姐……”

“楚楚，没事的，是我的一个朋友。”看着楚楚一脸担忧的样子，她牵住她的手，“今天晚点回去应该没什么关系，上次没打招呼，这次我可是说得清清楚楚要出来玩了。”

“嗯。”楚楚唯唯诺诺地点头，秀眉不经意间皱了皱。她倒不知萧锦芸何时在外面有了朋友，按理说，她认识的人只会出现在颜府里才是。不过，认识些人也是好的。心想着，楚楚倒也没有多在意，随着萧锦芸一同前往。

再说林瀚，他就是当初负责查萧锦芸的那人，此人武功虽算不上天下无敌，但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他也能算上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吧，像他这样的人，完全可以追求更高的地位，但他选择留在萧少卿身边做一个侍卫，只是因为萧少卿对他有滴水之恩。

他做事仔细，当然，有些事情他会做的不露痕迹，有这样一个人才在身边，也使得不少人对萧少卿不敢下手。

林瀚领着萧锦芸和楚楚来到靠岸的一艘画舫上，华丽而精致的船只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不是一般人可以用得起的。

“小芸儿。”萧少卿等了许久，看见心上人出现，无精打采的神情立刻被掩了去。

听见这特殊的昵称，楚楚诧异地抬头去看来人，在见到他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秀眉，随后又低下了头，眼底的焦躁泄露着她的心绪。她见过他，皇室的四皇子……对于皇家之人，她没有任何的好感，虽然这感觉不是与生俱来的，但这一切都只是在她心中渐渐累加。

曾经，她答应帮那个人做事，是因为她的姐姐，到后来，是因为顾及全家人的性命。尔虞我诈的朝廷，为什么一定要拿他们这些普通人作为赌注？

“你好像等了很久了。”萧锦芸素手轻抬，将飘散的发丝捋到了耳后，恰在此时，不经意间看见了楚楚紧咬着嘴唇俯首站在一边，也不顾旁人，生怕是她身体有些不适，连忙问道，“楚楚，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听见萧锦芸的问话，楚楚从自己的世界里走了出来，含着淡淡凄凉之意的苦笑挂在唇边：“没事，姐姐尽兴就好，不用在乎我。”

萧少卿这才发觉萧锦芸是带了另一个女子来的，看衣着，似是丫鬟，但衣料却又精细许多。更何况，她又唤着萧锦芸“姐姐”。是她的妹妹？他想着，又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楚楚，那个名字倒是有些耳熟，似曾听闻，连这相貌都有写熟悉。

“怎么了？”见萧少卿一直盯着楚楚，萧锦芸疑惑地问道。

“没事。”他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回答。罢了，世上名字相同的人很多，再说，“楚楚”这名字也并不少见，倒是自己太过在意了。“这是你妹妹？”

“咦？”她愣了片刻，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楚楚，白皙的脸上浮出一丝娇羞，“是啊，就是我妹妹，不过是从丫鬟堆里被我拐来的。”

对于这个结局有些惊诧，他能看得出，她待人一向和善，却不知她对一个丫鬟都能像对亲姐妹一般。

林瀚立在一边不说话，脑海里回放着另一个女子的一颦一笑，再瞥一眼萧锦芸身后神色略显慌张的楚楚，他的眼睛像猎鹰一样眯了起来。没错，他不会记错，是那个人！那么，她又是什么身份？不经意间，他已将萧锦芸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与他有关的人，都危险。

不仅是他这么想着，就连容姒醉也认出了楚楚。不因为其他，只是，她和然灵，无比熟悉……

“殿下，全都准备好了，您看……”她无暇多想，走上前，俯下身请示着，视线从萧锦芸身上掠过。

“嗯，可以开始了。”萧少卿吩咐着，又看向萧锦芸说道，“小芸儿，今天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让姒儿先陪着你吧。还有就是，上次的事情，她想向你赔个不是。”

闻言，萧锦芸的第一反应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看到容姒醉淡然站在一边的时候，心中又暗暗起疑，是不是自己太小心眼了，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知道了。”她笑着应和。

待萧少卿偕同林瀚离开画舫，容姒醉恭恭敬敬地走上来，先行了一礼，淡淡道：“萧姑娘，上回的事情，是姒醉得罪了。今日以殿下之名请姑娘来，就是为了给姑娘赔罪，姑娘不会不赏脸吧？”

其实，容姒醉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萧锦芸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之前她的确是太过“得罪”她，让她对她没有好感罢了。现在，美人给自己赔罪，她难道还有理由摆架子不应允吗？

“姑娘说笑了。”萧锦芸莞尔，回了一礼，“上次我也有错，不过，我们应该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吧？”

“是。”容姒醉应着，眼角看向她身后的女子，调回视线，她又说道，“不过，贱婢只是一个奴仆而已，顶多，只能算是殿下的侍妾之一，姑娘唤我姒儿即可，不用‘姑娘’、‘姑娘’地高抬奴婢。”

“这话说的，奴仆又怎么样？难道奴仆就不是人吗？”萧锦芸忍不住又想发表感言，发现身边的楚楚一直不在状态，有些担心地噤声看着她。

追随着她的视线，容姒醉自然也看到了楚楚，心下有了主意，盈盈一拜，道：“姑娘的妹妹似乎有恙，画舫中有几间屋子暂时搁置，不如请‘楚楚’姑娘暂时去那里休息一下吧？”

“嗯，真是麻烦了。”萧锦芸回应着，但毕竟容姒醉是外人，有些话不能直说，便拉了楚楚，轻声问道，“丫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若是不适，我们现在就回去，免得你又病倒。现在这身子倒是比我还要弱不禁风了……”

“姐姐，我没事，就听她的安排吧，我去休息一下就好。那姐姐好好玩，可别因为我玩的不尽兴。毕竟姐姐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不想姐姐因为我而错失了这么一个好机会。”楚楚说着，低着头一路跟着画舫上的下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