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的拐角处，楚楚的背紧贴着墙壁，承受不了心中的那阵痛楚，蹲坐在了地上，捂着唇瓣在角落里无声地抽泣。

姐姐，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用这么痛苦了。你知不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呀。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对我好了，求求你了。

楚楚在心中暗自祷告着，有些事情她也是逼不得已，她有她自己要照顾的地方，虽然她年纪小，只是，这些事情年纪小反而成了最好的盾牌。她想起那张冰冷的脸，他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想放弃的时候，想想你的家人。”

无奈地将头埋进臂膀里，她哭得好不伤心。没有什么比背叛让她更受伤害了。她不想再去害人，可是她又不能不完成她的使命……

“楚楚，你是想帮那位萧姑娘吗？”熟悉的声音在头顶上空响起。

“呵，姑娘正是高看我了。就算我想要帮，你们会容许吗？”冷笑着，楚楚抬起头来看着那张绝色的容颜。

她们一起进入颜府，一起以侍从的身份进入颜府，只是她们更进一步罢了。她们的心可以冷，但她没办法和她们一样。她也想过，等颜府的事情结束以后，她就可以回家，可以和团聚。但是，现在她很痛苦。她要承受着别人不清楚的痛。

“你知道是最好，对了，又有要你帮忙的地方了。”女子低下身子，从袖中掏出一小包东西来，强拉住楚楚的手递到了她的掌心，抬眸间，眼底一阵冷光划过，“记住了，这是给‘小姐’的大礼。我知道，你主子与小姐走的很近，只要你这次成功了，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不必像我和我妹妹一样，依旧在这个地方胆战心惊。”

看着手上的纸包，楚楚心中也有了底，这东西是害人用的。如果她真的做了，那颜府势必又要有一场风波，必定要有人为她顶罪的……

以为楚楚是在担心被抓到的事情，女子将发丝在手指上卷了一圈又一圈，低眉看向一旁的芭蕉，轻声道：“你放心，事情如果败露，自然会有人帮你承担后果，你大可以放心去做。只是记着，要仔细些，别留下线索。否则，就算我想帮你逃脱，也逃脱不了了。”

“陌城，你不觉得你太高看我了吗？”颤抖着手，楚楚嗫嚅着唇瓣。

有人帮我承担后果？到时候我有口难辩不说，即便真的有人出来顶罪，那我的良心又要怎么才能安下？暗自在心底想着，楚楚一边撑着墙站了起来。

或许是蹲的时间有些久了，不免感觉脚有些麻木。不过这一切都影响不了她的情绪。悲便是悲，痛便是痛，她没有什么想要再说的。

攥紧了手中的药，楚楚点头道：“如果这件事情结束，请你们信守承诺。否则，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你放心去就是了。”陌城耸了耸肩膀表示没什么所谓，本来就与她无关。她到这里，只是因为，她，陌城，是他手下的死士。

楚楚急急地起身，想要逃离这个吃人的地方。如果不是为了她的家人，她又怎么会到这里，与这些人苟合？只是苦了那些因为她要受害的人了。咬了咬牙，已经走到了这里，她便再也没有退路了。

她知道，她做好了，那人也不会放过她的。但，她至少要保住她的家人，不能让他们因为她而受到牵连。

下定决心，她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些，匆匆地走向了厨房。

一连几日，楚楚都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或许有过，但她在犹豫，在踌躇。虽然以前对颜以素并没有太大的好感，但那是以前，现在，她无法对一个一声声喊她“姐姐”的小孩子下手啊。

“楚楚，你又在想什么？”萧锦芸的声音穿透了耳膜，楚楚转首而望，她正一脸忧愁地看着自己。

“姐姐，怎么了？”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楚楚问道。

萧锦芸闻言，愣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并不说话。楚楚在发呆，不，准确来说，这几天她都在发呆，而且频率很高，这让萧锦芸很吃惊。楚楚虽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丫鬟，但平时做起事情来还是异常认真的，很少出现这样的状况。莫非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萧锦芸不是不想问，只不过不太好意思问出口。如果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就太糗了吗？

“对了，楚楚，前几天我说很好吃的那个点心，你有没有带过去让素素尝尝？”萧锦芸抬眸问道。

楚楚正想着怎么下手的事情，听到这番话，脑海里忽然就闪过了一个念头，随后低下头喃喃了一句：“我给忘了，这就去。”

颜府里最近来了一个专做民间小吃的厨师，年龄不大，但是阅历很广。最重要的是，他会做很多诱人的食物。对食物一向有抵抗力的萧锦芸都称赞美味。

萧锦芸望着楚楚慢慢悠悠离开的身影，心底浮起些许疑惑。以前她交代的事情她都会不折不扣地去完成，这两天这是怎么了？

楚楚端着点心走到没人的地方，四处望了一望，见附近无人便把盘子放在了石桌上，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之前陌城给的那包东西，一边张望着一边想要洒到点心上。

或许是做贼心虚，那包药有一大半都撒在了外面，只有左盘里的少许糕点上沾上了。

“该死……”楚楚暗骂一声，她心中着急，这些药的药量是肯定不够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楚楚一惊，连忙转身，见到来人后又松了口气：“小姐倒是有闲情逸致了。”

“怎比得上你呢？交待你的事情这么久都没有完成，如果不想让他们活命，你大可以告诉我。”陌城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别人的生死在她口中变得一文不值。

不是第一天认识她，楚楚早就了解了她的秉性，对这话她也不想多做什么评论，端起桌上的糕点，冷声道：“你们险我于不忠，还想让我替你们继续卖命……你们可以用我的家人来威胁我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但，这绝对会是最后一次。”

她眼中迸发出的冷芒让陌城一愣，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也有了血性方刚的一面吗？她早就说过，楚楚早晚会成为她们成功的障碍，现在看来，果真。

“小姐若是没事，楚楚先行离开了。”楚楚俯身微微颔首，愤怒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敬意。

一路上，楚楚一直在担心，要不要把这点心端过去。她不想害人，真的不想……

刚回到流苏阁，就听见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从颜以素的房里传来。没有在意，楚楚朝着她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便听见了颜以素的声音：“呵呵，姐姐，你再说个笑话好不好啊。”

“你呀……”萧锦芸和她打闹着，眼睛不经意间略过房门，见到门外站着有些呆滞的女子，连忙道，“楚楚，在外面站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楚楚闻言，眼中闪过惊慌，她没有想到萧锦芸会在这里。她不想自己做的事情被她发现……

“姐姐，小姐。”不自然地笑笑，楚楚把点心放到桌上。有刹那的失神，因为，她猛然间忘记自己下药的地方是在哪边了。如果被……

她的心陡然间悬了起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瞧出了楚楚的异样，萧锦芸皱了皱眉，道：“楚楚，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给你找个大夫来看看吧？前些时日你一直照顾我，劳累了些，这两天你就不大对劲，我放你个假让你休息休息？”

“姐姐，我没事，真的。”楚楚扯了扯嘴角，手放在身后缠绕着。

罢了，她没有心思再去想谁是谁非，若真的错了，那就让它错下去好了。所有的事情她都会独自承担。不论是谁吃的，不论谁中毒，她都会以死谢罪。

“锦芸姐姐，这个就是你喜欢的点心吗？”颜以素趴在桌上看着那盘点心研究了许久，抬头道，“可是看上去好普通。”

“笨蛋，哪有用眼睛看看就知道味道是什么样的？”萧锦芸敲了敲颜以素的头，失笑地捏下一块糕点塞到她嘴里，看她细细嚼着，洋洋自得地问道，“怎么样，味道还行吧？”

“嗯，挺好……”还没说完，颜以素双手猛然撑到了桌子边上，头上落下密密麻麻的汗水。

“素素，你怎么了？”萧锦芸及时接住她弱弱的身子，看她蜷缩在自己怀里，那张可爱的脸庞顿失了血色，心中猛然一惊，忙喊道，“楚楚，快去找大夫来！”

楚楚也被吓得够呛，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而且她也没有想到药效会那么快。彷徨间就那样停在了远地，不知所措。

看她还站着，萧锦芸恨铁不成钢地吼道：“还站着干什么！快去啊！把你家少爷和白公子都喊来！”

被她这么一喊，楚楚顿时清醒过来，踉踉跄跄地向外跑去，没注意脚下，被门槛一绊摔到了地上，手上磨破了皮。不在乎那些小伤，楚楚立刻爬起来去找人。

屋内的萧锦芸见她摔倒本能地想要去扶，顾忌怀里的孩子才没有动身。她抱紧了怀里的颜以素，安慰着：“不怕，以素，不要怕，姐姐在这儿，姐姐陪着你。不要怕……”

怀里的人看似安稳了许多，不出声，可事实上，她哆嗦地越来越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