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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面圣

过年前,我们的石头琴协奏曲《和谐》已经全面成熟,我闭着眼都能演奏得非常好了。这首曲子是我和抑扬,王爷几个人写出来的新曲,美如天籁,全体教坊人员盛装排练,经历了40多次彩排,终于可以面圣演出了。

这日,一大清早,我们就已进宫准备演出了,还是一阵脱脱穿穿,彻底搜身检查,我们到紫禁城的乾清宫给皇上及**表演节目。这不是我第一次进宫,但是还是有种皇权的至高无上的威慑力,我看到的是高高的房顶,高高的屋子,虽然没有2011年的高楼大厦,但是在清朝,这座城就是最高的地方。远非亲王府能比的。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朝暾夕曛中,仿若人间仙境。

我们被皇上允许落座,因为演奏曲子要坐着演,但是皇上不让座谁敢从地上站起来呢。

我们正前方皇上坐着龙椅,他龙椅两侧坐了几排,嫔妃,阿哥,格格们,之后就是皇亲国戚,穿着打扮甚是晃眼,金银珠宝闪个不停。全体盛装朝服,我又把视线集中在中间安坐的雍正帝身上,众星捧月,一身明黄海水江崖龙袍,冠冕高高。尽显其九五之尊之气。

我深呼吸了几次,空气中都凝结着紧张的气氛,这样庄严华贵的地方,任谁也不敢有任何闪失。我正对着的上方居然是世人皆知的正大光明匾。我的手有些抖,又做了几次深呼吸。

再看皇上身边的人们。熹贵妃绝对是至高无上了,皇后死了,年贵妃也死了,她因为是宝亲王的生母,母以子贵当然叱咤风云了。谁不巴结她呢,有种嫔妃很有趣,就是寿长,谁得宠,靠也靠死了那些短命鬼。雍正喜欢皇后,还有年贵妃,当然也很喜欢熹贵妃,她太会生了,一下子生了个历史上最有福气的皇帝。不是所有的帝王都有福气的,即使被称作福临的顺治帝,即使八岁称帝的康熙帝,即使是九子夺位的雍正帝都没有这个宝亲王,之后的乾隆帝有福气。福禄寿喜全体投降了他。

裕妃,乾隆时晋裕皇贵妃,她认识我,她儿子是弘昼,和亲王,虽然颇为荒唐,但是他的八世孙爱新觉罗启功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国学大师,一代书法大家。裕妃更是长寿,享年九十六岁,母寿星。

齐妃,自从弘时被废,狗头丧脑的,也没有原来的嚣张跋扈样了,一脸的苦样儿。她是弘晊的大姨姐,因为她失了势,珠赫老实多了。

谦嫔刚生了六阿哥,风头正盛,满面春风,但是雍正朝只给了个嫔,乾隆时才追了个妃。雍正很吝啬封妃,因为是个工作狂,所以**并没有出现过董鄂氏乌云珠那般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女子。答应常在却一大堆,地位品级低,他属于大男子主义的男人。

王爷一身紫缎蟒袍,一条暗金色镶玉腰带,蟒纹皂靴,一支鹤髓笛子,谐音贺岁。讨个好彩头。,笛子边缘并没系任何装饰物。弘晊的品貌在皇亲国戚中也是数得上的,因为允祺王爷平淡无为,所以弘晊在皇室中并没有得到过重用。

先奏了一曲《沧海一声笑》是古琴和笛子的合奏。仙风道骨,南海升云,皇上和**们听得很高兴的样子,不过雍正帝是个神经质的人,真不知道下一秒钟会不会发作,而且他刚刚病了,才恢复了一些,心情必然焦躁,真害怕他犯病。

雍正帝的刻薄表现在他以极其粗俗丑恶的语言丑化他所痛恨之人。他把他的弟弟允禟改名为“塞思黑”,把允禩改名为“阿其那。”“塞思黑”和“阿其那”都是满语,前者是“讨厌的人”,后者是“冰冻的鱼”(满语翻译后的意思)。异或猪狗的意思。钱名世写了歌颂他政敌年羹尧的诗,雍正帝就给钱名世写了块“名教罪人”的匾,挂到钱名世的大厅,以世世代代丑化钱名世。他还嫌不够,令385名举人、进士写诗丑化钱名世。我是个罪人,其实我根本没有犯罪,可是我莫名奇怪地成了罪人。

《啸亭杂录》说他“日夜忧勤,毫无土木、声色之娱。”

别在给我和王爷扣一个声色犬马的大帽子。天!崩溃!

我们的《和谐》奏起来了。石头琴叮叮咚咚如泉,笛子,筝,小提琴,大提琴,鼓,在天籁里徜徉。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比这琵琶行里的琴声还美上几十倍。殿外落了雪,那种浪漫无以明说。

演出结束,皇上留下我和弘晊,我也不知道是紧张呀,还是害怕呀,可能都有吧,甩帕行屈膝礼的时候竟坐在了地上,我又起来,重新甩帕再行跪拜礼。

我这么滑稽,惹得皇室成员一阵笑,这脸算丢尽了。

王爷满脸黑线,被皇上叫住了,心情无比沉重。

“高无庸,带他们到养心殿。”语气中显出了几分不快。

我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是不是要问我们去蒙古的事儿呀,我一口咬死没去过。一定要这么说。

我们一路跟着高无庸,眼睛不忘了看看乾西二所,乾西二所后为重华宫,是太子所居之宫殿。在乾清宫露台南沿和御路、阶陛衔接处,有三个涵洞,高近两米左右,宽一米左右,名为“老虎洞。”据说,因为皇宫中等级森严,侍奉皇帝的内传不能登上露台和御路,只能在“老虎洞”中来往穿行。

我们诚惶诚恐地穿“老虎洞”,狗洞,老鼠洞都得穿呢。老虎洞就不错了。

我们一路到了养心殿,养心殿为工字形殿,前殿面阔三间,通面阔36m,进深3间,通进深12m。黄琉璃瓦歇山式顶,明间、西次间接卷棚抱厦。前檐檐柱位,每间各加方柱两根,外观似9间。养心殿的名字出自孟子的“存其心养其性以事天”,意思就是涵养天性。为了改善采光,养心殿成为紫禁城中第一个装上玻璃的宫殿。皇帝的宝座设在明间正中,上悬雍正御笔“中正仁和”匾。明间东侧的“东暖阁”内设宝座,明间西侧的西暖阁则分隔为数室,有皇帝看阅奏折、与大臣秘谈的小室,曰“勤政亲贤”,还有小佛堂、梅坞,是专为皇帝供佛、休息的地方。

养心殿的后殿是皇帝的寝宫,共有五间,东西稍间为寝室,各设有床,皇帝可随意居住。后殿两侧各有耳房五间,东五间为皇后随居之处,西五间为贵妃等人居住。寝宫两侧各设有围房十余间,房间矮小,陈设简单,是供妃嫔等人随侍时临时居住的地方。

李德全年老,皇上一般不麻烦他,他主要出席大事儿。今儿不算什么大事儿。但我认为可是大事儿,在皇上眼里我只是个罪人。在我眼里,他是雍正帝。角度不同,印象自然不同。

高无庸一路引着我们进了养心殿,侍卫又检查一遍是否带利器,最后我们进入一间有文案,折子满桌儿,靠窗有暖炕的屋子。一整张地毯颜色鲜明,红艳绝美,一看就是皇家御用之物。

一位比宫女打扮更高一等的女子双手拿起有铜套的暖壶轻轻给皇上湛上一杯清茶,漾起一抹嫣色、朱唇缓吐字“马常在给皇上请安,万岁金安!”

身着袭蓝色旗服、流苏轻轻摇曳、银璩摆动、略施粉黛

脚踏盆栽、右腕修一和田玉镯、碧颜笑莫簪、象牙落芩簪。

“起来吧!你先下去吧!”皇上说道。没有表情,这么美的女子都不为心动,真搞不懂。

皇上坐在龙椅上,表情严肃,我自知雍正帝是个神经质的人,脾气酸,一不高兴就会马上翻脸,刚才还轻松愉快的气氛,现在已经变得草木皆兵了。

我和弘晊跪在离皇上两米远的地方。

“弘晊,你娶了一个罪人当福晋。我今天是看看这个侄儿媳妇到底有何奇特之处?”皇上金口一出,我觉得我都要晕倒了。

“臣有罪,臣只是感谢她在臣生病之时不离不弃,所以做了荒唐事儿,请皇上恕罪!”弘晊说道。

“你就是楚才?”皇上说道。看来我和王爷的传闻已经进宫了。

“回禀皇上,奴婢就是楚才,王爷娶奴婢做福晋,那完全是奴婢贪慕虚荣,奴婢不知廉耻与王爷无关,王爷的家人更是憎恶奴婢,用桂圆大的弹珠打奴婢,王爷只是一时迷了心窍,是奴婢使用巫蛊,蛊惑了王爷。所以王爷才不顾礼法娶了奴婢。”我满嘴瞎话。心好像在颤。

王爷的眼睛里有着泪水,但是他不能留下来,皇上不让你哭,你敢哭。

“弘晊,楚才说的可是真的?”皇上哪能被我骗过去呢。语气中明显有责怪之意。我知道我百口莫辩,我何必要让他求婚呢,为什么要惹这一身理不清的官司呢。

我使了个眼色,牺牲我一人,保全了王爷一家,主要我要保全太妃和王爷,我认了。

“回皇上,臣一直视皇上为慈父,去年我阿玛仙逝之后,臣一直神情恍惚,臣以皇上的喜恶为喜恶,皇上喜欢的就是臣喜欢的,**除外。皇上憎恶的,就是臣憎恶的。臣只是一时迷了心窍,请皇上恕罪。坏了祖宗规矩,臣认罚。”王爷一脸哭面,神色巨变。他有被降职圈禁的可能。殃及子孙的可能,有万劫不复的可能。

“按说你一个亲王纳谁为妾,只要上表,朕也不是不通人情,但楚才是个罪人,卑贱直人怎可指与你为妾呢?若你无罪总说不过去。罪人应如何整治,你是清楚的吧。”皇上示意他动手打我。

皇上居然气定神闲地批起奏折来了。弘晊无法,掌我的嘴,我跪在那里,直打得头晕脸胀,脸肿嘴角流血,皇上才喊停。

“你们先回去吧,以后每天到养心殿来责罚罪人!”皇上怒的是弘晊触犯了他的王权,王权是至高无上的,他出京去蒙古虽然没有惹出巨大无比的祸端,但是私自出京,谎称生病,这个在皇上眼里那是天大的罪,他在这年关之极不可能发作,他只有折磨我这个替罪羊。但是我甘心为他替罪。皇上真是变态,看人挨打还有瘾头吗?

我们一路乘马车回府,弘晊哭泣着,泪滴落在我手背上。

“王爷别哭,奴婢死不了。皇上出出气也就算了,我会好的。”我说道。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只是想让你高兴,居然让你受此折磨。”王爷哭诉着。

“王爷,你知道乌云珠为什么会死吗?”我说道。很正经地说着。应该是严肃。

“现在怎么提起她来了,我心好乱。你是不是怪我懦弱。”王爷说道。

“是因为你给了她太多的爱,太重,这情太重,她无福消受,所以没办法只有死了。”我说道。

“楚才,你的意思是说我给你的情也太重了吗?”王爷收起了泪。

“是的,王爷对奴婢的好奴婢永世难忘,但是王爷也要把爱分给其他的福晋一些,要不奴婢会被这份爱给压死的。”我说道。

“你要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但是别离开我。”弘晊说道,他最怕的就是分离。他亲眼看到他深爱的乌云珠离世。他承受不起。

“王爷,明日去养心殿,你就打吧,越痛越好,皇上生气,皇上生你去蒙古的气,皇上生你不通过他就娶福晋的事儿。”我说道。

回到王府,涂了药膏,吃了好多好吃的,吃一口少一口似的。我不知道下一秒钟皇上是不是会了结我的命。

第二天,养心殿,这次是打手臂,王爷掳着我的衣袖,露出了雪白如玉的手臂,一缕冬日的阳光投影在我的手臂上,闪着一抹金色的光。红木戒尺一下下地打下去,我嘴里咬着帕子,只是无声地流泪。打到胳膊几乎要断了,皇上终于停下手中的御笔,喊停。

若无其事地让弘晊陪他下一盘围棋。

“都说你的棋艺好,你可别当着朕的面儿留一手,拿出你的本事来,和朕杀上一盘。”皇上说道。弘晊哪敢赢皇上呢,即使刀架住脖子也不能赢皇上呀。他额头上闪着密密的汗珠儿。他怎么落的子,我悄悄地把大氅从椅子上拽下来,小心翼翼地盖在我的身上,开始还跪着,后来实在累了,就躺在了地毯上睡着了。红紫的手臂配着露出一个脚尖儿的红色猫头鞋,那么楚楚可怜,皇上难道得了眼疾吗,看不出我疼吗?

“大胆楚才!居然在养心殿睡着了!”高无庸上来踢醒了我。

“皇上的棋艺太妙了,臣再学几十年也学不到皇上的精髓。臣彻彻底底地败了。”弘晊看着我被高无庸踢醒,心如刀绞,面上也不能露出任何表情。皇上没表情,臣子也不能有表情。

“罪人楚才,给皇上请安!”我跪在地上,不知道是睡迷了,还是神情恍惚,说了句这么不着边际的话。

皇上微微一笑,示意高无庸闭嘴。

“皇上,这都要到中午了,自下了朝还没有用膳呢,老奴是不是让御膳房准备御膳呀。”高无庸说道。

“传膳!让恒亲王也在这儿吃吧。”皇上说道。

“臣不敢!”弘晊说道。诚惶诚恐地,心里扑腾得要炸了吧。

“和侄子吃顿饭有什么不可?”皇上说道。

“臣谢主隆恩!”弘晊不能再推辞了,要不脑袋想搬家呀。

御膳被一个犹如过嫁妆的行列由几十名穿戴齐整的太监们组成的队伍,抬着一张膳桌,捧着几十个绘有金龙的朱漆盒,浩浩荡荡地直奔养心殿而来。进到明殿里,由套上白袖的小太监接过,在东暖阁摆好。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东暖阁。

食具是绘着龙纹和写着“万寿无疆”字样的明黄色的瓷器,和银器,下托以盛有热水的瓷罐。每个菜碟或菜碗都有一个银牌,这是为了戒备下毒而设的。并且为同样的原因,菜送来之前都要经过一个太监尝守,叫做“尝膳。”在这些尝过的东西摆好之后,皇上坐在炕上,炕桌换成了放御膳的专用桌子,上面摆满了各式菜肴,一个小太监叫了一声“打碗盖”!其余四个小太监便动手把每个菜上的银盖取下,放到一个大盒子里拿走。

口蘑肥鸡、三鲜鸭子、黄焖羊肉、羊肉炖菠菜豆腐、樱桃肉山药。

驴肉炖白菜、羊肉片川小萝卜、鸭条溜海参、鸭丁溜葛仙米、烧茨菇、肉片焖玉兰片、羊肉丝焖跑、炸春卷、黄韭菜炒肉、熏肘花小肚、卤煮豆腐、熏干丝烹掐菜、花椒油炒白菜丝、五香干。

雍正有仁慈一面。他吃饭不剩饭,颗粒必尽,他常对臣下说,要珍惜五谷,以暴殄天物为戒。他对张廷玉说,他与人同行,不踩他人头影。这个我比较赞同。他就是个复杂得要命的人。

我看到王爷战战兢兢地陪着吃饭,我呢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归位的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桌子的美味不能尝上一口,心里空荡荡的,肚子咕咕叫着。

皇上总算吃完了。我就算死了,也要吃回御膳呀,要不白穿越到清朝了。

“皇上,奴婢饿了!”我小声地说。弘晊看了我一眼,不明其状,难道我说了句忤逆的话吗?

“小庆子,给她端碗饭。把那焖羊肉给她点儿,还有驴肉炖白菜,吃不完真是怪可惜的。”皇上倒是乐善布施。

我接过了碗筷,吃了起来,手臂很痛,根本就端不动碗,我只好把碗放到地毯上,扒着,五体投地地吃了起来。东暖阁里只有阳光热热的,毫无动静,是不是被我这吃相给吓晕了。我满脸的饭粒地抬起头的时候皇上的表情是震惊。

我用手一粒一粒地拾掉了脸上的饭粒吃进了嘴里。唇边的酱汁儿好像我长了一圈胡子。

王爷他总看到我吃饭没样儿,他没有那么震惊,但是皇上吓了一跳。

“你这个奴婢,这是怎么吃饭呢?”皇上训斥了我一句。

“谢皇上训斥。奴婢只是手臂痛,端不住碗,惊扰了皇上的龙目,奴婢这就给皇上磕头,请皇上息怒。”我说道。我嘴甜,又可爱,皇上不会弄死我吧,不过死就死吧,我终于吃到了御膳,真好吃,不是人间的饭食。我想把碗也收藏了,可惜皇上看着我呢。

几个太监伺候皇上和王爷净手漱口。

皇上和王爷出去走走,我还在罚跪。等他们回来后,我还在罚跪。清朝就这种罚跪太难受了。即使是穿着棉裤还是很累。

马常在又来敬茶。

“玉林,这茶怎么老是这一套呢。朕这几天火大。”皇上说道。

“玉林有罪,马上给皇上换一杯。”马常在一脸惊恐,这要是伺候不好,想不想活了。

“回禀皇上,用佛手和松子泡出来的太平猴魁皇上尝尝,奴婢想着皇上会喜欢的。”我又没有任何人让我说的时候说了话。反正要死了,还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楚才!放肆!这儿哪儿有你说的话!”高无庸训斥我。

我低着头,王爷张着嘴,他想咬舌自尽吗?

“玉林,那就试试她说的。”皇上居然采纳了我的意见。茶泡回来了,满屋子的清香。尝食太监过来喝了一杯,过了好一会儿,皇上喝了一盏。

“恒亲王,你别说这楚才说得还真是,这茶还真清香。小庆子给恒亲王赐茶。”皇上说道。

王爷的目光有种要撞柱而亡的悲戚。我看着他,想着下一秒我是不是会躺在这紫禁城里。永远变凉。

喝过了茶,皇上开始披奏折,他让恒亲王给他写几幅字,弘晊的字很好看,有章法,流畅自如。实在难得。

我依旧跪着。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今晚的日落。忐忑。

皇上身边的马常在在给皇上擦装朱砂颜料的砚台边儿。皇上批一会儿就要舔笔。红红的朱砂颜色好像判死刑的判官笔。我好怕。浑身要变凉。

“皇上,若是弄五支同样的御笔,一一蘸饱了朱砂颜料,这样皇上一支一支地用,就会更省时间。”我又一次胡言乱语。膝盖都痛死了,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王爷几乎崩溃。手在空中抖着,无法下笔。

“玉林,那就试试。”皇上又一次采纳了我的建议。嘻嘻,我会不死了吧。

这样提高了工作效率。何乐而不为呢。马常在给他舔笔,看快用光了,就又如前再备。

“弘晊,你们回去吧,明儿再来。”皇上呀,你是不是想折磨死我呀。

我走不了,只得一瘸一拐地爬出了养心殿。皇上和马常在看我像狗一样爬出去了,他们都乐了。

就这样一天天地进宫,皇上不提我们去蒙古的事儿,我们都要自首了。真绷不住了。

我隔几日就为皇上发明新茶,各种花,各种植物都被收到了我的茶花宝典里去了。

弘晊给皇上雕刻田黄石印章。养心殿里的阳光和我们三个这么怪异的人凑成了紫禁城一景。我跪着,腿已经要瘸了。到哪儿都爬。有变成狗的趋势。

直到除夕,我终于被放回王府,宫里这日一定很热闹,我想象着皇上不发疯的样子。皇上吩咐十五以后再进宫,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都要把我给跪死了。王爷受到了惊吓,我更是吓得语言神经错乱。说话逻辑出错。

除夕是中国人传统的团圆日,普通百姓都要在这天吃顿团圆饭。对于身居皇宫大内的清代皇帝来说,也不能脱离人之常情,他们也要在除夕和皇后及众妃嫔们一起在乾清宫举行家宴。因为皇帝与他的后妃们平时都不同吃,所以相对于民间百姓,乾清宫家宴更有特殊的团聚意义。

需要注意的是,皇帝与皇子及宗室诸王的宗室宴(亲藩宴)是在元旦次日举行的,它并不是典制上的乾清宫家宴。宫中无论是典礼还是宴会,从未出现过男女欢聚一堂的场面,只有皇帝一个男性能与宫中女性一同饮宴,皇子作为他们的儿子(除了幼龄以外)也不得参与。其实,相对于民间的团圆饭,没有能真正称得上家宴的宫廷宴会。

从十二月二十四日开始,乾清宫就开始营造过年的气氛了。乾清宫丹陛左右就开始安设万寿天灯,每天晚上天灯都要点亮。在万寿灯后面,左右都悬挂万寿宝联,每幅宝联两面都用金丝绣上联句。万寿灯光映照在宝联及其金字上,使得黑暗的夜晚特别透亮,营造出浓烈的新年来临的喜悦气氛。

乾清宫家宴前夕,相关人员忙忙碌碌,按照礼制布置宴会现场。乾清宫檐下陈设了中和韶乐,乾清门内陈设了丹陛大乐,交泰殿檐下陈设了中和韶乐。在乾清宫内,每人一张的宴桌按照严格的等级秩序排列:皇帝宝座前设金龙大宴桌,左侧地平上,面西座东摆着皇后的宴桌,其余嫔妃的宴桌排在左右。他们所用的餐具也不一样。

酉时(下午6点),皇帝入宴,皇后等人在座位处向皇帝行礼,礼毕,皇后等人各入座进馔。过了一会,皇帝与后妃们开始欣赏承应宴戏。他们一边欣赏演出,一边进果,进酒,皇帝进酒时,后妃们各出座,跪拜。承应宴戏演出结束后,后妃们出座谢宴,行跪拜礼,皇帝起座离开,皇后以下各还本宫。在以上的宴会过程中,各种音乐依次演奏。

王府里虽然张罗过年的事儿王爷一手没伸,都是几个福晋和管家等人张罗的,挂了红灯笼,一派万象更新的样子,但是王爷的心里和我的心里好像已经灵魂出窍,随时不知道脑袋会滚落何方,不知道魂归何处。

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天天叫我们进宫呢,是不是要我们自首呢。自首了会怎么样呢,没有皇上守御出京,会不会被发配宁古塔呢,最好发配到新疆,可以和塔瞻一起放羊还有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