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停留一天?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时间紧迫吗?”赵铁生恨恨地来到萧九歌的营帐。
正在研究地图的萧九歌慢慢抬起头:“驸马爷稍安勿躁,根据田晓武带来的信息,鄂多古不相信饮血军会在隆冬时节折返回来,所以没有劳师动众在绝望丛林边缘驻扎大军,但却留下了三千人马,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会启动紧急预案,迅速集结兵力把咱们围剿在云天江畔。绝望丛林距离冰原帝国的皇城很远,单程要走八天,田晓武观察,每隔二十五天,会送来一批给养,顺路传递消息。今天运输给养的队伍刚到,如果咱们攻克城寨,即便他们没机会燃起烽火,也没有一个漏网之鱼,只要八天以后运输队没有回到皇城,鄂多古就会知道这边出事了,八天时间,咱们的九万人能跑到哪呢?”
赵铁生倒吸一口冷气,这些年与冰原帝国交战,完全凭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坚决,对情报搜集并不在行,听萧九歌这样一解释,才恍然大悟:“萧将军的意思是等运输队离开以后再动手,那样二十五天以后运输队再次到来才能发现城寨陷落,而他们再回皇城报信就又耽搁了八天,如此说来我们有三十三天的时间,应该可以突破云天江了!”
范翼冷哼了一声:“赵将军可真是够天真了,运输队发现城寨已破,就会立刻点燃烽火,所以我们只有二十五天,如果二十五天冲不出去,被冰贼铁壁合围,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赵铁生心中一凉,二十五天时间确实仓促了一些,云天江虽然封江了,但南岸不会没有驻军把守。
萧九歌淡淡一笑:“二位稍安勿躁,只要我们在四十天之内突破云天江,鄂多古的云天江聚歼计划就破产了。”
“四十天!”范翼和赵铁生大惑不解。
萧九歌微微点头,指着地图说:“明日运输队离开以后,丁雄和田晓武分兵两路拔掉城寨,青龙、白虎、玄武、惊无影带上六扇门的高手执行斩首行动,务必要废掉贺家兄弟,这一点至关重要,我要的是三千具尸首,一个活口也不能留下。拔掉城寨以后,丁雄率军开路,直扑云天江,在老百姓过江之前,一定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南岸守军,而且尽量不要闹出动静,百劫师太和众位弟子,还有六扇门的高手都划归丁将军指挥。田晓武带领斥候探路,惊无影留在城寨,把二十五天以后到来的运输队尽数留在这里,然后快马加鞭追赶主力,与负责断后的蔡鹏举将军会师。”
范翼和赵铁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萧九歌准备第二拨运输队也干掉,那样就又多出了八天时间,而三十三天以后,鄂多古再集结兵力围剿,没有七八天时间各路人马是不会到位的,这样算起来留给望龙城百姓四十天左右时间,即便行军速度再慢,也可能过去了。
贺家兄弟奉命把守城寨,这个地方在冰原帝国的最北端,滴水成冰,人迹罕至,贺家兄弟说不出的郁闷,尽管塔州城丢了,围剿萧九歌又连连失利,但沃赤赫和浦纳顿也犯了同样的罪过,凭什么让浦纳顿防守云天江,又凭什么让沃赤赫直接回皇城,唯独自己兄弟二人被发配到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呢?说穿了还不是血统问题,不管二人如何为冰原帝国效力,都被当成外人。
贺家兄弟在中军营帐里自怜自艾,尤其是偷偷托运输队的朋友带来了几瓶美酒,哥俩儿推杯换盏,聊一些过去的事情。
贺大齐的谋略高于贺大楚,但贺大楚的武功却比贺大齐厉害,二人正喝着,贺大楚突然耳根一动,霍地站起身,一条身影破窗而入,贺大楚知道来者厉害,不敢怠慢,挥手打了过去。两对肉掌相接,一声爆响。贺大楚只觉得双臂就像碎了一样,根本就提不起来,五脏六腑气血翻腾,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当即萎顿在地上。
贺大齐虽然武功比贺大楚逊色三分,但心机深沉,知道自己冲上去也是送死,转身就往门外逃,却见门口人影一闪,一个青袍男人赫然出现在眼前,然后喉头一痛,就失去了知觉。此时营帐外一场恶战刚刚展开。担纲主力的是钱一率领的钱家卫队,钱家的火铳派上了用场,一百条火铳齐发,冰贼哪见过这个,就算没打死也吓死了。
饮血军知道这一战十分重要,关系到九万多人的生死存亡,所以人人用命。冰原帝国士兵的斗志被钱家卫队用火铳打垮了,再加上没有指挥官,根本就无法组织有效抵抗。没头苍蝇一样溃散,被萧九歌布置在外围的伏兵一一击毙,三千人马一个也没逃出去,不仅杀光了人,而且缴获了不少马匹和给养,这在逃亡路上是最重要的东西。
赵铁生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是他一边指挥着望龙城百姓行军,一边登高远眺,虽然看不真切,但也对战局掌握个大概,他万万想不到萧九歌竟然在几乎没有伤亡的情况下全歼了这支三千人的队伍,而且包括贺大齐和贺大楚的两颗人头。
与贺大楚对掌的人是白虎,连波东哈都不得不承认白虎的掌力雄浑,更何况贺大楚了,当时就被震得五脏离位,眼睁睁地看着白虎用刀子划过自己的咽喉。在门口干掉贺大齐的人是青龙,他的武功比白虎高出太多,贺大齐是一个将才,武功比弟弟尚且逊色,遇到青龙这种高手更是有死无生。
萧九歌对赵铁生简单交代了几句,留下惊无影在城寨里伏击运输队,然后率军扔下辎重,只备足干粮,快马加鞭赶赴云天江。
萧九歌到达云天江畔的时候,浦纳顿完全不知道贺家兄弟已经完蛋了,仍然在大营里饮酒作乐。
萧九歌并未强攻,而是选出三千人换上冰原帝国的军服,打着贺家兄弟的旗号慢慢从冰面上走过来。
浦纳顿听说贺大楚来了,纳闷这个家伙不在绝望丛林边上守着,怎么会南下呢?疑惑地来到江边高声喝问。
穿着贺大齐衣冠的人是钱家卫队的钱六,他有一项绝活就是模仿别人说话,只要听过几次,就能学得惟妙惟肖,三言两语不会露出什么破绽,足够以假乱真。
“浦纳顿将军,城寨那边家兄守着,贺某特来讨一杯水酒,唉!北边贫瘠,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老子的嘴里能淡出鸟来!”
浦纳顿也是一个酒鬼,知道嗜酒如命的人几个月不饮酒是多么大的折磨。这次出征之前,鄂多古曾经严令不准喝酒误事,所以军队里是没有酒的。云天江距离罗州城不远,罗科夫与浦纳顿是酒肉朋友,前几日还大张旗鼓地来犒赏三军,送来了不少好酒,罗家世代永镇罗州,又有好几块免死金牌,所以罗科夫不太把鄂多古的旨意当回事儿,鄂多古不准浦纳顿喝酒,罗科夫就偏偏要送酒过来。
浦纳顿心想自己能喝到酒,完全是托了罗科夫的福,贺家兄弟在北边可就惨了,看起来真的是几个月没闻到酒香了。想到这里浦纳顿哈哈大笑:“想不到堂堂贺大楚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我这大营里旁的没有,酒肉管够!你哥哥没来吗?”
钱六喊道:“家兄守在城寨里,总不能唱空城计吧,下次家兄再来。”
浦纳顿抚掌笑道:“你们兄弟果然是大龙血统,贪得无厌,喝了一次还想下次再来,幸好本将军酒肉多多,否则还不被你们兄弟吃穷了!”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近前,浦纳顿隐约感到不对,贺大楚遮遮掩掩,他身边的士兵都拿着武器,而且相貌不像是冰原帝国的人。
浦纳顿暗叫不好,拨马就要走,百劫师太哪里肯错过这个机会,突然凌空而起,大鸟一般扑了过去。
浦纳顿的亲兵也看出了玄机,连忙奋不顾身地冲过来阻挡。百劫师太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手上一用力,捏断了串佛珠的细绳,把灌注内力的佛珠抖手打了出去。这一招是百劫师太的看家绝技,与太平山庄庄主楚暮云的漫天花雨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些亲兵虽然悍勇,但近距离想躲开百劫师太的暗器无异于痴人说梦,纷纷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纵然不死也失去了战斗力。
清理掉亲随,百劫师太毫不滞涩地把轻功提到极致。战马在冬季本来就走不快,尚未提起速度,就被百劫师太瞬间爆发的力量追上了。
浦纳顿虽然身手比不上沃赤赫,但也是冰原帝国有名的悍将了,虽然没拿惯用的大斧,也毫不畏惧地举起佩剑,硬接了百劫师太三招。
战场上冲杀和武林中打斗是两回事,如果浦纳顿和百劫师太骑在战马上单挑,百劫师太未必能挡得住浦纳顿,但此时百劫师太充分发挥了轻功的优势,用的又是惯用的武器,而浦纳顿仓促应战,束手束脚,能挡住三招,却挡不住第四招,被百劫师太一掌打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