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回到钱府,给萧九歌带来了一封邢彪的密信,萧九歌读罢用火烧掉,苦笑道:“想不到当今圣上也会用这种无赖的办法,本少就当这一回诱饵,又能怎样,只不过人情越欠越大,本少这个债主都有些担忧了。”
接下来的几日,萧九歌依然摆足了纨绔子弟的作风,不仅广邀一些狐朋狗友,吃喝玩乐,而且公然带着朱雀去逛怡红院,那怡红院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老鸨花名赛貂蝉,早些年曾经是一代名妓,后来借助官府的势力铲除了怡红院的老板,自己拢了一群姐妹,把生意越做越大,渐渐成了天下男人最向往的地方,成为大龙国首屈一指的销金窟。萧九歌原本不知道这些,但这几天他与京城的纨绔子弟打成一片,男人聚在一起岂能不谈论女人,于是有太多人向他提及这处所在,勾得萧九歌心里痒痒的,终于把气愤的朱雀生拉硬拽带了进来。
怡红院的老鸨赛貂蝉是朱雀的老熟人了,当初朱雀去正阳县之前,曾经奉邢彪之命向赛貂蝉请教勾引男人的法门,所以赛貂蝉见了朱雀,并不如何害怕,吩咐最红的几个姑娘前来伺候。
萧九歌在正阳县的时候曾经去过醉花楼,并且在醉花楼里认识了乔装成妓女的叶秋雨,经过杜雨威的指点,对里面的规矩非常清楚,大龙国的秦楼楚馆规矩大体相同,所以即使萧九歌第一次来怡红院,也毫不露怯,一言一行极其得当,就宛如常客一般。
朱雀心中非常不痛快,对那群搔首弄姿的风尘女子怒目相向。京城里达官显贵太多,经常光顾怡红院的自然不少,赛貂蝉叫来的又都是最红的姑娘,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大场面,对萧九歌不以为意,只把他当成寻常的富贵客人,被朱雀瞪了几眼,有几个被客人惯坏的红姑娘就不高兴了,言语中冲撞了几句,大意是说朱雀自己没本事伺候好自己的男人,男人才会来到怡红院找乐子。
这还了得,天下谁人敢对朱雀说这种话,堂堂四大名捕之一的朱雀,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一怒之下扇了那个妓女两记耳光,立刻把这个柔弱女子打成了猪头。
京城的风尘女子为了保护自己,多半都找了后台,最常见的办法就是认一个干爹,被打的妓女花名叫做楚楚,受了这种委屈,大哭大闹一场摔门而去。
赛貂蝉听到这边的吵闹,连忙放下生意跑过来,听了姑娘们的叙述,惊得面无人色:“哎哟!朱大……小姐,你可闯下祸事了。”她本来想叫朱大人,但突然想到朱雀在六扇门的身份,说不定她陪着这个阔少来怡红院,就是卧底在他的身旁调查大案,如果冒失泄露了她的身份,这个罪过可担待不起,所以临时改成朱大小姐。
萧九歌微微一笑:“打了就是打了,本少的女人想打谁就打谁,京城里到底什么样的大人物能压得住本少呢?”
赛貂蝉心道,你一个外乡人,不到京城当然不知道这里有多少惹不起的人物,但还是耐心地解释道:“萧公子有所不知啊,楚楚姑娘虽然寄身在怡红院,但妾身也管不住她,她的干爹姓郑名晖,乃是京城最大的帮派龙虎帮的帮主,那龙虎帮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怡红院小本经营,赚几个卖笑的小钱儿,哪能惹得起郑帮主这等**枭雄?朱……姑娘打了郑帮主的义女,这……这可如何是好……”
说来也巧,郑晖就在怡红院对面的酒楼里宴客,帮中小弟引着哭哭啼啼的楚楚来告状,郑晖也不好把重要客人扔在一旁,就吩咐郑智涛带人去摆平此事。
丢掉了四十八家店铺以后,郑智涛脸上无光,在龙虎帮的声望一落千丈,郑晖在许勇元的默许下大肆兜售五石散,这是龙虎帮新的经济支柱,郑晖可不敢交给儿子打理,于是郑智涛这些天几乎被闲置起来,无所事事。过去闲着的时候,京城四少都会聚在一起,但自从萧九歌进京,京城四少就名存实亡了,曹枫和乔兆凯被家里管的紧,根本就出不来,万寿山行刺失败以后,郑智涛陷落在了萧九歌的手里,许一男却当了缩头乌龟,这件事郑智涛很不满,事情了结之后二人曾经大吵一架,说了很多割袍断义划地绝交的狠话,果然不再联系了。百无聊赖的郑智涛正闲得难受,就听说父亲让他去砸怡红院,顿时来了兴致,于是带着二十多个壮汉,跟随楚楚来到怡红院,一路砸到了萧九歌的包房。
“是谁惹到楚楚姑娘了?给老子滚出来!老子也不为难你,砍掉一只手,这件事就算了,否则休怪老子灭了你全家!”郑智涛一路高声吆喝,不可一世。
朱雀眼见着萧九歌在一个风尘女子身上动手动脚,气得脸色阴沉,听到外面有人叫骂,知道是郑智涛到了,心说我惹不起萧九歌,还惹不起你郑智涛吗?别说是你自己来的,就是郑晖来了,今天也要打个痛快。想到这里伸手拗断了一条桌腿,一脚踢开房门,迎头一棒子就打得龙虎帮小混混头破血流。
朱雀怀着一腔愤怒,当然了,也有几分妒火,把桌腿挥舞得虎虎生威。在**上混饭吃的人,对朱雀并不陌生,知道这个人万万惹不起,不用郑智涛吩咐,纷纷避让,可是他们躲得再快也没有朱雀的桌腿快,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龙虎帮的小弟弟躺满一地。郑智涛也难逃过这一劫,挨了几下重创,好在他皮糙肉厚,功夫不错,并没有受伤。
赛貂蝉只是知道朱雀霸道,但从未亲眼见过,这次算是长了见识,心想今天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不过等朱雀一走,恐怕郑智涛还会来报复,为了向龙虎帮示好,赛貂蝉结结巴巴地过去讲情。
如果换了平时,朱雀消了气也就不打了,但今天越看赛貂蝉越不顺眼,觉得怡红院里没有一个好人,于是不分青红皂白,开始做郑智涛没有完成的事业,把怡红院砸得稀里哗啦,妓女们吓得哭爹喊娘,客人们纷纷提着裤子往外跑。
直到萧九歌担心朱雀寡不敌众,走出包房,才制止了她的暴行。
赛貂蝉见自己的怡红院被砸成了破烂市场,一口气没喘上来又晕了过去,小丫鬟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凉水,赛貂蝉总算苏醒过来,看着一片狼藉开始嚎啕大哭,骂朱雀仗势欺人,赛貂蝉年轻的时候也唱过曲子,声音不错,气息悠长,边哭边骂带着京戏的腔调,一波三折,九曲回环,萧九歌来了兴致,吩咐钱三搬来一把椅子,一边听一边轻轻敲着餐桌,为赛貂蝉打拍子。
这一哭足有半个时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朱雀的气头也过了,畏畏缩缩地站在萧九歌的身后,心想今天这件事可大可小,恐怕不好收场。
萧九歌见朱雀消气了,就说:“赛貂蝉,你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赛貂蝉想不到萧九歌会这么问,气愤地说:“分明是你们砸了怡红院,我赛貂蝉老实本分,哪里得罪你们了!”
萧九歌脸色一变:“不承认?那好,本少告诉你,你这怡红院服务不够周到,敞开门做生意,就得笑脸迎人,刚才那个叫楚楚的姑娘,胆敢出言挤兑本少的女人,打两巴掌有错吗?甭跟本少说谁是她的干爹,就算她干爹是沈丞相,是曹国舅,本少也不在乎!是非曲直,总得讲道理。不服可以说嘛,哭哭啼啼去找来一帮地痞流氓,而且意图殴打本少的女人,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事情出在怡红院,本少就砸了又能怎样!”
赛貂蝉与旗下的姑娘、龟公们面面相觑,想不到这个萧公子如此不讲道理,更气人的是他打人砸店反而还有理了,还要跟别人讲道理,估计就算是真的坐下来讲道理,他也是一肚子歪理。
萧九歌见众人被镇住了,又说:“诸位,本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虽然这帮地痞流氓该打,怡红院也该砸,但是不管打了人还是砸了店,都是要负责任的。这样吧,砸店的银子本少付了,这帮地痞流氓先送到钱家医馆诊治,也花费不了多少诊金,就让郑晖负担吧。”
郑智涛听了这话,脑袋里嗡嗡直响,龙虎帮现在一家店铺都没有了,所谓的什么千年人参天山雪莲是万万买不起的,于是赶紧说:“九少爷,龙虎帮的人冒犯了您,我带回去管教就是了,他们一个个身强体壮,区区几棒子还不至于送进医馆……”
“哦,原来是打轻了,朱雀,再打!”萧九歌大喝一声。
郑智涛被吓得一哆嗦:“不是,不是……九少爷饶我这一回,我真不知道您在这里……在这里……那个狎妓……”
萧九歌翻了翻白眼:“本少可没有那么没品,今天是来找几个红颜知己赏月的,可惜来得太早,没有月亮,废话少说,如果你不想把这几个人送进医馆,就把砸怡红院的钱赔了吧。”
郑智涛连连点头:“我赔,我赔,我双倍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