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带着萧九歌,跟随金玉辉回到县衙,刚刚坐定,百劫师太就匆匆赶来,叫萧九歌去别处叙话,这本来是不合规矩的,但朱雀并未提出异议,金玉辉更不会去触那霉头,虽然因为儿子被砍断手臂的事情,金玉辉对萧九歌和百劫师太两个人恨之入骨,他形势比人强,他可不敢惹恼了钱恒。
“家里出事了?”萧九歌见百劫师太到来,有几分担心地问道。
百劫师太点了点头:“九少爷走后不久,府中便来了一个蒙着脸的武林高手,要把九少爷带回来的那个于公子带走。贫尼和那人对了一掌,被震出十余步,又运起十成内力拼了一招,仍然被人家轻描淡写地挡开了,此人武功高深莫测,登峰造极,不过看来对钱家并无恶意,非但没有伤害贫尼,而且托贫尼把这个锦盒交给九少爷。”说完递过一个盒子。
萧九歌有些诧异,不记得什么时候认得这等高人,接着问道:“师太看此人和那大……于公子可认识?”
百劫师太仔细回忆一番说:“他们一定是认得的,于公子对那蒙面人非常尊崇,托贫尼转告九少爷,说他有要事急着回京,大恩来日必定相报。”
萧九歌听说大皇子与那人认识,这才放下心来,猛然想起刚才邢彪曾对白丁说,皇上已经知道了大皇子失踪的事情,并且派国师圆通真人去寻找,那么战胜百劫师太的人应该就是大龙王朝国师圆通道长了。想到这里轻轻打开了锦盒,里面赫然是一本线装的书,纸张破旧泛黄,看来有些年头儿了,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篆书大字,乾坤诀。萧九歌连忙盖好盒子,心中怦怦狂跳,根据萧家的藏书记载,当年萧家的祖先创下了《笑傲九天诀》,堪称旷世神功,可惜这套武功对修炼者资质的要求太高,到达一定程度以后很难突破瓶颈,萧家历代有不少前辈止步于此,郁郁终生。相传萧家先祖有一个友人姓华,家传武功叫《乾坤诀》,恰好与萧家的《笑傲九天诀》相辅相成,两种武功并不冲突,经过相互印证,突破瓶颈轻而易举。不过华家崇尚隐世,常常数十年不见踪影,所以能遇到华家传人要靠难得的机缘,而且华家传人脾气古怪,与萧家的关系也是这代人近一些,那代人远一些,甚至出过不共戴天的死敌,所以萧家能真正把《笑傲九天诀》练到大成的人微乎其微。萧九歌手捧锦盒,越想越心惊,莫非圆通道长就是华家传人?
既然大皇子平安无事,能回京城更好,免得哪天在钱府遇到叶秋雨,又少不了耗费一番唇舌。萧九歌把《乾坤诀》贴身收好,这才嘱咐百劫师太回府照看叶秋雨,然后回到县衙公堂,朱雀正在一边饮茶一边等他,而金玉辉却在暗暗期盼萧九歌惹怒朱雀,等邢彪到来请出尚方宝剑,一剑砍死这个一步登天的九少爷。
金玉辉想错了,朱雀并没有发火,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就算调查完毕了,这时邢彪有些懊恼地回到县衙,原来柯仲槐等人已经收到风声,早就逃之夭夭了。邢彪一气之下发了一道海捕文书,通缉柯仲槐、邱定国一干人等。
其实邢彪离京那天,二皇子就知道了消息,遣下人飞马通知柯仲槐等人速速回京,然后一起皇上面前请罪,只要大皇子不是他们亲手杀的,一切都有周旋的余地,万万不能落到邢彪的手里,这个人铁面无私,也不属于哪个派系,如果真的因为拒捕被他砍了脑袋,连二皇子也发作不得。
由于柯仲槐、邱定国忙着寻找大皇子,所以直到昨晚送信的人才找到他们,看了二皇子的书信,柯仲槐大惊失色,和邱定国一商量,也不管黑煞和白丁的死活了,连夜逃出正阳县,快马加鞭,昼夜不停,只想赶快回到京城,随二皇子一起面圣。
邢彪扑了一个空,虽然没有抓到柯仲槐和邱定国二人,却拿住了四个没有来得及逃走的铁卫,这四人个个带伤,就是想逃也逃不掉。
处理过公事,邢彪带着朱雀带到钱府,钱恒早已知道老朋友到了,立即吩咐开席,山珍海味,御膳珍馐,说不尽的奢侈。纵然邢彪这等见多识广之人也忍不住咋舌,朱雀出道的日子尚短,更是看得眼光缭乱,不知从哪里下筷子。
有酒有菜,不能没有歌舞,钱府的歌妓即使到了宫廷也能出类拔萃,一曲终了,钱恒问道:“邢兄听这曲子如何?”
邢彪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有几分诡秘,说:“钱大财主有听曲儿的雅兴,可不像本官为了生计终日奔波,对音律,可谓是一窍不通了。”
钱恒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岔开说起别的话题,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邢彪突然凑到钱恒的耳边,轻声说:“邢某虽然不懂音律,但多年以前曾在茫茫大海一处孤岛之上,听一位年轻的世外高人弹奏,就是方才钱大财主府上乐师演奏的这支曲子,不过钱府乐师只把宫商角徵羽模仿一个大概,那意境就天差地远了。”
“你……”钱恒的身子猛然一个激灵,眼中露出一丝异彩。
邢彪连忙按住钱恒的肩膀,轻声说:“从你前几日亮出火铳队起,邢某就知道你我二人是一样的,此乃天机,万万不可泄露。”
钱恒平复下奔腾的思绪,低声说:“恐怕得此天降机缘的不止你我二人。”
邢彪微微点头:“现在七王爷在南疆与南蛮各部落对峙,关大元帅正在北部边关与冰原帝国抗衡,张霸天已经开始整饬绿林了,圆通道长据说去寻找大皇子,诸葛长云神龙见首不见尾,飘絮小丫头现在尚未成年,邢某猜想这六人与你我情况一样。只不过钱大老爷近水楼台,这次不会再做那等棒打鸳鸯的傻事了吧?”
钱恒的脸上一红:“往事休得再提,多多与小九郎情妾意,佳偶天成,乃是天造地设的大好姻缘。”
邢彪哂笑:“听说钱大老爷的算计还不止这些,那叶秋雨也在府上吧?”
钱恒尴尬地笑了笑:“记得圆通道长曾经说过,叶秋雨和小九是累世姻缘,虽吵吵闹闹,却棒打不散,钱某怎能逆天而为呢?”
酒席上钱恒和邢彪嘀嘀咕咕,耳语不断,萧九歌与朱雀坐在一起,却没什么好谈的,埋头吃了很多东西。
散席之后,邢彪谎称醉了,不愿回驿馆,请钱恒安排两个房间,供自己和朱雀居住。安排妥当以后,邢彪又跑进了钱恒的书房,秉烛夜谈。
“邢兄,记得你办案一直独来独往,今日怎么带来一个女下属呢?莫非你们之间有些不清不楚?”钱恒明知道邢彪的用意,仍然揶揄道。
邢彪脸色一沉:“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这朱雀名为下属,实际上与我有师徒之谊,这几年更是情同父女。朱雀今年芳龄二十,忙于公务忽略了私事,也算是为九少爷守节至今。九少爷算来今年十七岁,二人刚好相配,人常说女大三抱金砖,我看朱雀有旺夫之象。”
钱恒沉吟不语,直到邢彪再三催促,才缓缓说:“邢兄,你也知道,小九不过是钱某的义子……这个义子嘛……毕竟不是亲生儿子,而且小九心高气傲得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大好使,这事儿成败与否还得看小九……和多多,还有叶姑娘的意思。”
邢彪闻言深以为然:“此言有理,这件事嘛……钱兄,不妨这么办,邢某此来正阳县是奉了圣旨,赏赐九少爷,押解黑煞、白丁诸人,现在柯仲槐和邱定国逃逸,不太可能亡命天涯,多半回潜入京城跟随二皇子面圣,所以邢某不日便要回京,不过朱雀可以留下,就说六扇门发现有贼子图谋绑架九少爷,勒索钱家银子,让朱雀贴身保护……”
钱恒想不到邢彪会想到这样一个无赖的法子,忍不住笑道:“就你精于算计!快说说,要给小九什么赏赐?”
邢彪把那天朝堂辩论的过程说了一遍,钱恒倍感惊诧:“曹景腾和沈刚?我钱家和这两派人并无瓜葛,莫非……莫非这二人也如你我一般?”
邢彪摇头道:“依邢某之见绝非如此,钱兄你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这些年钱家的产业越来越重要,尤其是粮食、铁器和马匹,关系到一国之军力,现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争那太子之位,朝臣大多数已经分成两派,沈相爷与曹国舅朝堂争锋,实则为了立储,邢某中立,却无关大计,可有可无,而钱兄不同,钱兄倾向于哪一方,哪一方便实力倍增,谁不想得到一座金山呢?所以这两派争相示好,倒是让九少爷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那叶秋雨一事……”钱恒对叶秋雨的身份仍然有些忧虑。
“无妨,钱兄尽管放心,如果皇上想找钱家的麻烦,即便没有叶秋雨一事也能找到旁的借口,如果皇上想对钱家示好,那么即便叶秋雨是刺杀事件的主谋,也能遮掩过去,官字两张口,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邢某离京的时候,皇上已经亲口说这是谣言了,已经把叶秋雨和穆海清一党完全区别对待,至于宁远遗民一说,年代久远,更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