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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无畏本心

“魔眼残天!”随着风甲的一声轻喝,只见那急旋如轮的寒刃猛然一顿,一把长近九尺的“S”形回旋刃,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上,忽尔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一个侧立,竖了起来,又急旋不已。

“吼……”一只巨大的血红的眼睛,顿时幻化了出来,带着一声滔天的怒吼,从巨眼内,射出了无尽的红光,顿将这一方天地尽然掩盖,似是化为一片波涛汹涌的血海!

王风一阵晕眩,在魔眼的注视下,红光的笼罩下,只觉浑身乏力,脑中一片空白,似是要陷入永远的沉睡一般。

“累……你太累了……好好地睡一觉罢……睡罢……睡罢……”一阵沧凉的声音,在王风的耳畔响起。不知不觉间,王风只感一阵嗜睡感袭来,眼睛终于要合上了!

三圣也被红光笼罩,同样是一阵晕眩,但因离残天化成的魔眼较远,加上魔眼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这一方,倒还能支撑,却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风,即将身陷绝境。

就在王风的双眼将合未合之时,一幅幅流淌着的画面迅速地在他脑海中划过,在这一瞬间,王风似是看到了自己一生的经历。

人界中,他正与姐姐小雨在勤修九义解,参到妙义之处,姐弟二人不由会心地一笑;一晃后,二人又来到了长安城,正和小虎一起,大战百花帮的高手;然后,王风又来到了修真界,一左一右地拉着青霞、红云二姊妹的手,畅游在天地之间……

往事的种种,齐齐地涌现,王风浑身一阵阵地颤抖着,仿佛在这一刻,他正重新经历着过去的种种,身临其境,难以自拔。

这时,他又看到了项问天、阿福、清风等人的被杀,心中不由地一阵刺痛,待到亲眼目睹着风丙,将手按在王如龙和王苍等人的头顶上时,王风的心已经在滴血,一时灵海翻腾,念力咆哮,精魂发出一声怒吼:“不……”

“唉……本尊,你又忘了……记住,本心之刃……本心之刃……睡吧……你太累了……睡吧……睡过后这一切便都会消失……本尊……本心之刃……本心之刃……”风乙的笑容,这时突然出现在王风的面前,一时叫他记住本心之刃,一时又仿佛叫他一睡不醒。

“本心之刃,当指本心!它不受名利的羁绊,不受外物的束缚,不会因爱恨情仇而权衡得失,不会为是非对错而踌躇不前……它是一种责任,一种发自内心或属于本心的责任!”

“责任!”

王风霍然睁开双目,满眼的红光和血海,顿时飞快地消退。盯着头顶上的那只闪烁着无情又凶恶的巨眼,王风只是露出面无表情的无畏!

紫雪发出一声悦耳的龙吟,灰蒙之气又急窜而出,一阵疾扫,顿将残余的血光一扫而空。然后又窜入长刀,只听得“呛”的一声,一道青芒自紫雪长刀上脱离射出,化为一根长长的绸带般的青色长蛇,向巨眼缠了过去。

与此同时,紫雪龙吟一声,同样发出耀眼刺目的寒光,冲天而起,然后对着那只血红的巨眼,往下一斩!

“轰轰轰”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一道细小的银线堪堪划破巨眼,又其势不减地继续向下,径往风甲的头顶上弹落。正在这时,一道红色的倩影晃掠了过来,扑向风甲的头顶!

“三妹……”

“三姐……”

南宫龙侯和雷霸以及王风,都发出了这一声大叫。只是其势已发,便是王风,也收手不得。

“咻”的一声,那道长而细的银线一闪即逝地窜入赤鸾的体内,生生穿破她的娇躯,再如清风般地进入风甲的头顶,然后自他两腿之间划出,一闪之下,最后没入地面不见。

紫雪的这一怒斩,与武祖那一势斩破辰列神妖王亿万星辰之力的惊神指极近相似,银线虽细,却无物不切!

“嗡”的怪响声再次传来,被神妖之瞳紧紧缠绕后,又被银线切割而过的魔眼,已消失不见,只有一把九尺长的回旋刃,在不断地挣扎,似是要挣脱青蛇的缠绕。紫雪一个急旋,倒转刀身,冲着那把回旋刃一阵猛击。

“当当当”的清鸣声密如连珠,回旋刃不断地被重击,又不断地往地面坠落,轰然声中,已没入泥土之中,而紫雪兀自不停,继续追击下去,当当轰轰声中,三刃已深入地下,再也不见。

银线有形有质,却断绝生机于无形之间!

南宫龙侯与雷霸二人早已掠了过来,扶起赤鸾,然后退到一旁,查验她的伤势。王风呆了一阵,实没想到最后关头,竟然会出现这等变化。看着风甲仍然站在原地,面上犹带微笑,王风已是大怒!

将手一招,地下的紫雪已疾射而出,王风手握长刀,一步跨出,三力齐发,已将风甲牢牢锁定,令其动弹不得!空间折叠,其速之快,大出风甲的意外;而王风自与辰列獉衰这两名中古一战,对于三力的运控和时空法则的掌握,更是精进了不少!

森寒的刃口,已横架在一动不动的风甲的颈上,王风喝道:“如今,你怎么说!”感觉紫雪的重量有变,王风一暼间,发现刀把处,正牢牢地粘着那把九尺长的回旋刃——残天魔兵。

此时横置把上,宛如紫雪长刀的一个超长的护手,却有些不伦不类。因为这个护手,其长度比刀身还长了两尺之多,以至于一头向上的刃尖,大有刺天之势,而向下的刃尖,已经触地。至于神妖之瞳,则依然回到刀身上的原处,成为刀身靠近前端的那一抹青色的印记。

“谢谢你,本尊,你终于让我摆脱了残天的控制!”被刀架颈的风甲,依旧满面含笑,对着王风轻轻地道。在这一刻,他似是回到了从前,又成了那个仁义豪侠的风甲了。

只是他的两耳两眼,以及口鼻处,鲜血已是汩汩地流出,显然,银线已切断了他的心脉,包括他的生机。

王风见他如此情状,心中一惊,连忙撤回长刀,倒插在地上,转面向身侧看去。风甲既然是这等模样,赤鸾只怕伤得更重!

在南宫的沉默中,在雷霸的阵阵哽咽下,赤鸾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似是回想了起来刚才发生的一切,赤鸾吃力地道:“扶……扶我过去……”说话间,她已与风甲一样,七窍中已有鲜血冒出。

二人念力一阵扫探,只见赤鸾的体内,浑身经脉已断成无数截,其中更有许多消失不见。再往上扫探,其灵海正在迅速地枯竭,显是生机在飞快地消逝,而失去了灵海的滋养,其精魂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淡变薄,及至透明状。

“回天无力!”南宫、雷霸绝望地收回念力,依言扶起她,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风甲行去。一边走,二人的泪水一边往下掉,只没有哭出声来而已。三圣情同手足,三人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越了血缘之亲。

与风甲不过数十丈的距离,此时对于众人来说,是那样的漫长;而赤鸾的人生之路,却又是那样的短暂!

终于,赤鸾在二兄的扶持下,一手与风甲的一手紧紧相握。

“交出魂念,还给你的本尊,从此再无纠葛,也无仇恨,你我同归无常!”赤鸾无语,只用微弱的念力对风甲传音道。

“我还不想,因为我要多看你一眼!至于本尊,他已得到了残天,迟早会知道一切!”风甲紧紧地握着赤鸾的手,一脸深情地凝望着她,看着她即将消逝又绝美的容颜。

二人七窍中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最终流淌在地面上,汇在一起,已分清哪是风甲的,哪是赤鸾的,二人于这一刻,血浓如水,又彼此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就是宿命!

“我要先走一步了!很高兴认识了你,便是现在,我的满足也大于我的不甘……再见……风……”赤鸾含笑,终于闭上了眼睛,淡薄至极若有若无的一丝精魂,自她的眉心处吃力地钻了出来,被艳阳一照,立即便要消散。

王风含着眼泪,一手伸出,一丝元力涌现,结成罩状,将那丝精魂包护了起来。然后缓缓地道:“六道轮回,听我号令,妥善收此精魂,不入轮回,不进他道,等我处置……”

轰隆隆声中,一个巨大的旋涡,赫然出现在高空之上,一个斗状之物,自旋涡中探出头来,王风将手轻轻一挥,那丝被元力包护的精魂,飘飘向上,终被吸入斗内。

风甲感激地看了王风一眼,又伸手轻拂着赤鸾的秀发,“从来没有听你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听你的……”闭上眼睛,一团微泛着黑气的精魂自眉心中钻了出来,就在王风的一阵踌躇之间,风甲终于消殒。消殒在王风那无畏的本心之刃上。

王风看着这团精魂,迟迟没有动手。这原本是属于他自己的,只不过被风甲作出了改变或壮大。想了想,王风念力涌出,一面道化之轮也急旋在旁,将这团精魂牢牢地罩住。一丝丝黑烟自其中抽出,竟自行地涌向粘在紫雪上的残天,然后绵绵地钻了进去。

待到黑烟抽尽,尽融入残天中,王风也做完了对这团精魂的净化,同时也知道了风甲的一切经历和思想。

暗叹一声,再次分出一丝元力将风甲的这团被净化的精魂包护,王风又对六道轮回发出了适才的那番命令。然后,便静静地看着这团精魂,被那斗状之物吸了进去。不多时,已是云开雾散,六道轮回已然无影无踪。

“我能做的,便是这么多了!你们的决定,很重要!如果想重生,我会为你们找两具合适的肉身;如果对这个世界失望和厌倦了,我会让你们入轮回之道,在下一辈子,在另外一个世界,你们还会在一起……”王风心里这样地想着。身旁的南宫龙侯和雷霸二人,眼中却闪烁着希望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