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候无双心下一惊,随即笑道:“小舅子,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听说就是你把本帮陈长老重伤致残的?”
王风森然道:“废话少说!快放了我姐姐,还有一条生路。如若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夏候无双闻言,仰面狂笑道:“有意思。这样罢,我把你貌美如仙的姐姐纳之为妾,至于你……百花帮副帮主一职,就让你当好了。再怎么说,咱们也将是一家人了。”
小雨怒道:“呸!你这禽兽不如的淫贼,做的春秋大梦!枉你身为一帮之主,尽干些不是人作的勾当。当真卑鄙之极!无耻之尤!”
夏候无双见小雨骂得畅快,淫笑道:“美人好一张利嘴!待会儿擒下你弟弟,再来让你欲仙欲死!”
说着,伸手望小雨俏脸上摸了一把。小雨惊叫一声,倦身而缩,美目中怒火似要喷出来!
王风见状,身形一晃,已近跟前,挥掌向夏候无双拍去,掌力似绵之软,似金之坚。
夏候无双狞笑一声,叫道:“当真要找死吗?”单掌拍出,化为漫天掌影,罩向王风。王风怒喝道:“一招而已!”
待俩人双掌将接未接之际,王风真元急速流转,掌力疾吐,只听“蓬”的一声巨响,劲风四射。一旁小雨惊叫一声,重重地撞在洞壁之上,所幸隔着一层棉被,不致受伤。洞顶泥土被劲风震落,嗽嗽掉了下来。
夏候无双闷哼一声,身形急退,后背已然撞上洞壁,当下四肢着地,“噗”地吐了一大口鲜血。显然已是受伤。
王风见状,也不乘胜追击,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夏候无双惊怒交加,心道:“看来传言非虚。这小贼武功如此高强,果然了得。”
当下站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双掌斜立,掌心向外。只见双掌掌心渐渐由白变赤,由赤变黑,其间显出条条绿气,如丝如缕,情状诡异之极。王风于二丈远负手静立,不为所动。
只听那夏候无双大喝一声:“鬼手搜魂!”立时洞中阴风大作,漫天掌影夹着掌风尖啸而来。
王风闻到掌风中满是腥臭之气,如久死之蛇,似炎天之尸。眉头皱起,不待掌力及身,右掌轻飘飘地拍出,淡然道:“震山掌,破!”只听洞中“嗤嗤”之声,不绝于耳。
那些阴毒掌力遇到王风掌力中的空冥之气,如春阳融雪,化为轻烟,由淡变无。
夏候无双见状,尖叫一声,叫喊道:“你……你不是人!”
小雨以为夏候无双骂王风,当下在旁“呸”的一声,道:“你才不是人呢。你是猪狗不如的畜生!”王风这时大喝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吃我一拳!”
左拳直出,拳力如排山倒海般地向夏候无双卷去。拳力未到,罡风已是压得夏候无双站立不住,几欲跪下。眼见拳劲四下笼罩,避无可避,当下竭尽全力,拼着功力尽废,孤注一掷地双掌迎上。
王风右手五指虚张,于小雨方向凝起一道气墙,无形有质,以防小雨被余劲伤到。左拳直出之势不减,“呼”的一声,空间似已扭曲,气流急窜,“嘶嘶”作响。
听得“轰”然声响,夏候无双胸口如遭锤击,跟着“喀嚓”几声脆响,胸口已是凹了下去,胸骨尽断。那夏候无双坐在地上,背靠洞壁,脸色灰白,似是已苍老了许多。只见他突然笑了起来,有气无力之下,声音若断若续,似有似无。口中满是鲜血,情形恐怖诡异。
王风心下恻然,黯然不语,望向小雨。小雨也是俏脸发白,全身微颤。只见那夏候无双挣扎着,缓缓地站了起来,哆嗦颤抖地向王风走去,突然一个踉跄,向前倒了下去。
不等着地,身形贴地前窜,双爪急抓王风下身。听得爪风破空声响,尖锐刺耳。王风一声冷笑,右足前挑,足尖点向夏候无双喉咙。
夏候无双双手一错,挡向王风足胫,只听“砰”的一声,夏候无双翻身斜退,一道血箭沿空洒下,刚好跌落至小雨身边。
夏候无双左指疾出,点向小雨麻穴,跟着右爪虚按在她头顶。这几下疾如电光,迅若奔雷。小雨还未回过神来,麻穴又被点中,全身已然受制。饶是王风神功盖世,毕竟对敌经验不足,右足挑出时,足下留情,只用二分力,中了对方诡计。
以至形式逆转,极为被动。王风此时心中既悔且怒,全然没有想到夏候无双如此阴险狡诈,可笑先前见到他惨状还心生恻隐。
此时见到夏候无双左手抓住小雨粉颈,右爪虚按在她头顶,整只右手自手腕以下漆黑如墨,显是带有剧毒,触之非死即伤。
王风见状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心念电转,表面却不露声色,只是冷冷地盯着夏候无双。夏候无双干喘连连,面上带有得意之色,却无力说出话来,心道:“这小贼虽然武功高强,毕竟年幼。
原本今日抱得美人归,得偿所愿,哪知阴沟里翻船,实是小瞧了这小贼!适才略施小计,拼着伤上加伤,佯攻小贼,然后借力用力,制住身边这位娇滴滴的美人。却也凶险无比,实在侥幸之极。”当下默运内力,潜心疗伤。
小雨麻穴被制,哪里还能出声,脸上憋得通红,美目望着王风,露出焦急之色。王风也是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一时洞中安静之极,只有那两枝火把燃烧之声“滋滋”作响。
双方对峙良久,只见那夏候无双吐出一口长气,显是已回过气来。只听他开口道:“我行走江湖多年,难逢敌手。今日与阁下一战之下,功力尽废。阁下武功,当真神乎其神,我大不如也……”说到这里,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咳了几声,又吐出一口血来,喘了几声,缓缓道:“实不相瞒,我眼下内力全无,形同废人,但双手阴尸绝毒仍在,见血封喉,其毒无解。中者全身腐烂,臭气熏天,哀嚎数日方死。相信阁下心中明白我绝非虚言吧?”
王风祖传医家,哪有不知之理,见夏候无双说的也是实情,当下缓缓地点了点头。夏候无双又道:“这样罢,只要阁下今日放我一马,我立刻走人,保证令姐毫发无损。反正我武功尽废,阁下武功奇高,也不怕我事后报复。如此可好?”
王风沉吟不语。小雨大急,连使眼色,摇头不已,显是要王风不得答应,拼着一死,也要除掉这名恶贼,以免祸害他人。王风当然知道小雨所想,只是姐弟情深,如何忍下心来,见她送命?
那夏候无双将姐弟二人举止一一看在眼里,见王风犹豫不决,当下干笑几声,道:“眼见到手的肥鸭飞了,某心实不甘。如此美人,舍之可惜。不如一同共赴黄泉,阴曹地府当不至寂寞,那时再行云雨之乐也不迟。”王风心头一震,当下闪身让开,道:“望阁下言而有信,请!”
夏候无双哈哈笑道:“阁下武功高强,行事却如三岁小孩。”王风奇道:“此话何意?”夏候无双道:“我已形同废人,若是离开半步之远,到时阁下要是翻脸,以阁下之能,只怕我死无葬身之地!”王风怒道:“你当人人似你这般无义无信吗?只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不如此,还待怎的?”夏候无双道:“不如这样罢。我也不要你自断手足或自废武功,只要你自封麻穴就行。当然是真是假,我一看便知。如此可好?”
王风这才明白,夏候无双之前的一番言语是诱使自己上当,毫无诚意可言。眼见他贼心未死,目光游离不定。
心道:“若非早先看到他阴险狡诈,只怕已信了他说的话,那时自己反而有性命之忧。见他重伤在身,双手发颤,已是不能久持。而此时火把将已燃尽,不如这样……”
心念到处,开口冷讽道:“阁下还真把我当成三岁小孩了。既然毫无诚意,那就请动手吧。只要伤了我姐姐的一根头发,我保证将你碎尸万段!”
夏候无双道:“阁下说我毫无诚意,那阁下诚意何在?眼下你我二人都不相信对方,如之奈何?”王风又是沉吟片刻,道:“阁下所提条件,实难从命!这样罢,再换一个如何?”夏候无双两手酸麻之极,直如失去知觉。心下虽恨,却也无可奈何。当下强颜道:“那就请阁下退到洞外,然后……”
就在这时,一枝火把突然熄灭,洞中光线一暗,夏候无双心中一惊,侧头望去。王风哪里放过此等良机,全身真气早就急剧流动,当下左手五指连弹,数道无形劲气如疾风,如利刃破空而出。
夏候无双见状,右手急向小雨头顶抓落。只听“嗤嗤”数响,跟着双手一痛,两股血光溅出,喷了一脸。而另有数道劲气擦耳而过,撞向身后洞壁,砰然作响。
夏候无双魂飞魄散,剧痛之下,几欲晕死过去。当下强定心神,只见地上掉落两手,自腕而断,漆黑如墨,正是自已双手。不待夏候无双回过神来,王风足尖一点,身形如风,一脚将他踢开,连被带人将小雨抱起,闪到一旁。这几下自一枝火把熄灭,到出手伤敌,再到救人闪身,疾如电光,迅如奔雷。
王风伸手解开小雨穴道,转面冷然瞧着脸色灰败、重伤倒地的夏候无双,无言静立。这时小雨抱着王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王风拍了拍小雨后背,轻声道:“姐姐,没事了!”良久,小雨慢慢止住哭声,靠在弟弟肩上无语抽泣。这时,只见那夏候无双挣扎坐了起来,口中喃喃地道:“早就说过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王风扶着小雨,道:“姐姐,咱们回去吧!就让这夏候无双自生自灭好了。”小雨点点头。姐弟二人转身欲行。
只听得身后夏候无双凄声叫道:“少侠今日多次手下留情,我心下自知。敢问少侠适才断我双手,是何武功?”王风脚步一顿,淡然道:“惊神指。”身形一晃,已和小雨到了洞外。
这时天色微亮,鸟语声声,山间笼罩着淡淡白雾。王风深吸一口清冽晨气,对小雨道:“姐姐,你可自能行走吗?”
小雨身上裹着被子,赤着双足,神情尴尬,红着脸没有出声。王风见状,做了一个鬼脸,转面低身,道:“我来背你!”小雨俯上王风后背,伸手从后面抱住王风双肩。只听王风大声道:“抓紧了!”两肩一晃,一纵已是数丈开外。
小雨俯在王风背上,长发乱舞,耳边风声呼呼大作,口鼻被气流充塞,呼吸极为困难。
王风感到身后小雨有些异状,心中明了,当下真元涌现,自身前化为半圆形气墙,挡住急剧气流。同时暗暗发力,身形陡然加速,远远望去,宛如天际划过一道流星,转瞬即逝。
只见王风越行越快,待至全力催动空冥真元,脚一点地,身体腾空而起,已是御风而行。小雨直觉如腾云驾雾一般,似梦似幻。
弹指间,长安城已然在望,只见南门已开,路有行人。王风背负小雨如鹰击长空,“嗖”的一声,急掠而过,眨眼已到项府。
停落身形,所幸众人还未起床。当下闪身进屋,来到小雨睡房,放下小雨,轻声道:“好好休息一下,莫要惊动他人。”说完,带上房门,飘然回到自己房中,盘腿坐在床上,修练调息起来。
待至功力运行一周天,疲乏尽去。真元自全身缓缓流转,周身舒泰之极,显是功力又有精进。长呼一口气,睁开双目,两道炫光一闪即没。
只见窗外已然大亮。听得外面响动,已知众人起床洗漱。当下起身,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项问天正在后院施展拳脚,见王风来了,当下停下身来,拱手笑道:“少侠见笑了。昨晚睡得可好?”
王风回礼,俩人寒喧了几句。项问天让仆人将热水备好,让王苍一家洗漱。王风道:“项爷爷,让他们多备些热水,我姐姐只怕还要洗澡。”
项问天一怔,连忙吩咐仆人照办。王风自然也去了城外大河中畅游一番。待到回到项府,只见小虎早在那里,正在与爹娘和项问天说话。王风微微一笑,走上前去。
只听项问天皱眉道:“你这小子,你世伯一家在我这里难道还能饿着肚子不成?非得上你们君悦酒楼去吃饭?”
小虎笑道:“师傅这是哪里话来?这不是小徒家中爹娘非得让世伯一家去吃饭。加上小徒实有要事与卷云弟弟相商。还望师傅见谅!不要让小徒为难才是。”
项问天道:“那可说好了,饭后,定要让王老爷一家来我这儿,我也有要事相商。你夫妇二人也来吧。”
小虎见项问天脸有不愉之色,哪敢多问。当下点头如鸡啄米,连声答应。王苍一家随同小虎望酒楼而去。
路上王风悄声向小虎道:“哥哥手下可有一名叫做‘郑二狗’的弟子?”小虎奇道:“弟弟认识二狗兄弟?何时认识的?”王风遂将晚上所见详情与小虎说了一遍,只是隐去小雨被掳、山洞激战之事。
小虎听罢,咬牙恨声道:“原来是他!难怪本帮一举一动,对手了如指掌。多谢弟弟相告!今晚定要大开香堂,铲除内奸。到时看哥哥手段!”说着,招手叫来一名弟子,耳语一番,那弟子匆匆离去。王风心知小虎已有计较。
说话间,已到君悦酒楼。韩成一家早已迎了上来。众人列座,用着早点,边吃边谈。小雨昨晚遭此大变,而那朱小妹也受惊吓,俩人淡淡地谈了几句,便各自低头,想着心思。众人微觉奇怪,却都没有出声询问。只有周氏轻抚小雨头发,柔声问道:“雨儿,你怎么了?”小雨摇头不语。
席间韩成向王苍说起昨晚之事,心有余悸。王苍夫妇也是吃惊不小。王风和小虎相视而笑,埋头吃喝。
待至用过早点,吃完早饭,王苍韩成夫妇坐在楼中闲谈,酒楼适逢喜事,加上昨晚百花帮众一闹,今日歇业。王风姐弟跟着小虎夫妇来到房中,坐下说话。
王风问道:“昨晚哥哥将那数十百花帮中人团团包围后,又是如何?”小虎笑道:“还能如何?他们自然是缴械投降、束手就擒。只是家人受了些许惊吓。大喜之日,加上几个巡城兵丁好言相劝,还真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说到这里,看了看小妹。又转面问小雨道:“妹妹今日是怎么了?脸色憔悴,似是满怀心思。”王风冲着小虎眨了眨眼,小虎立即闭口不语。
朱小妹见状,笑道:“你们俩个去玩吧。让我与小雨妹妹谈谈心。”王风小虎连忙应了一声,开门走了出去。
来至大街,小虎追问王风适才在房中眨眼何意。王风无奈,遂将当晚之事细细地说了一遍。小虎惊怒之余,心下也喜。
小虎道:“原来采花大盗便是那夏候无双。想不到那厮闭关几年,功力精进如斯。这次废于弟弟之手,也算是恶有恶报,从此江湖之中再也没有这号人物。只是小雨妹妹受此惊吓,还望小妹能解其心结才好。”
王风道:“此事不要告诉你我父母才是,免得他们担心。”小虎点了点头。
房中朱小妹也是旁敲侧击,追问小雨发生何事。小雨被逼不过,倒在小妹怀中大哭起来,边哭边将当晚发生之事一一告之。
小妹听罢,安慰不已。随后笑道:“那淫贼恶有恶报,妹妹既是无恙,虎口余生该当欢喜才是。何必耿耿于怀?”当下劝解良久,小雨才尽扫心头阴影,转颜而笑。
午时将到,小虎夫妇向父母说了一声,带着王苍一家来到项府。项问天早已迎出请进,安排饭菜。王苍夫妇见项问天礼数有过,不禁暗暗纳闷。项问天待众人坐下喝茶,牵出一个小孩来。
随后跟着一人,与项问天眉目之间有些相似,正是项问天之子,项北。只见项北拉着那小孩,走到王风面前,“扑”的一声,跪地就拜。众人大惊,不知何意。王风小脸胀得通红,手足无措,连忙将俩人扶起,问项问天道:“项爷爷,这……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