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谈论轮椅少妇同时,一名渔夫恰好听见对话,便上前插话道:“几位可是在讨论杜萍姑娘?”
“原来她叫杜萍。这位大哥,可否告诉咱们她的事儿?”聂志弘拱手问道。
渔夫道:“唉,说起这杜姑娘,真是个可怜人啊。她住在巷口那户,家境不是太好,不过她女红极好,镇上的人都喜欢找她织衣裳,好让她过生活。可惜她个性虽好,却是遇人不淑。”
渔夫长叹一声,续道:“约在六年前,有位上京赶考的书生让匪徒追杀跌落水中,后来飘到咱们镇上,正巧让杜姑娘救了起来。”
聂志弘抚颚道:“这么说来,杜姑娘原本行动并无问题?”
渔夫点头道:“不错。杜姑娘为人心善,便是好生照料那位书生,终于盼到那书生清醒。谁知他醒来后发现钱都让盗匪抢光,就自暴自弃打消考科举的念头,杜姑娘觉得那书生才情甚好,不忍他被埋没,便是把家中财富全交给他,甚至日夜兼差替那书生筹钱,终于有了足够银子,他俩也成了亲,新婚之夜过后,那书生就重赴京城考科举。”
陈华榛钦佩道:“杜姑娘好强的毅力,那那书生考上了没?有没有回来?”
渔夫摇头道:“自然是没有。且送行那日,杜姑娘送他搭船离开,谁知杜姑娘因为日夜奔波劳苦,身子不稳,一个没站好就跌落水中,结果撞到水里的大石头,自此双脚瘫痪。只能靠轮椅为生。”
辛痕大声道:“她夫君没下船救她吗?”
渔夫苦笑道:“咱们都看到了,那书生明明有瞧见,却没要求船夫停靠。”
“什么!”聂志弘不满道:“杜姑娘是他的妻子。他怎么能。!”
“那书生本就懦弱,大家都猜他是担心救治杜姑娘的费用过高,得来不易的钱又得花光,所以。干脆当没看到。可惜杜姑娘仍坚信那负心郎只是没看到,并非见死不救。”说完,渔夫叹了声气便离开。
听完杜萍的故事,虞灵虹心起涟漪,心想:“这女子能苦等一个负心郎六年,而我却渐渐将吴赖给。”
陈华榛钦佩道:“真是个意志坚定的姑娘,换作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呢?”说着,偷瞧聂志弘一眼,面上闪过红晕。
辛痕洋洋道:“嘻嘻,假如是严公子,我就愿意。”
听言,古仁景却忽尔在旁冷言:“等待是要对值得的人,倘若花上一生等待个不值之人,到头来证明的不是爱,不过是时间无情。”
“你。”辛痕深感不悦,这臭脸平时不爱说话,一开口竟就惹怒了她,她不甘示弱,插腰回道:“哼,你等着看吧,只要本姑娘继续努力,总有一日会得到严公子的垂青!”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谈话,聂志弘却迟迟未发语,面色显得沉闷,虞灵虹轻语道:“志弘师兄,想些什么?”
聂志弘摸头,回神道:“哦,就是觉得仁景这话有些奇怪,难道爱的人不爱自己就得放弃么?”
古仁景道:“一时之语,不必放在心上。”
辛痕哼笑道:“就是,臭脸以前是神仙嘛,肯定是六根清净、戒去七情六欲,才能说得这样轻松,他哪里会懂咱们凡人的心思!”
六根清净?不碰七情六欲?这几个字在陈华榛的脑袋瓜里打转,她忍不住好奇道:“话说。仁景是为何被贬入人间呢?”
闻言,古仁景霎时铁青脸色,好不容易展露的些许微笑再次消失。
陈华榛尴尬道:“我。对不起,我不该乱开口的。”
辛痕呵笑道:“没事,妳这问题问得特好,臭脸,我也想知道,你告诉咱们吧?”
古仁景轻叹一声道:“并非光采事,不提也罢。”
“说嘛、说嘛。”辛痕撒娇卖俏,鼓嘴模样甚是惹人喜爱。
古仁景撇头一叹,道:“志弘,天色有些晚了,咱们回客栈去吃点东西?”
“咕噜”一声作响,聂志弘轻抚腹部,傻笑道:“正好,我肚子还真的饿了,走吧。”说毕,两人并肩离开。
而后在饭局上,辛痕连续追问几回,古仁景却仅有微笑而不语,来来回回几次,辛痕觉得乏了,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是夜。
“师父!”
聂志弘全身发了冷汗跳起身,他闹了梦魇,梦到严灵空穿肠破肚倒在血泊当中,祭炎还一脚踏在师父的尸身上放声大笑。
聂志弘努力稳了稳情绪,轻叹道:“师父,只愿你平安无事。”想着,志弘辗转难眠,便是起身来到客栈大厅。
夜深人静,客栈内仅点有些许烛火,看来冥蒙幽森。
此时,却见窗子附近有一窈窕倒影,聂志弘好奇慢步走近,唯望得一佳丽独倚栏杆,月色半映在她那无瑕无妆的香腮上,玉颜如凝脂,难得此佳人。
这人正是他的心上人虞灵虹,聂志弘看得发痴,想轻声唤她,却又不想破坏眼前景像,心想此生若能永留此幕,也堪谈无憾。
“谁?”虞灵虹感觉到有人接近,迅速转身,原先愁容霎时敛为肃穆。
聂志弘急道:“啊!是我!”
“师兄?”虞灵虹松下戒心,道:“对不住,我吓着你了。”
“嘿嘿,哪里的话。灵虹,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聂志弘傻笑道。
虞灵虹轻轻将手中握着的东西收起,道:“没事。”
“那是。?”聂志弘瞄到了虞灵虹手中之物,原以为又是那把“袖里剑”,本还有些失望,谁知这回她握着的却是只银色发簪。
虞灵虹面透尴尬,聂志弘呵笑道:“在山上时我就发现妳换了只发簪,嗯。很适合妳,况且姑娘家本就喜欢打扮,妳不用觉得害臊,我不会笑妳的。”
“我不是。罢了。”虞灵虹轻叹一声,心想此刻或许不解释才是最好的作法。
聂志弘轻喃道:“是在山上买的?”
“呃。嗯。”
“呵呵,以后还有看到喜欢的尽管跟我说,我替妳买,别和我客气!”聂志弘傻里傻气说道。
“嗯。”虞灵虹似笑非笑,心里五味杂陈。
两人沉默片刻,聂志弘轻声道:“难得今晚夜色甚佳,灵虹,妳愿不愿意陪我出去走走?”
虞灵虹心想聂志弘为了师父之事担忧肯定辛苦,既然他开口了,她也不好拒绝,便点头道:“也好。”
两人走在街上,三更半夜,街道格外静谧,一点风吹草动皆能传至耳中。
此刻,聂志弘面色布满红晕,好几回想试图去牵起佳人的手,却都临阵退缩,走着走着,志弘理了理情绪后,问道:“灵虹。其实我心里有个问题,不知妳愿不愿回答我?”
“师兄请说。”
聂志弘有些害怕,道:“在关山崖上时,我被吕立野弄得差些失去理智,妳。会不会觉得我面目可憎?”
“师兄是让吕立野所累,并非出于本意,何必放在心上?”
“那假如。我是说假如。我真不是人类呢?”聂志弘战战兢兢说道:“万一我不是人类,而是个可怕的妖魔。妳会不会害怕我?”
虞灵虹不知想起什么,忽是蹙眉低颜,道:“有的时候人比魔还要可怕百倍千倍,怎能单凭种族就认定一人可不可怕?”
“呵呵,能听妳这么说实在太好了!”聂志弘放宽心,深呼吸一口,心想他倾慕虞灵虹也有一段时日,两人的关系也不像过去般陌生,择期不如撞日,干脆今日就向她表明心意。
“灵虹,我。还有话和妳说。”
“嗯?师兄不妨直言。”
“其实我对妳……”
“啊!”聂志弘话尚未脱口,不远处忽传来一阵尖叫声,那声音是自港口传来!杜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