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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念之间

便在吴秋砚于“梦灵居”中,逐渐练就“浩然乾坤功”修为的时候,圣城地牢中的冷月,也同时展开了这个同门乾坤功的修行之路,且因为冷月的资质更为优异,又是经由吴成忌的亲自指点所授,而非自行按谱琢磨,是以武学进境,实又较吴秋砚更为快速。

另一头的冰心与小雷,各自却也沉浸于自己的“冰心剑法”,以及“惊雷掌法”和“狂雷拳法”当中,潜心修练,已达非凡程度。

随着光阴过去,不知觉间萧圣月收入他的五位徒弟,已有四年之久,他见此五人身手都已颇具水平,便开始要让这五位徒弟参予圣城务事,开始为他效命、开始替这圣城做出贡献。

萧圣月心知冰心与小雷二人,实是他五位徒弟当中,最为优秀的两个,于是便派任了他们一项极具难度的任务,要测试测试他们的能耐,另外却给其他三徒较为轻易的工作,算是还不敢充分的信任与倚重。

于是冰心与小雷二人,便在师父的授意与任命下,随着“圣城五使”中的“黑水使”,连同其他十余名圣城武士,一齐出了城去,执行城主萧圣月的命令。

此时冰心与小雷,年纪都约十五六岁左右,一路行在队伍之中,见左右都是年纪长己甚多的圣城卫士,也不知道该要和他们谈聊什么好,于是行途之间,他们多是两个人相互聊天,而鲜少和其他长者打上交道。

小雷个性本就较为浮动,见其他卫士都是板着一张长脸,很是严肃难以亲近的模样,忍不住便和冰心交头交耳起来,问道:“师兄,你说师父派给我们的这个任务,究竟是什么古怪?只说要我们听从黑水使的吩咐,去对付一票围聚于竹林间的武者,却不说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头,也不说明白要对付他们的理由,难道是要我们不管到时见到了谁,直接开打就是了么?”他与冰心一同拜入圣城门下,成为萧圣月的徒弟已有四年,于是已习惯去称呼冰心这“师兄”一词,而取代掉原先的“哥哥”之唤。

但见冰心却是摇了摇头,语带无奈说道:“我们的城主师父,一向要对付谁,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只要他看不顺眼、只要对他不够服从,他从来也不会去管对方什么来头,总之顺他者生、逆他者亡,直接找人去把对方干掉就是!”他投身圣城四年,即使本性仍然保存,说话行举都不免有些偏移影响,从原先的斯文优雅,便成略带野性粗俗。

小雷听之只有同意,连连点头,喃喃自语说道:“说的也是,师父派了这些人马出来,如果不是为了杀人害命,难道还会是要行善布施么?总之等会儿见人杀人,不要去管对方是谁就是。”

冰心嗯了一声,点头说道:“说来我们应该欢喜,师父愿意让我们二个出来参与,毕竟需要派任到圣城五使其中之一出来执行的任务,难度一定不是太小,近年来这样稍具挑战性的派命,已是出现的不多,如今难得碰上一个,师父却居然指名了我们两个徒弟,必须一同加入行动当中,这代表的是师父对于我俩的看重,也代表在他心中,我们两个的实力,是明显优于其他三位师弟一截。”

小雷目透得意,微笑说道:“那倒是,其实我们两个的实力,还又比师父所想象的更加优异,但师父光只见到我们在他面前,所展露出的中等身手,就已极为满意,如今派下大任,希望瞧得我们不俗的表现,我们可不能让他失望,定要竭尽所能,达成让他称许赞扬的结果才行。”

其实小雷与冰心投身萧圣月门下,虽已有四年岁月,当初意欲藉此报仇的本心,并不曾稍有忘却一日,如今之所以如此汲汲营营,想要一展身手,争取表现,以获得萧圣月的赞许之果,倒非是因为对于师父真的产生了什么尊敬,而想要忠心效命之故,却是因为按照他与冰心两位结义兄弟,当年拜入圣城门下的初衷,就是以取得城主萧圣月的倚重与信任,作为一个中长程之目的;以将来要成为城主的心腹与左右手,藉此能够轻易找到机会,去铲除消灭他,作为一个最终最主要的目标。所以如今,既然能够得到萧圣月的倚任,既然有机会在萧圣月的跟前好好表现,代表他们二人的计划,已在逐渐走上如己所愿的道路上,自然是十分雀跃、十分欢喜的一件事情。

冰心与小雷言谈之间,已随圣城这一队人到达目标所在的竹林处,进了林里,这一群人开始放轻脚步,在领首黑水使的带头之下,逐渐接近一片蔽在林丛之间的围篱处,那围篱架设简单,透过间隙可见里头立着一间茅草小屋,好似寻常农民樵夫简易所筑,单纯为了栽种忙碌之间的歇息所用。

黑水使提了提手,没有直接率众侵入围篱,却要身后所有随员,暂且都停下前进脚步,只静静地伏藏于林丛遮影之后,目望前方围篱边的动静,以待行动。

一群人伏身许久,终闻远处传来声息,听似有几名武学好手,正逐渐接近这围篱边的动静,由于来者皆属修为不俗之辈,这一段路轻捷迅速,也只眨眼间功夫,已是由远至近,出现在圣城一群人偷窥于暗处的眼际当中,未久凑到围篱开口,一一闪入其中那茅草小屋的门内,瞬时消逝形影而没。

如同这样颇具身手的武学好手,在几柱香的时间内,接连又出现了几批,算算一共已有二十余人之多,前后都进到了那间外观平凡无奇的围篱小屋里面,再无所出。

圣城一方带头的黑水使,于潜身藏伏当中,始终都是眼目精明地暗暗估量,直到第四批的外来武人,也都进了围篱中的茅草小屋,他微微点头,知晓所有城主吩咐的目标都已到齐,自己已经可以下令发难而起。

于是黑水使一把站立而起,以手比了比前头的围篱简筑,悄声号令所有随员说道:“等会儿我们就潜进去,把眼下聚在里面的人全都杀了,城主有令,格杀勿论,一个活口也不许留。”

命令一下,黑水使见在场所有随员,都已拱手示意领令,便即举步出了林丛,移行轻捷飞快地,带头杀入了那前头的围篱茅草屋中。

带头首领既出,所有天外圣城武士也就跟着涌上,全数身形飞快地,杀入了那片围篱当中,冰心与小雷不愿落在人后,暗蕴功底奔行,飞窜如灵,居然还抢在了所有武士之前,紧跟上了为首黑水使的脚步。

一时间,茅草小屋间群魔入侵,那二十余名齐聚在内的功夫好手,无不同时喝斥而起,拥兵提拳,四方攻守,与十多名的圣城武者,陷入了一场混战当中。

圣城群魔在人数上,虽然略略少于对手,但是每个成员的平均实力,却是显然胜出一截,于是厮杀之间,圣城群兵渐占上风,尤其带头为首的黑水使,所擅功夫“黑鹰十三剑”剑法,凶猛狠历,左右劈削之间,已杀掉敌方小屋里的六名高手。

冰心与小雷虽然年幼,但一心企求表现,各自的身手又皆不俗,于是奋勇杀敌之下,居然威力也只略逊于带头老大黑水使而已,各自都是杀了敌方四条人命,战绩居于同行队伍中的并列第二名。

蓦地里,小雷见黑水使正与一名中年男子陷入缠斗之间,那男子使得亦是剑法,且招式以灵巧精妙见长,虽不同于黑水使“黑鹰十三剑”的凶辣阴狠,却似乎不见逊色,与黑水使已斗上有近百招,始终没有落居下风,瞧来居然是与这位黑水使功夫伯仲,也显然是这齐聚小屋里的二十多位敌人当中,功夫实力最为强劲特出的一号人物。

小雷于是手上稍微得闲,便即过去帮忙,“雷霆神拳”左右双出,各对那高手的两处要害横扫过去。

那高手本来就只与黑水使苦战持平而已,这下子忽然多了一个敌人介入来攻,自然立刻落居下风,一时左支右绌,给黑水使当胸砍了一剑,又给小雷命中下腹一拳,那高手痛嚎一声,危急间反应将足一起,一脚踹中了黑水使的头脸下颔,将他给踢退三步,自己却也受伤难支,身形向一旁踉跄退去。

小雷乘得此机,便要向那敌方高手的心口正中,补上最后致命一击,却在拳功将至的最末关键时候,瞥眼竟望见那高手胸前剑伤所致的衣襟开口当中,隐隐竟露出一个小小的梅花刺青,印于其胸膛肉身之上,心头霎时一凛,暗叫:“梅花印记?翠涵山庄!这位父辈高手,是我爹爹熟识的朋友!”

陡然认出此记,小雷顿知前头这位父辈高手,就是昔年父亲赵清山的至交好友,不由一时惊愣呆住,骤停下他手底神拳所出的致命杀招,凝于那高手胸前的约半寸处,没有真正痛下重手。

却在此时,身后的黑水使已重新立稳身形,将要再起攻击,见前头小雷明明有个杀死敌人的大好机会,却居然迟疑犹豫,好似要放敌人一命的样子,忍不住便大声咆哮令道:“混帐!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杀了他?”

小雷心慌意乱,正茫然无主地乱语着:“我。我。”却听闻此际,忽有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女孩儿声音响起,惊喊叫唤着:“爹爹!爹爹!别要杀害我的爹爹!”

这声音且响且近,乃是出于一位自屋中角落处跑将出来,一路奔向那位身拥“梅花印”高手所在的少女口中。

小雷虽然没及看得清楚这个女孩儿的形影,却也知晓她原本应该是藏匿在茅屋中的东首角落处,以躲避过发生于此间的混战凶险之局,但却因为见到自己的父亲陷入危急,而不顾一切地跑将出来,喊着要小雷放过他的父亲一命。

小雷甫受黑水使的凶厉训斥,还正心头一片乱绪,不知该不该要杀掉这个身拥“梅花印”的高手,此时又忽见一个女孩儿冒出来搅局,就更加慌张无措,不知自己到底该要站在哪一边好。

却在此际,黑水使已有动作,提剑冲将过来,一面口中仍厉斥小雷道:“混帐!你再不出手杀了那人,我就一剑杀了你命!”一面已提臂举起剑来,凶狠一道剑势便朝那女孩儿顶上劈去,已要当场夺去她的性命。

当此之时,那梅花印高手惊喊一声:“不要!”同时间扑身欲起,要救自己女儿的性命,奈何有伤在身,行动见缓,显然是来不及阻止黑水使的剑招了。

至于原先呆愣当场的茫然小雷,见得此景,一时竟不知道是哪根筋的不对,本能反应之下,居然举臂去挡黑水使的剑刃,另一手同时扑出一掌,命中黑水使的腕际。

便因这样的一拳一挡,让那黑水使的凶剑,当场并没有损伤到那女孩儿的分毫,却是掠过了小雷的大臂上头,在他肉身划下一道血痕。

黑水使又惊又怒,提音更愤斥道:“他妈的,你完了!回头我定要向城主参你一笔!”同时间剑刃再出,已要向小雷攻击而来。

却在此时,黑水使身后蓦地有一形影冒出,举兵横来,“当”的一声,已将手中剑刃精准无比地挡架在黑水使凶剑的前方,而使两兵音声清利地交击在了一起。

这个持剑飞身而至,当场与黑水使对招起来的年轻高手,就是那位身负“玄凌剑法”以及“冰心剑法”二大强学的天才少年,冰心。

冰心一面持剑与黑水使僵持不下,一面神色严厉地吩咐小雷说道:“小雷,这黑水使交给我!你去负责杀掉其他同行的圣城卫士,一个都不能留!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露了底细叛心,就只有杀人灭口,除掉所有在场知情的圣城同伙,一个活口都不能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