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不知怎么一回事,我们并未再交谈,屋子里除了无聊电视节目的声音之外,就只剩下墙壁挂钟的指针滴答声。想也奇怪,明明有声音,可是我就觉得相当寂静,有种微妙的感觉,该不会是因为首次跟不太熟的女性共处一室的关系呢?
我没有紧张,只是一时间不晓得要聊甚么话题而已。家人先不提,如果现在左边沙发上的是紫姨或麟姐,我能很轻松地跟她们对谈。更纱与我交集不多,尽管每次见面时都会开我玩笑,表面看似熟络,但事实并非是那么一回事。也许是所站位置的关系,谈话当中虚虚实实,我看得出来她很会掩饰。当然,我不是在批评甚么,只是如此感觉而已。除此之外,就只是一位会照顾人的普通大姐姐,譬如上次帮我疗伤时的态度,我能感受到那时的她相当担心,也很真诚
白银,你是否对我有所防备。
不意,更纱问起我正好想到的事情,转头望去,她的神情变得正经,隐约中却显得有点寂寞。
其实,除了总本家以及自己家族的人之外,我的朋友不多,摊开双手不,五根手指也数不完。更纱屈膝而上,抱住双脚,眼神当中流露出些许无奈:多年以前,因为资质的关系被总帅拔擢成为影忍的领导,当时的我不过才十三岁。
唔,十三岁,不就只是中学一年级而已。
年纪轻轻就担任建御雷的重要职务,而且又是女孩子,你能想像当时的我是如何被旁人看待吗?四柱白虎掌事的妹妹?与建御雷家族齐名的近畿四大名流中伊香家系的二女儿?大部分的人都认定我是依附关系才爬上这个位置,接掌影忍领导当日,总部来会人士不到十人,更别说是其他在外围等着看我出糗的同僚
柔性集团暴力,这是排挤,我能体会。
所幸,我有位善解人意的好姐姐,经由她的鼓励,除了精进自己的学业之外,武道上比别人加更多倍的努力,一次又一次的成功执行任务,最后终于是得到同僚们的认同。但是,那也只是认同我的任务处理能力,私底下的时候态度依旧,多年以来冷眼未曾停过,我依然是紫苑姐的妹妹、伊香家的女儿优秀到令人厌恶的影忍总队长。
呵呵虽然他们是以如此的态度对我,但我不以为意,自己学会应对,我想只要以笑脸迎人,应该能够跟他们多亲近一点。开后会的时候、一起吃饭的时候,主动跟他们搭话的时候,我都是笑着一直都笑着,就算他们私底下认为我是在装模作样,谈论我是一位多么令人讨厌的假面女,我依然是笑着呵呵
泪水,滑过双颊,眼前所见的是一位展开灿烂笑脸的泪人,尽管嘴唇不停颤抖,但是笑容依旧,如同我平日所见的伊香更纱,一样是笑着。然而,我从中感受到惆怅、孤寂、失落等等让人心酸的情绪。这女孩,太艰辛了。
我不晓得该说甚么话去安慰,更觉得多言无益,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不像梅杜莎极端中带着纯真,能够以言语去改变。小如团体、大至社会,现实原本就艰辛,更纱处于一个必须面对着位置,只因她是优秀份子,顶峰本就寂凉,我一直都清楚。或许于其他方面的事情我有能力帮她解决,但唯独这种事情我无力处理,人际方面的困难得靠她自己去排除,就算是我今天帮了她,所得到的结果也只是表面,就如同她只能够在职位能力上取得认同一样,终究只是表面,改变不了他人对她的错误观感。
孤独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始终都伴随在我左右。我也如同更纱,曾经被排挤、被厌恶过,甚至是因为能力特殊而被追杀,心底的两位妹妹虽然经常帮我打气、鼓励,可是最终处理的还是自己。除了勇于去面对,更是要随时调整心情去接触所遇到的何人或物种,这是种自我学习,旁人教不来,也无法提点。以一个比较自私的角度,每个物种都是个体,既然是个体,心理所思考以及处理事情的方式便有所不同,你的认为并不就代表别人的观念,无法去强迫别人接受,别人也不能轻易动摇到自己的思绪,自物种有意识以来,大多如此。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心理的分析,换作别人,立于不同角度,观感也就不可而知了。
如今,无法给予任何建言的我,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静静待在更纱身边聆听,仅仅如此而已。于是,我离开座位,坐到隔壁沙发,早已哭成泪人的身边。
防备,这不是面对朋友该有的态度,至少我不会。我能说的话,仅仅这么一句。
不意,左手衣袖被拉住,哭声不再,手臂上感受到更纱所传达而来的体温,我没转头去看她,更没有平常面对妹妹时会伸手摸头的习惯动作。我凝望地板静静地坐着,直到听见鼾声发现她睡着为止我依然没动,现在能够带给她的,就只有诚心以对、暂时能够依靠的肩膀,一位愿意去感受心情的朋友,如此而已。
晚安,更纱
隔天早上由沙发上醒来,因为已经是在家里,简单盥洗后,照着之前的习惯,到庭园院练影舞的基本打击技。半个多小时演练完毕,进屋子准备早点时,更纱已经坐在客厅沙发。
早安。更纱率先开口。嗯,早安。我接着道安。
你每天早上都会练习武技啊。
对,这是我的习惯。我点头时,看到厨房餐桌上有东西,于是问:你做了早餐?
擅自使用你的东西,不会介意吧。更纱起身离开沙发,走往厨房去。
没关系,昨晚都已经说过随意了。我跟着走去,见到餐盘上的火腿三明治和半熟蛋以及用玻璃杯装的鲜奶,笑了笑,坐到餐椅上:不愧是一个人生活,蛋煎得挺漂亮,可以开动吗?
嗯,请用嘻嘻,在别人家说请用,怪怪的更纱拉开餐椅坐到对面,笑得有些尴尬。
就这样,我们两人开始用餐,只是过程中更纱不时将目光移到我这边,与妹妹们常住已久的我,晓得她的意思,在喝了一口鲜奶之后,我开口,很好吃,谢谢。
开口赞美,得到的是一个灿烂的笑容,之后我们没再谈话,直到早餐结束,家里电话铃声响起,餐具摆放在水槽就好,我去接个电话。
见更纱点头,我走到客厅接起电话时发现号码是由总本家拨打,您好,这里是白银家。
“小苍。”
是紫姨的声音。
紫姨早安。
“早。小苍,更纱是不是在旁边。”
唔,紫姨怎么会晓得?
“别紧张,我早料到她会去你那里。如何,她没闹你吧。”
闹?转头望向厨房,结果看到更纱在清洗餐具:没有,怎么突然问起这种事。
“是喔,那就好,还怕你会被她给欺负了呢。”
哪又提这种事,真受不了。
“哈哈,紫姨开玩笑的。小苍,帮我转告更纱把手机打开,总本家有指派任务。”
好,但你不跟她说话吗?
“不了,现在我正在开会,帮我转达就好对了,小苍,你现在正值暑假,有没有兴趣打工。”
打工?
“短期而已,与更纱这次要执行的任务有关,等她收信之后,若有兴趣的话再跟她提,工资很高,够你买一整箱的法尔柔纳唷。”
呵呵,我了解,这就去转告。
“那就麻烦你,掰掰。”
一整箱吗?挺吸引人的。
白银,餐具我已经洗好了。
听见更纱在对我说话,于是便传达紫姨要我转告的事情,她起先是皱着眉头上楼,接着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竟然用跑的下楼梯。
白银!去不去壹岐岛!更纱喘着气说。
壹岐岛?总感觉最近好像有听过
是这样的,有个任务需要我的专属小组出动,大姐在信上提到可以询问你的意愿,你觉得呢?更纱话说得很急,眼神当中透露出殷切。
壹岐岛在哪个位置?先确认一下地点比较好。
九州长崎县北方的一个渡假岛!
哇,愈说愈快,更纱是怎么了,这么兴奋。
我需要考虑,所要执行的任务内容方便说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