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莉莉……”尔仁随口念叨了一句,脸忽然“刷”得一下变得苍白苍白,他惊恐地转过了脸,一把抓住了于晋甫的手,“什么?出事?庞莉莉出事了?什么事?”一时间,尔仁吓得背上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呃……”于晋甫奇怪而惊愕地盯着尔仁,不说话。尔仁这才醒悟过来,忙不迭地放开于晋甫的手,掩饰道:“吓……吓了我一跳……那个……她……庞莉莉她出什么事啦?”尔仁虽然厌烦庞莉莉的纠缠,可是,乍一听到跟自己有过亲密关系的庞莉莉发生意外,还是忍不住关心。
“她出了车祸了呢,听说还蛮严重的。”于晋甫“啧”了一下嘴,摇摇头。
“车祸?她……她……她怎么会出车祸?那个……怎么个……严重法?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尔仁连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惊吓之下,尔仁竟然结巴起来了。
于晋甫很惊奇尔仁这么紧张庞莉莉,他原想跟尔仁开个玩笑,但是,车祸这件事实在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于是,于晋甫平白直叙地说道:“好像就上个月二十五、六号吧。那伍元庆借了一辆桑塔纳带着庞莉莉出去兜风,结果就出了事了。听说庞莉莉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我也是听说,不是太清楚。”
尔仁目瞪口呆地听完,一丝凉意从自己背上蔓延开来。尔仁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莫不是伍元庆发现了庞莉莉跟自己的事情,就故意借车祸来害庞莉莉了?尔仁这个念头一出,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大跳。不会吧?伍元庆不会这么歹毒到杀人的地步吧?再说,他如果真的发现了庞莉莉跟自己的事情,也该来找自己拼命,而不是去害庞莉莉啊!不会不会,伍元庆要是知道了那件事,也不会等到现在,一直不来找自己啊。那么庞莉莉出车祸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会不会是……对了,会不会是伍元庆玩腻了庞莉莉,就借着车祸甩了她?尔仁非常知道,伍元庆一贯脚踏两只船,去年底,在跟庞莉莉热火朝天谈朋友,甚至同居之后,还想追求明旻呢!结果,给庞莉莉知道,两人大吵了一架,让伍元庆收敛了不少。这伍元庆平时嚣张归嚣张,可是在庞莉莉面前,不知怎么,对她还有些惧怕,看不出,这庞莉莉倒也有些手腕……伍元庆为什么怕她?莫不是,这伍元庆正是因为怕她,明的甩不了她,就借着车祸下了毒手?——一时间,尔仁心里吓得“呯呯”直跳,都说不出话来了。
“小余?小余?你怎么了?脸色煞白的?”于晋甫哪知道这一霎那间的功夫,尔仁动了这么多心思。他见尔仁呆若木鸡的样子,不觉更加疑惑起来,今天的小余真的很奇怪,身体不好?
“噢……昨晚看亚运会直播,看得晚了,缺觉了。”尔仁强笑道,“……于科,那伍元庆怎么样?”
“他?”于晋甫冷笑道,“据说,小子除了擦了点皮,其他屁事没有。”
“哦……”于晋甫的这句话,更证实了尔仁心中的阴谋论。一个坐车,一个开车,一起出的车祸,哪会其中一个人能够独善其身的?
只听于晋甫遗憾地道,“庞莉莉这小丫头除了喜欢打打闹闹,有些疯疯癫癫外,其实,她人还是不错的,待人热情,还蛮有上进心的。唉……可惜了。”
尔仁默然。他还有些惊奇。于晋甫很看不上伍元庆,那是自然的,伍元庆本就是一个尖头白拆子,那是人见人恨的——尔仁不知道,于晋甫固然是看不上伍元庆,但他刚才明显表现出来的对伍元庆的厌恶感,一半是因为他知道,尔仁对伍元庆是极其讨厌——不,是极其仇恨伍元庆的——可是,于晋甫不但同情庞莉莉,反而好像觉得她不错——于晋甫怎么会觉得她不错?……疯疯癫癫?她也太疯疯癫癫了吧?疯疯癫癫到……勾引自己?疯疯癫癫到她自己有男朋友还要来勾引自己——当然,她的这个男朋友是很差劲很差劲的男朋友,而自己是个很优秀很优秀的……青年才俊……庞莉莉觉得自己好,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庞莉莉她不是跟汪宏炜说过,嫁人就要嫁给自己这样的人的吗?一方面说明她看上了自己,另一方面也说明她也对伍元庆很不满意啊!对了,也许是庞莉莉跟伍元庆同居,发现了他很多不好的地方,可是,那个时候,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也就无可奈何只有跟着伍元庆了,可是心有不甘,再加上她一向对自己是倾心的,因此才对自己……
502次火车停靠在朱方火车站,于晋甫和尔仁分了手,他直接去他的领地——集装箱分公司了。尔仁一个人,低着头,心情复杂地往火车站对面的朱方交运公司机关大楼走去。庞莉莉,尔仁厌恶她的放荡,却痴迷她的身体;他惧怕她的纠缠,却暗喜她对自己的爱慕。现在,听说她车祸重伤住院——很有可能是被伍元庆设陷阱暗害的,尔仁却心有戚戚焉,甚至心神不宁了……
正应了“冤家路窄”那句话。尔仁低着头怏怏地正要走进机关大楼,迎面就撞见了伍元庆。
尔仁脸色一沉,心里一缩,飞快地瞄了一眼伍元庆,只见他也把眼神投射了过来,尔仁正犹豫着考虑是对他视而不见、低头走自己的路还是万般无奈地、假冒勒鬼地敷衍他两句,没想伍元庆那厮倒先笑着开了口:“啊哈,余尔仁,培训班结束了?回来上班了?”
这不是废话吗?到公司来不是来上班我还是来度假的啊?尔仁瞧着伍元庆那尖嘴猴腮的样儿就来气,偏他还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这个杀人犯、阴谋家!
本不想理睬他,不过,伍元庆这个屌人先跟自己打招呼,倒也不能不敷衍了。尔仁眼睛一抬,面无表情微微一点头:“啊,啊。”
尔仁和伍元庆两人碰面,无非是双方给个面子,不要撕破脸。这一敷衍似的打招呼,两人都觉得已经完成了任务,便都点点头,一个进业务科,一个上三楼。一路上,尔仁遇见了许多久违不见的同事,同事们都纷纷地跟他打招呼,如汪宏炜、毛彭清这样关系不错的,甚至还停下来私聊了几句。可是,尔仁心里有心事,正不得劲,便也没有如惯常一样,夸耀自己在学校里的光辉事迹。
待得上了三楼,尔仁见财收科的大门已经开了,估计不是邵灵弟,就是祝延奇。果然,尔仁进了财收科,邵科邵灵弟早已经在办公室了。
“邵科!”尔仁叫着在抹办公桌的邵灵弟。尔仁有些汗颜,自从五月份开始,邵灵弟让他天天下班回家之后,原来尔仁每天早上必备的“功课”:拖地和抹桌子,往往就由邵灵弟和祝延奇代劳了。因为尔仁座早上的502次火车到朱方,再走到办公室只能提前五到十分钟了。不像住在机关单身宿舍的时候,总是提前半个小时就到办公室了。
尔仁是个直心眼子,更是个性情中人——尔仁,就是一个特别容易给人掏心窝子的人。凡是他觉得别人是真心爱护他、关心他、帮助他的,他也就把自己所有的信任、所有的才智交给他。而邵科邵灵弟就是这样的人,邵灵弟对于尔仁来说,不仅仅是直接的顶头上司,还是一个可亲的长辈。也因此,尔仁不仅信任她,而且也依赖她。比如现在,尔仁见到了邵灵弟,心里感觉定心多了。
“哎!”邵灵弟抬头见到尔仁来上班,眼睛一亮,自是十分地高兴,“小余啊,来上班了?”
“嗯。”尔仁微笑着冲邵灵弟点点头——邵灵弟和伍元庆的话句如出一辙,几乎一样,可是,彼不是此,邵灵弟的问话却让尔仁如沐春风。
“给,邵科。”尔仁拿出尔礼的喜糖。
“哦,谢谢,谢谢。”邵灵弟边笑着接过喜糖——她知道是尔仁姐姐结婚的喜糖,边问尔仁道,“小余,你姐姐的婚事办得肯定很热闹吧?”
“嗯。”尔仁笑着点点头。姐姐的婚事办得很热闹,很喜庆,可是,在姆妈心里,在自己心里总有些伤感的成分在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