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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心病

经过四十分钟的旅行,内燃机火车头牵引的317次列车终于停靠在了金牛火车站的下行三号站台上。

跟往常一样,尔仁急匆匆地跳落在站台上就找寻着姆妈的身影。因为,只要没有特殊原因,每次尔仁回家,姆妈她一定会在站台上来接他。

不过,今天金牛火车站的站台上,尔仁怎么也没看到姆妈。

啊?是阿哥、阿姐又回来了吗?因为只要这个原因姆妈才不会来接自己。——不过,这不大会吧?五一节他们才回来的呀?那么?是姆妈生病了?她的心脏病又犯了?

想到这里,尔仁的心猛地一缩,连声“呸呸”,去去晦气。前天晚上自己离家去朱方的时候,姆妈的身体状态应该还是好的呀,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尔仁这么胡思乱想着,不过,到底脚下加快了步伐。

出了金牛火车站,远远望见自家的二楼阳台,没有姆妈眺望的身影;经过楼下王妈妈、王伯伯家的时候,他们俩也是很开心、很正常地跟尔仁说话。那么,姆妈的身体一定是没有问题的了,这一定是阿哥或者阿姐又回来了。呵呵,才回去上班了两天,居然又回家了。怎么回事?到底是阿哥?还是阿姐呢?

“姆妈、爸爸”尔仁嘴里喊着,兴高采烈地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到了二楼,尔仁一看,却是一愣,自己的腰门却是紧闭着!这怎么回事?往常这个时候都是洞门大开的!

“姆妈、爸爸”尔仁紧张起来,连连拍着门。

一会儿,门应声开了,是余天赐。“康康,回来啦。”余天赐低声地说道。

“爸,姆妈呢?”尔仁诧异地问道,每次都是姆妈来接或者来开门的呀。

余天赐见儿子问,忙手指树到嘴边“嘘”了一声,然后又无言地指指客厅。

怎么了?这是?尔仁猛地推开客厅的门,叫着“姆妈!”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阿哥、阿姐是一个也没有见到,却只见郝慧珍一个人肃杀着脸,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无意识地看着面前的白墙。她脸色苍白,皱纹满显,神情似乎极其失望、倦怠。连耳边露出的白发被风轻轻佛起,胡乱散落在她的脸颊上。霎那间,郝慧珍似乎老了好几岁。

“姆妈”尔仁吓了一大跳,轻轻地叫着母亲。

郝慧珍抬起头,眼睛呆滞地看着尔仁,眼睛红红的。

“姆妈!”尔仁惊恐地叫着,一个箭步就跨到姆妈身边,紧紧抓住了姆妈冰凉的右手。

“康康!”郝慧珍看见是儿子回来了,叫了一声,也紧抓着儿子的手不放,屏住了气息,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下来。

“姆妈,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尔仁急切地问道。

“不要……我没事……”郝慧珍摇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是怎么回事啊?姆妈?你快说呀!”尔仁急了,摇晃着姆妈的手。

“康康……”郝慧珍似乎很难以启齿,“……康康,今天中午……你缪姐来了……她说……她说……”

尔仁看母亲的神情不妙,是不是那干家的事情有变化了?“说什么?”尔仁忐忑地问道。

“她说……”郝慧珍盯着儿子,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干家让我们今晚不要去了……”

尔仁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哦?噢……噢……”尔仁冲姆妈强笑道,“那正好,姆妈,我正想跟你说呢,见过了一面,对那个女孩实在没有感觉——要不是你非逼着我去相亲,我还不愿意去缪姐家呢。这下正好,不用烦了。”

“啊?哪个说的?那小干不是蛮好的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郝慧珍惊讶道。

感情姆妈就是为了这个伤神啊!

“不行,她就根本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种。”尔仁的态度出奇地坚决。其实,尔仁这么说,一方面是要化解自己的窘态;另一方面,更是宽慰在自己情事上已经备受打击的姆妈。

“啊?”郝慧珍怀疑地瞧着自己的儿子。

“啊呀,姆妈,原来你是为这个难过呀。真是的。”尔仁假装乐呵呵地对母亲说道,“有必要吗?她干家不提出来,我自己都要提出来不谈了呢!再说了,姆妈,你这么优秀的儿子,不会找不到好老婆吧?哈哈哈,姆妈,你真正是杞人忧天了!我告诉你,我单位里,喜欢我的小姑娘不要太多啊!”

“什么?真的?”郝慧珍惊喜地瞧着儿子。现在,老大、老二的婚事都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有这宝贝小儿子谈了好几次恋爱,都是由于自己家庭条件的原因没有成功,这就更成了郝慧珍现在主要的心事和最后的心病。

“是呀!姆妈,我用得着骗你吗?主要是你儿子太优秀了,总要找个般配的、条件不能太差的吧?再说了,我才二十三,早着呢!”尔仁故作爽朗地笑道。

“哎!不早,不早!”郝慧珍忙劝着儿子,“可以谈了,谈个两年你就二十五了,正好结婚。姆妈我还想早点抱孙子呢!”郝慧珍给自己描绘着美好前景,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都开始喜滋滋起来了。

见此,尔仁稍稍安慰了一些,心里却是一声叹息。“啊呀,姆妈,我有数的,我有数的,你就等着抱孙子吧!哈哈!”尔仁也脸皮很厚很厚地开着玩笑。

“对了,康康,你单位里是哪些女孩子喜欢你啊?给姆妈说说,姆妈来给你参谋参谋。”

“嗐!哪些小丫头,不在话下,不在话下。”尔仁想起了项尚、康慧……甚至还有庞莉莉……不过,这些怎么能够给母亲说?

郝慧珍见儿子不肯说,就白了他一眼。忽然,她忙又叮嘱道:“康康,你……我们家……只要姑娘好,就行了啊。我们的……我们条件不要太高啊!”

“啊呀,姆妈。这样的事情,你少操心了。俗话说的好,好事多磨么!”尔仁再次安慰着母亲。

“嗯嗯。”郝慧珍这句话听进去了,瞅着宝贝儿子,神情都已经笑眯眯地了。尔仁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

“对了,姆妈。”尔仁假装很不在意地问道,“缪姐中午来,说什么了?”说实在的,虽然是对那小干没什么太大感觉,可是,就这样被人拒之门外,尔仁心里总还不是个滋味。

“哦……”郝慧珍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道,“说干家找了瞎子算命了。你属猴,她属猪,说是猴猪忌配、灾害多起,寿不到永,疾病困难、恐……什么的,唉,我也记不全。”

尔仁傻了眼。这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了,相亲居然还找瞎子算命?还讲属相?真他奶奶的熊!

“姆妈,你看见了吧?我们家再怎么样,也算是书香门第。怎么能跟讲迷信的人攀亲戚呢?”尔仁气鼓鼓地说道。

其实,尔仁虽然是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对于干家这么个理由拒绝还是不大相信—不过,事已至此,多想不宜。只能怪干家有眼不识自己这个金镶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