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电话里是已经习惯演讲作报告的明旻的悦耳的普通话。

“嗯……我余尔仁。”尔仁自报家门。隔了四五天听到明旻的声音，真的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啊？”明旻嘻嘻笑了起来，“小余？怎么有空？你可是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我哦。”

虽然隔着长长的电话线，尔仁仍然脸上一红：“啊，那个……那个……”

“咯咯咯。”明旻竟然大笑起来了，“别这个……那个了。说吧，什么事？”

什么事？尔仁迟迟艾艾地，鼓起勇气说道：“那个……明旻，你今天晚上有空吗？”尔仁说这话事，脸发烫得紧。

“呀！”明旻轻轻地在电话里叫了一声，不笑了。她的嘴巴也口吃起来，“你……你怎么？”

“我……我想请你看电影。”尔仁心里烫烫的。不过，他又赶紧补位说道，“当然，你没有空就算了。”

“哦不，我有空的。”明旻立马就否定掉，意识到自己答应得太快，她又赶紧解释道，“本来今晚要开会的，我们站长有事就改期了。”

“哦。”尔仁不好意思道，“可是，我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电影。”

明旻“噗嗤”一乐，赶紧又闭起了嘴。明旻道：“我们团委刚刚去组织看过《焦裕禄》。这一阵朱方的电影院还在放《父子老爷车》、《大决战之淮海战役》还有《老店》。你喜欢看那一部？”

“我请你，当然是要你喜欢看的。”要说尔仁喜欢看的，当然是《大决战之淮海战役》看了。六七十年代生人，对小时候看的《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三进山城》、《闪闪的红星》等战争片记忆犹新，永不忘怀的。

“噢。那我们到人民大会堂去看《父子老爷车》，好吗？是陈佩斯、陈强演的喜剧片，《天生我才必有用》的系列之四呢。”

“哦，陈佩斯？《天生我才必有用》？好啊，好啊。”春晚著名小品演员、笑星陈佩斯的电影当然好看。尔仁知道，深圳影业公司拍摄的由陈强和陈佩斯父子主演的《天生我材必有用》系列电影迄今拍了三部，1986年的《父与子》、1987年的《二子开店》以及1988年的《傻冒经理》，尔仁都已经看过了。连这部《父子老爷车》就是《天生我才必有用》第四部电影了。

“嗯，那我们晚上见。”明旻快活地说道。

“明旻！”尔仁叫住了要挂电话的明旻。

“嗯？还有事？”

“那个……”尔仁吞吞吐吐，“这两天康慧看见我，一直开我玩笑叫我请客的。要不，我叫了她，晚上我们一起吃了饭再去看电影，好吗？”

“哦——”明旻拖长了声音。顿了一会，明旻笑道，“你这人真奇怪，又不是我请客，是你请客啊。当然……请谁是你的权利啊，你怎么想的起来问我呢？”

尔仁被明旻一说，一时语塞。尔仁强笑道：“那，明旻你说我们在哪里吃晚饭？”

“我下了班要回去的。”明旻一口回绝，“要不，你带着康慧找地方去吃饭吧。”

尔仁小心翼翼道：“哦，你不去吃，我们也在食堂吃了再去吧。”

“随你们便。”明旻在“你们”两个字上要的音比较重。

一通电话下来，尔仁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唉，跟明旻打交道，怎么就像跟公司领导在一起的感觉啊？

放下电话，尔仁马上就去找康慧。一看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关着，也许，康慧在里面假寐呢。尔仁只好又回到自己的领地。

好不容易等到一点半上班。尔仁又窜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禹大妈和康慧都在。

“禹大……禹大主任。”尔仁看见慈眉善目的“禹大妈”，脱口而出，意识到不对，又赶紧改正。好家伙，险一点把他的外号叫出来。

“禹大妈”笑嘻嘻看着尔仁，胖乎乎的大脸上八字眉毛显得他更加和蔼可亲。“禹大妈”道：“你就叫我禹大妈好咯，我知道你们背后都这么叫的。”

康慧“噗嗤”，忙抿嘴笑了起来。

尔仁“刷”地脸红起来。

“嘿嘿。开会去啰，你们聊。”“禹大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着杯茶和笔记本往外走，走过尔仁身边的时候，笑着拍了拍尔仁的肩膀。

尔仁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等“禹大妈”一走，康慧实在忍不住趴在办公桌上就“呵呵”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不都是给你害的？”尔仁笑着指责康慧。

“我可是没像你这样当面叫啊。”康慧抬头依然“咯咯”笑着。

尔仁道：“笑，笑。我今天给你害苦了。我还眼巴巴地赶来想请你看电影呢。”

“啊？看电影？”康慧惊喜地看着尔仁，连环炮地问道，“什么时候？啥电影？”

“就今天，人民大会堂的《父子老爷车》，是陈佩斯、陈强演的喜剧片。怎么样？”

“好呀，好呀。”康慧连声叫道，“我最喜欢看喜剧片了，尤其是陈佩斯演的。”

康慧笑看着尔仁道：“行，你够意思！”

“嗯——”尔仁笑问康慧道，“要不再叫你一下明旻吧？三个人热闹。”

康慧闻言，黑眼珠定睛看了尔仁一眼，便道：“我姐？行啊！那我来打电话！”康慧说着，就要去拎手边的电话。

“噢，不。我来打。”尔仁慌忙劝阻她，“还是我来打给她。显得比较有诚意不是？”

“嗯，也是。”康慧点点头，把电话机让给尔仁。

尔仁忙道：“我们邵科要找我的，我回自己办公室再去打吧。”

尔仁回到机房，果真拎起了电话。不过，这个电话不是打给明旻的，而是打给人民大会堂的。

一通电话打下了。尔仁得知，晚上七点二十有一场，而且因为《父子老爷车》已经放了三、四天了。所以，票可以随到随买。

尔仁犹豫了一会，考虑好了怎么讲，才再拨通了明旻的电话。

“明旻，人民大会堂晚上七点二十有一场。我七点钟在门口等你好吗？”尔仁小心翼翼地问。

“哦，知道了。”明旻就说了这四个字，就把电话挂掉了。尔仁拿着电话怅然然若失。

尔仁知道明旻的心意。可是，又怎么办呢？尔仁实在不想单独面对明旻，尔仁觉得自己和明旻就像是磁铁的两极。一方面是抗拒；利益方面却是互相吸引。尔仁知道自己对明旻的抵抗力越来越差了，万一要是自己冲动了，把理智关了起来，放纵了感情可怎么办？明旻的将来可是并不属于自己的呀。难道自己要受二遍罪么？

不管她了，不要去想这样复杂的事了。现在开始练珠算。——尔仁有个显著的优点：如果有了什么烦恼事，那么找一件具体的事情让自己专心干下去，先把烦恼事放一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