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张凤翼走出夏洛特的师团部时,夏洛特已经理所当然把那批补充兵员看成自己的麾下了。张凤翼可以想见,光是为了这批兵员的争夺,夏洛特与克利夫兰就足以反目成仇了。
张凤翼出了夏洛特的师团部,马上又前往白鸥师团营区。梅亚迪丝正在操场上观看士兵们操练,看到张凤翼到来,板着俏脸接待了他。
“你还有脸来我这儿?”梅亚迪丝沉着脸道。
“呵呵,咱们是朋友,还能为点小事记仇?”张凤翼笑咪咪地道。
“哼!”梅亚迪丝轻哼一声道:“这么说倒是我心眼儿窄了。”
张凤翼笑嘻嘻地道:“什么宽啊窄的,分那么清干嘛?就像我巴巴地老来求你帮忙,难道你嫌过我脸皮厚吗?”
梅亚迪丝脸色缓和下来,白了张凤翼一眼娇嗔道:“你还知道老来巴巴地求我?不领情就算了,还要委屈人家做不愿意的事儿。”
张凤翼看着梅亚迪丝娇嗔的样子有些发怔,梅亚迪丝脸色一红道:“正经点好吗?又有什么事要麻烦我了?”
“噢!”张凤翼回过神来,脸色平静,“夏洛特大人请你明天出城游猎。”
“不去!明天我已经与别人有约了。”梅亚迪丝登时沉下俏脸。
“啊?”张凤翼满脸为难地道:“可我已经答应夏洛特大人一定请到的。”
“什么?张凤翼!咱们是什么关系?”梅亚迪丝脸颊气得绯红,指着张凤翼的鼻子脆声道:“你凭什么代我做决定?!”
张凤翼揉着鼻子叹气道:“都是我错好了!我以为这只是小事一件,你不会生这么大气的。”
梅亚迪丝长眉挑起,鼻子哼了一声,“夏洛特大人是我的同僚,我不好说什么,可我对他的态度你是清楚的,这样屡次为难我就是你对待朋友的作法吗?”
“大人,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再不会有下次了。”张凤翼指天誓日地道:“这一次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已经拍胸脯答应下来了,如果请不到你的话,夏洛特大人肯定会把失望的情绪都发泄到我身上的,要知道,他将来很可能成为我们军团的军团长,得罪了他会对我很不利的,你就权当帮我最后一次。”
梅亚迪丝默然片刻,板起俏脸启齿道:“要我答应你也可以,不过你要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干。你口口声声说是想与新上司搞好关系,可是几次出猎,你都与珀兰缠在一起,从不与他主动打交道。我早看出来了,你其实另有图谋,根本就没打算敷衍他,对吗?”
“呵呵,我只是凑不上机会说话而已,哪有你说的这些弯弯绕绕!”张凤翼嬉皮笑脸地否认。
梅亚迪丝轻蔑地看着他曼声笑道:“算了,你不必为难了,都是我太自作多情,我原以为咱们是朋友的,没想到我在你心目中的评价是这么低,只到被利用的程度而已。”说罢转身欲去。
“好吧,我说实话!”张凤翼连忙叫住她,叹了口气道:“其实由谁来当军团长,我们并不在乎,我们只是想去黑石关而已。我们师团经过浑水滩之役只剩下三千多人,收了些溃兵也不过五六千人,损失实在太惨重了。阿瑟大人和我都希望能为十一师团留一点‘种子’避过腾赫烈军的围城战,这就是全部的实情。”
梅亚迪丝转回身,晶莹的眼眸凝注着张凤翼,痛心地柔声道:“凤翼,这样不好,说到损失惨重,你们比袤远守备师团的损失还惨重吗?这次参战的部队哪个没有损失呢?我们都是帝国军人,报效国家不应存有私心。”
张凤翼沉下了脸,有些愤然地道:“是,我们没有袤远守备师团损失惨重,可袤远守备师团已失去了他们的军旗,被永远撤消了师团番号。虽然我们只是三流师团,可我们还是想让我们的战旗继续飘扬下去。再说了,四军团表面看似完整,其实各师团各自为政,军心士气极为涣散,从大局考虑也不该把四军团摆在重要的位置上吧!”
梅亚迪丝低头想了想叹道:“好吧,就算我能理解你这么做的苦衷,可那和陪夏洛特打猎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凤翼神秘地一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总之需要你明天再出马一次,此后事情成与不成,我都不会再麻烦你了。”
“能不能改日,后天行吗?”梅亚迪丝迟疑地道。
“就明天!你的约会可以推到后天。”张凤翼坚持道。
“好吧,我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梅亚迪丝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下来。
张凤翼带着阿尔文与多特走出白鸥师团的营区时天色已近傍晚,这一天来回穿梭令阿尔文与多特叫苦不迭。
“老大,午饭都没吃,再不赶紧回去晚饭也赶不上了。”多特捂着肚子苦道。
“吃饭的事等会再说,咱们现在还有事!”张凤翼带着两个跟班来到五十六军团军团部对面的街上。
所谓的街,其实周围都是部队的营房,来往也都是军人。
张凤翼对阿尔文与多特道:“你们找地方买点吃的,回来给我带一些,我在这儿盯着。”
“啊!老大,你在等什么?我俩也帮你看着点。”阿尔文探头探脑地问。
“梅亚迪丝一会儿会派人送信告诉克利夫兰改日游猎,我在等那个信使,那个信使八成是银鬼面卫队的女兵,你们一定别让这人看到咱们在这儿。”张凤翼嘱咐道。
“我们会注意的,老大,你等着吧!”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撒欢买吃的去了。
良久,阿尔文与多特给张凤翼带来了肉饼,三个人站在五十六军团军团部的大门外边啃肉饼边偷窥,晚饭过后,天快黑时,一名穿银红色军礼服的女兵策马驰进了五十六军团的大营。
张凤翼马上道:“我们走吧,去十军团的锐锋骑兵师团找豪伊去。”
“老弟来了,快请进,这几天怎么一直老不见你,在忙什么呢?”豪伊笑着把张凤翼迎进自己的寝室。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张凤翼看到豪伊吓了一跳,豪伊神色疲惫、胡子拉碴,眼中充满红丝,仿佛一下子老了七八岁。
豪伊把手一摆淡笑道:“唉,天天待在要塞里能有什么事?只是闷得慌,心情有些不大畅快。”
其实能当上军团长,成为方面大员,是豪伊梦寐以求的愿望。自打张凤翼一说出他有当上军团长的希望,这个希望就成了豪伊的心病,这几天来他为了参军司的争执患得患失、觉不成眠,焦虑得几近崩溃。
豪伊把张凤翼让进寝室,拉过椅子坐下,拎起桌子的铜壶为张凤翼满满斟了一大杯麦酒递给他,接着也给自己斟了一杯,举杯邀道:“老弟,请!”仰头先猛灌了一大口酒。
张凤翼伸鼻嗅了嗅屋内的酒气,显见豪伊之前就在借酒浇愁,担忧地看着他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听听,兴许小弟能帮上点忙呢!”
“呵呵,兄弟你有心了,不过这事你帮不上忙。”豪伊有些沮丧地笑道:“参军司的军团长任命你恐怕左右不了吧!”
张凤翼立刻身子探前关注地道:“是了,大哥就要当上军团长了,小弟要先恭喜大哥了。”
豪伊把手一摆,有些失落地笑道:“老弟,不怕你笑话,你看大哥现在这样,是要当上军团长的样子吗?”
“大哥,出了什么波折了?有人从中作梗吗?”张凤翼关切地问。
“也不能说是作梗,不过党同伐异、争权夺利那点事呗!伊诺大人提名了我,费德洛夫大人提名了他的侄子夏洛特,现在还没争执出结果来。”当下豪伊把参军司的提名之争简单的向张凤翼说了说。
张凤翼听罢皱眉苦想对策,豪伊见了笑道:“算了吧,老弟,这事自有伊诺大人为我出头,不是你拍拍脑袋就能解决的。你还是说说你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怎么不见你的影?”
张凤翼停下皱眉,兴奋地笑道:“大哥,我这些天天天都在城外射黄羊,勃雷给我介绍了个‘风水宝地’,天天都有黄羊群经过喝水,真是射猎的好地方。”
“哦?听起来不错。”豪伊也是眼晴一亮。
张凤翼马上道:“大哥,明天咱们一起出城散散心吧,骑马追着黄羊群跑一跑,射翻几只,你的心情肯定会好些的。”
“哈哈,一言为定,到时让你看看大哥我的弓法。”豪伊跃跃欲试地笑道。
张凤翼举着酒杯轻抿了一口,好像想起什么似地道:“大哥,你说伊诺大人支援你,费德洛夫大人支援夏洛特,亲王殿下还拿不定主意,那克利夫兰呢?他应该也是参军司的成员吧,他倾向谁呢?”
“他是小字辈,威望不够,这事对他没什么好处,他也不愿得罪人,说了些‘谁上都行’的和稀泥的话,就站在边上看热闹了。”豪伊举着酒爵笑道。
张凤翼感兴趣地道:“要是咱们把他拉过来呢?那不就二比一了。”
“想倒是想,可怎么拉呢?”豪伊不以为然地笑道:“他的五十六军团以前是驻守帝都外围的,其实与费洛德夫走得更近一些,他不反对我就很不错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张凤翼突然来劲儿了,睁起眼睛道:“他是年轻人,伊诺大人不容易与他打交道,不如这样,明天咱们打猎邀他一起去。现在可是敏感时期,若他愿意来就说明内心看好大哥你,咱们就有了进一步拉拢的前题。”
豪伊迟疑地道:“能行吗?”
张凤翼的两臂一张大笑道:“不行又有什么关系呢?咱们又不损失什么?咱们邀请他他不来,出于礼貌起码他要说声谢谢吧!”
事实上,克利夫兰能不答应吗?他正因佳人毁约而妒火中烧呢!心中肯定狐疑不已,怀疑夏洛特又展开了什么新攻势。如果此时有个合适的名义出城去猎场看看,确认一下梅亚迪丝在拒绝他的同时有没有答应夏洛特的邀请,那克利夫兰一定会迫不及待的。
张凤翼从桌上的笔架上拔出一支鹅毛笔,拿过一张纸在桌上写了起来,边写边道:“大哥,咱们都不用出面,就派勤务兵把邀请信送过去就好了,答应不答应就一句话。”
信写罢用信封封好,豪伊盖上了自己的印章,命令侍卫长亲自骑快马送达。
侍卫长走后,张凤翼与豪伊接着喝酒聊天,豪伊却明显心不在焉起来,时不时地扭脸看一看门外。张凤翼心中暗笑这豪伊当军团长的心思也太迫切了,嘴上却不说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过了顿饭功夫,侍卫长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报告,“大人,克利夫兰大人感谢大人的邀约,答应明天早饭后准时来军营拜会,一起出城狩猎。”
“太好了!”豪伊暗中攥着拳头为自己鼓劲儿,感到又向成功迈近了一步。
张凤翼笑着恭喜,话风一转接道:“大哥,我想了想,要是这样的话明天我就不方便一起去了,还是我把猎场方向位置告诉大哥,大哥与克利夫兰大人两人去就好。”
“为什么?”豪伊瞪眼诧异地道。
张凤翼笑道:“大哥,如果克利夫兰大人来赴约,那明天的主题肯定不会是射黄羊了。大人肯定要与克利夫兰大人谈一些比较私密的话题,我再跟着就有些不方便了。克利夫兰大人不了解咱们的关系,有我在说话肯定也放不开的。其实射黄羊什么时候没机会呀!别因为小弟耽误了大哥的正事。”
豪伊感动地望着张凤翼,重重地捶了张凤翼胸口一下,感慨地道:“唉,老弟,哥哥又欠你一次情。”
“唉,大哥,举手之劳,说这些干什么!”
张凤翼把猎场的方位走向详细的说清后便告辞离开,两人尽欢而散。
出军营的时候已经深夜了,张凤翼带着阿尔文与多特策马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路经白鸥师团营区时,张凤翼带住了战马,怔怔地凝望着夜色中白鸥师团的营房。
“老大,怎么不走了?人家是女营,夜里可是不让进的。”阿尔文不高兴地道。折腾了一天,他与多特早已筋疲力尽了,只想快快回营睡觉。
这里可能再也来不了了,张凤翼望着漆黑的夜空,感到心中有些最宝贵的东西失去了,胸中空荡荡的,有种隐隐的痛。
“老大,走不走哇?”多特没眼色地叫道。
“走吧!”张凤翼被动地应着,轻叹一声,脚下一磕马腹,战马又缓缓前行……
第二天,张凤翼在营房的床上躺了一整天,第三天,张凤翼又躺了一个白天,傍晚的时候,豪伊跑到十一师团拜会张凤翼来了。
“老弟,好消息!好消息!”豪伊满脸喜色地冲进屋,却突然愣住了,看着满面憔悴之色的张凤翼惊讶地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才两天就病成这副样子了。”
“大哥,拉凳子坐!”张凤翼慵懒地从毯子里坐起身,“受了些风寒,躺躺就好了。”
豪伊拍了拍他笑道:“老弟你可真是的,当初咱们在荒原上幕天席地的睡觉也没受什么风寒,怎么住进舒适营房后你反而得起病了。”
张凤翼摆摆手道:“算了,别说我的病。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一提到这个,豪伊立刻兴奋起来,眉飞色舞地道:“今天的参军司议会上,全体通过了罢免西蒙的决议,而且在军团长继任人选表决中,五十六军团长克利夫兰大人突然倒戈,发言支援我出任四军团新的军团长。凤翼,要不了多久,咱们兄弟就能并肩作战了。”
“哦?费德洛夫大人什么反应?”张凤翼表情平静地问道。
“费德洛夫急了,当场就与克利夫兰大人吵了起来,说得十分难听,说克利夫兰大人忘恩负义,被人暗中收买了。并且该补充给五十六军团的补充兵员也不给了。”豪伊快意地道:“克利夫兰也不甘示弱,与费德洛夫当场争了起来,最后还是托斯卡纳亲王出面制止,各打了五十大板才算罢休。”
张凤翼道:“这么说最终还是没有结果了?”
“可我们已经在参军司占据了绝对优势了呀!看现在的形势,亲王殿下同意我继任军团长只是时间问题了。”豪伊挥着拳头兴奋道:“老弟,说起来这真的要完全感谢你,要不是你提议邀克利夫兰出去打猎,克利夫兰大人还不会倒向我方的,你真是我的幸运星啊!”
张凤翼淡淡地笑道:“看来那天打猎发生了什么好事。”
“当然,发生了大事,你再也想不到的。”豪伊以拳击掌畅快地笑道:“你猜我们在猎场遇到了谁?”
“谁?”张凤翼配合地道。
“梅亚迪丝师团长与夏洛特,他们也带着亲兵在那里打猎。”豪伊激动地道:“克利夫兰一看到梅亚迪丝表情就不对了,冲上去就说:‘梅亚迪丝小姐不是身体不适吗?怎么不好好在屋中休养,野外风大,小心受了风寒。’梅亚迪丝师团长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脸色极不好看。这下夏洛特不愿意了,站出来指责克利夫兰,说梅亚迪丝小姐想和谁好是她的自由,轮不到别人来指手划脚。两个人当时就开始互相讥讽,后来越说越僵,拔出刀子来要进行决斗,还是我冲到两人之间强把他们劝开的。”
“老弟,你说是不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豪伊快意地道:“这下一切拉拢的话都不用说了,回城的路上克利夫兰发誓将全力支援我继任四军团长的军团长一职,所以才有了今天参军司会议上的优势。”
“那梅亚迪丝呢?夏洛特与克利夫兰吵起来时,她偏向谁?”张凤翼虽然已经绝望,还是忍不住问道。
“什么?梅亚迪丝?”豪伊显然没注意,“当时她好像谁也没帮,就那样脸色发白怔怔地站在一边发愣。”
张凤翼躺倒在枕头上,感到心头压了一块巨石般悲伤地喘不过气来,脸上却平静地笑道:“大哥,恭喜你了。”
“老弟!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差!”豪伊探近身子关心地问。
张凤翼把脸埋在枕头中强颜道:“大哥,我头有些晕,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啊!老弟,看来你病的真不轻。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咱们再聊!”看张凤翼这个样子,豪伊也不好意思再待了,安慰了一通起身告辞了。
这一天豪伊感到自己神清气爽,浑身是劲儿,无论干什么事都特顺利,唯一的遗憾就是缺少人与他分享喜悦,吃晚饭的时候他专门来找伊诺聊天。
伊诺坐在他的炕床上,静静地用餐,脸无表情地听着他大谈特谈。
“大人,克利夫兰的支援来得真是太及时了,这下四军团可说是十拿九稳了。”
听到这句话时,伊诺放下餐刀,突然叹息道:“孩子,都怪我以前没有交代过你。这次我们不是将要赢了,而是马上要输了,克利夫兰的态度不是在帮咱们,而是在毁咱们。”
“什么?为什么?”豪伊一下子就急了,站起身质问。
“孩子!你太天真了。”伊诺仿佛苍老了许多,叹声道:“所谓会议的表决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参军司真正的决定权全部握在亲王殿下手中。亲王殿下是绝不会让参军司内出现力量失衡的局面的,我们的实力大增只会让亲王殿下感到危机。”
“想想看,如果让你当上了四军团的军团长,那么你、我、克利夫兰三个军团会结成同盟,联手共进退,一旦参军司内部发生分歧,服从亲王殿下旨意的恐怕只有近卫军团了。这种情况亲王殿下是无论如何不希望看到的。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次的军团长任命你的希望恐怕不大了。”
“什么?”豪伊如遭雷击一般当场就怔住了,良久突然失控地喊道:“大人,这不是真的!我等这样的机会已经等很久了。”
伊诺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孩子,你还年轻,机会总是有的。再说,事情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会为你努力的,今夜我就会再找亲王殿下为你游说,只是你千万不能再与那个克利夫兰走得太近了。”
深夜,战区参军司官邸,托斯卡纳亲王的居室内。托斯卡纳亲王与近卫一军团军团长费德洛夫相对盘坐在炕床上,炕床铺古岚真丝绣毯,矮几上水陆俱陈,摆满了珍馐菜肴。
托斯卡纳亲王举杯劝道:“老友,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都已经反覆说了,我先前不过是试试他们的态度而已,哪能真的把这么重要的职位让给不放心的人来担当?”
“哼哼!殿下说得太过了。”费德洛夫鼻子哼哼两声负气地道:“老伊诺说起来也不算您不放心的人吧!您还是把四军团交给他吧,反正我也是败军之将,没治我的罪就万幸了,还有脸来抢那块肥肉?”
“看你!说到哪去了?”托斯卡纳亲王手指着费德洛夫假装生气地笑骂道:“你的事跟夏洛特有什么关系?他可是一向喊我叔叔的,有提拔的机会我会不先照顾自己的孩子?这事你就放心吧!我会做出安排的。”
“亲王殿下!”侍卫官进屋行礼,悄悄地在托斯卡纳亲王耳边低声道:“十军团军团长伊诺大人请求晋见!”
从侍卫官一进门,费德洛夫就竖着耳朵,一听来的是伊诺立刻冷起脸笑道:“看来是上门宣誓效忠来的,恭喜亲王殿下,又添了新的忠仆。”
托斯卡纳指着他叹道:“老友,为什么你总是信不过我,仆人就是仆人,怎及得上咱们之间患难与共的关系。再说了,我托斯卡纳的奴仆可多了,从来不为一个奴仆介怀的。老友,你又何必和一个仆人过不去呢?”
“哼哼,仆人?”费德洛夫抿嘴冷笑道:“我还没见过手握三个军团二十多万雄兵的仆人,这样膀大腰粗的仆人怕不会总对主子伏首贴耳吧!”
他说罢转身就向外走,被托斯卡纳一把拉住,“老友,你的脾气怎么这么急,不能等等听他说些什么?”
费德洛夫转头傲岸笑道:“亲王殿下,如果您不希望我走,身为您最忠实的朋友,我自然会留下。可是伊诺大人此时已在帐外苦候多时了,他深夜前来,肯定会有一些不方便公诸于众的话要向你陈诉,我一个外人在这里岂非十分不便吗?”说罢眼睛负气地盯着他,一种有他无我,有我无他,任君抉择的架式。
托斯卡纳略一思索,终于无奈地向侍卫长摆摆手道:“告诉伊诺大人,就说我已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到参军司官邸再谈吧!”
“休息了吗?”面对侍卫官歉意的回话,伊诺呆呆望着亲王殿下居室那明亮的灯光,喃喃地叹了口气,转身怅然离去。
翌日,袤远战区参军司发布最高决议,原四军团军团长西蒙·布鲁姆以引军避战、救援不力之罪撤职查办,任命近卫军第一师团师团长夏洛特为四军团代理军团长。鉴于四军团十一师团师团长斡烈于浑水滩之战壮烈殉国,任命白鸥师团万夫长卡西乌斯为十一师团师团长。
另,独山要塞收编的原袤远第八守备师团与原袤远第十二守备师团的溃兵,全部补充入战损最大的四军团十一师团。
另一项重要的命令则是参军司放弃了原来的进攻战略,转入对腾赫烈军的全面防御。将战区内四个军团分散开来,分别把守最关键的四大要塞,下令伊诺统率十军团进驻最外沿的独山要塞,命令克利夫兰统率的五十六军团进驻屏风堡要塞,参军司与第一近卫军团则进驻兀儿干要塞,夏洛特统率的四军团进驻于驿路诸城邦邻接的黑石关要塞。
伊诺的十军团与克利夫兰的五十六军团成为了挡在最前面的“盾牌”,兵力最雄厚的四军团躲入了最边缘的黑石关要塞。而参军司与近卫军团进驻的兀儿干要塞,则西有屏风堡,东有黑石关,左右逢援,处于最保险的境地,到此袤远帝国军的内部纷争尘埃落定,与腾赫烈军的对抗全面转入了固守要塞、各自为战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