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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张凤翼被重新叫到了大帐中央,此时的西蒙已完全恢复了底气,他挺着胸抬起下巴,傲慢地向张凤翼宣讲了商议的结果。

张凤翼听罢,心平气和地笑道:“好吧,既然大人答应了任命阿瑟大人为十一师团的代理师团长,那么就请军团长大人签发一份正式的军令下发各部,以免我部与他部产生不必要的沟通障碍,另外也请军团长大人给阿瑟大人下达一份正式的任命书,属下也好藉此晓喻全军。”

这不还是变相地为他们平反吗?一纸任命就等于正式漂白了他们的身份!

西蒙突然有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他一脸恼怒地看向扬达尔。

扬达尔缩着身子,俯首望地,眼睛看着脚尖。

张凤翼撇嘴微笑,抬眼直视着西蒙道:“怎么,大人有什么为难之处吗?抑或属下提的要求与军规不合?”

西蒙满面怒色地扫视着诸将,所有人都在低头用心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半晌,张凤翼试探性地道:“军团长大人,若你没听清楚属下刚才的发言,属下可以为你重新复述一遍。”

“不用了!”西蒙重重地哼道:“任命书你们会收到的,军团各部也都会知道阿瑟是十一师团的代理师团长。”

张凤翼躬身一礼,满脸喜色地笑道:“大人英明,属下代表阿瑟大人感谢军团长的提拔与任用。现在,属下可以告退了吗?”说罢笑咪咪地看着西蒙。

“去吧!”西蒙悻悻地道:“小子,奉劝你得意不可忘形,你不是总有机会拿人短处的。”

“非常感谢军团长大人的淳淳告诫,属下一定谨记在心。”张凤翼又施一礼,转身大摇大摆离去。

就这样,一场鱼死网破的内哄危机在大敌当头之下,不了了之地收场了,十一师团携带了足够的军粮、军械后,撤出了辎重营。

十一师团前脚才撤出辎重营,外面虎视眈眈的四个师团后脚就冲了进去,这些部队一连被十一师团卡了几天脖子,对无粮的恐慌都心有余悸,再也不相信军团部的统筹能力了。四部极有默契地按实力大小人头多少,迅速瓜分了辎重营全部能搬走的东西。大家还为军团部留了一份,交由陶伦斯代管。

西蒙派来接管辎重营的冈萨雷斯,眼睁睁看着所有粮草、军械被搬抢一空,除了站在空荡荡的大营里跳脚乱骂之外,别无一点办法。

法不责众!威信尽失的西蒙也心中无奈,只有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粮食分完,剩下的就是逃命了。

军议大会上,西蒙提到应当让哪支部队当前锋时,几个师团的军官都默不应声,大家知道最适合的莫过于十一师团了,十一师团虽然人少,却都是骑兵,机动能力强,再加上张凤翼是全军的领路向导,他们是做前锋的最佳选择。

可经过之前的较量,现在大家对十一师团都抱持着一种礼貌又保持距离的态度,隐隐地不愿得罪阿瑟背后那位脸带刀疤、似笑非笑的家伙。不单是几位师团长,就连西蒙也没有直接指派十一师团当前锋,而是把难题抛给大家商议。

片刻的尴尬过后,阿瑟开口主动请命,“大人,若是信任的话,就派我们十一师团当前锋吧,我们师团机动能力较强,也到过浑水滩,进过沙漠,对路途熟悉。”

西蒙心中松了口气,客气地笑道:“贵部屡立大功,本军团长怎能不信任?如此有劳贵部了。”

最尴尬的难题一解决,剩下的就好办了。对于跑路逃命,四军团上至最高长官,下至小兵,大家的看法是一样的,那就是越快越好,越早越好,能早跑一刻是一刻,夜长梦多,迟则生变。满帐将士一致同意连夜整备辎重,第二天黎明开拔。

就这样,四军团的五个师团,近十一万大军,从阔连海子的南端大荒甸起程,避开了南下追击的腾赫烈军主力。向东行进到扎不罕河,然后沿扎不罕河一路北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腾赫烈军的背后。

正像张凤翼预言的那样,他们选择的行军路线是被腾赫烈军遗忘了的死角,一路上,除了杀死一些沿河放牧的腾赫烈牧民,并没有碰到任何腾赫烈军的踪迹。

到了浑水滩渡口,也正如预料之中,由于前方战事的胜利,这个扎不罕河北段唯一的渡口已失去战略价值,原本驻守的一个腾赫烈军万人队,被大部抽调到前方作战,只剩下一个骑兵千人队在此。

担任前锋的十一师团在外围充分布置拦截后,由张凤翼带队趁夜发动突袭。半夜功夫,这支腾赫烈骑兵千人队全部被歼,无一人漏网。

清晨,军团主力到达浑水滩,一队队步兵踏着敌军营帐被焚毁的余烬,顺利地通过了浑水滩渡口。待到从捕鱼海子运送辎重而来的腾赫烈军发觉上报时,十一万大军已经进入了茫茫无际的火里兀麻沙漠。

刚开始,全军上下都还带着一种提心吊胆的恐惧,部队向东行进,越走离要塞群越远,周围都是从未到过的蛮荒之地,一旦被腾赫烈军斥候发现,十多万人都会埋骨荒野。大家仿佛赌命一般,怀着恐惧,凄凄惶惶地行军。然而十多天平安的走下来,一切预想的灾难都没有发生,官兵们开始相信这一回押对了宝,大家的情绪乐观起来,士气在逐渐恢复。

进入了火里兀麻沙漠后,这种安全感更强烈了。虽然头顶烈阳似火,脚下沙砾滚烫,但官兵们都确信性命是保住了,腾赫烈骑兵万万找不到这种黄沙漫漫的地方来的。

事实上,他们并未深入沙漠,只是在距离沙漠边缘一两天的路程范围里,向西行进。沙漠边缘的土地沙化还不太严重,大部分比较坚实,易于行走,再加上前方的前锋部队又总能找到水源,官兵们的水囊里始终有清水可饮用。

想想中路军溃散逃亡的同僚们,被腾赫烈骑兵像赶猎物一样日夜追杀,提心吊胆,一夜数惊,却只有极渺茫的机会能逃回要塞。与之相比,眼前的这点阳光与风沙有什么受不起的呢?

入夜,白天的炎热随着夜色渐渐退去,温度变得凉爽宜人,天空静谧高远,星斗摇摇欲坠。行军一天的官兵们,一堆堆围坐在营帐外聊天。

张凤翼与宫策对坐在一起,远处的谈笑声一点也没有使凝重的气氛活络一些。

“今天是撤退的第六天了,斐迪南的斥候还是没有找到十军团。”张凤翼说这话时眉头轻皱,压抑不住心中的焦虑。

“凤翼,你太急切了。”宫策宽解道:“救援也要看时机,太早了并非好事,十军团是精锐部队,战斗力很强,伊诺又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即使被腾赫烈军围住了也不会轻易就范的。不在他们山穷水尽的时候出手,人家是不会承咱们的情的。”

张凤翼摇头道:“我不是急于出手,只是没有十军团的消息,让我感到心里没底而已。如你所说,伊诺是老狐狸了,说不定他根本没与腾赫烈军交手,就缩回要塞去了。也可能腾赫烈军主力已经挥师东进,与先前的诱兵合兵一处。那样的话,咱们这点小戏法就端不上台面了,十军团铁定是死路一条。”

顿了顿,他又叹息道:“那边是状况不明,这边几个师团的头头又一个比一个滑溜,想把他们绑上战车一起行动绝非易事。但十军团那边是大军团作战,光靠咱们这点人手是不行的。说来说去,困难重重啊!”

宫策思忖了片刻,抿起唇笃定地道:“伊诺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北面冒充主力的腾赫烈诱兵足有十万左右,既然中路军没有碰上,那一定是冲着十军团去了。十军团有大批步兵,一旦被腾赫烈军发现,即使不想战也是走不了的。他们现在最有可能的状态就是被困在某块高地上挖壕筑垒,据险待援。”

两个人正说着,不远处传来吵闹声,妮可愤愤地向这边大步走来,后边阿尔文与多特跑前跑后,忙不迭地劝慰,妮可理也不理,气冲冲来到张凤翼跟前,长眉倒竖,明眸挑衅地瞪着他。

“什么事?”张凤翼波澜不惊地问道。

妮可叉着腰挑衅道:“是你这个阴险小人下的命令吧?让这几条哈巴狗盯着我,白天像甩不掉的鼻涕在身边晃来晃去,晚上睡觉也要窝在帐篷外面,像防贼一般看着。你不是就怕我逃跑给我父王报信吗?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她恨恨地跺脚,指着张凤翼喊道:“小人、小人、小人!!!你就是个纯粹的小人!!!”

妮可这时只穿着一身轻甲兵的军装,颈项、双手露出的肌肤润泽如玉,双腿修长,身材秾纤有度,柔软的腰肢转动间引人遐思,即使此时皱眉噘嘴的发脾气,也显得无比的娇俏可人。

张凤翼漠然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妮可身后的多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央求:“别闹了,妮可,不是老大指使的,真的不是老大指使的。”

阿尔文也神色紧张地笑着劝张凤翼道:“老大,你别生气,妮可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别和她计较,过一会儿就好了。”

妮可挑衅地对上张凤翼的目光,撇嘴冷笑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现在你们是偷偷摸摸地在我们腾赫烈军主力后方行动,你是怕我逃跑回去向我父王报告,这样你们十万多人就全完了,所以你就指使他们昼夜提防着我。哼!我只不过是个俘虏,你用得着遮遮掩掩的吗?干脆把我捆起来算了,看押也方便些。”

张凤翼望着她,不动声色地道:“你说的不错,我用不着遮遮掩掩,需要的话,我会命令他们把你捆起来看押的。”

泪水立刻充满了妮可的双眼,使她一对杏核状的眼眸亮晶晶的。她把双手一下伸到张凤翼眼前,负气道:“好啊!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来呀!你捆啊!你来捆我啊!”

阿尔文饱受惊吓地央求:“好妮可,都是我们几个错了。走吧,有什么事私下里讲,我们几个还能让你受委屈吗?不要在这里打扰老大商议正事了。”

张凤翼看也不看伸在眼前的皓腕,耷拉着眼睛道:“其实我本来有事找你的,既然你来了,就索性说说吧!你知道我们师团与西蒙军团长的关系是多么恶劣吧,现在的和解完全是暂时的,是被大敌当前所逼的。只要压力一去,军团长阁下立刻就会腾出手来收拾我们。”

“哦?这我知道,可和我有什么关系?”妮可长眉微挑问道。

张凤翼嘿嘿笑道:“本来是没什么关系,可谁让你喜欢炫耀马术呢?整日带着阿尔文他们在行军队伍里来回疾驰,嘿嘿!只有你们的马最好,只有你们几个会骑马,大家只能靠两条腿走路,你们居高临下的纵马而过,一定感觉特威风吧!”

“打住!”妮可把手一挥,脆声叫道:“有话直说,别阴阳怪气的。我们溜溜马怎么了,哪条军规说不准骑马的?”

张凤翼撇嘴哼道:“没人不准溜马,不过你这一溜,妮可小姐的大名现在可是全军团皆知了。先是陶伦斯,后是托勒密,都托人来找我,要我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割爱,他们愿意用一百匹战马换你这个女俘。”

“我——”妮可张口说不出话来,白皙的脸颊罩上一层羞恼的晕红。

半晌,她才轻蔑地道:“哼,一百匹马,也算下了血本,你一定欢喜得鼻涕泡乱喷吧!”

张凤翼不理她,慢吞吞地接着道:“后来,军团长大人的侍卫长冈萨雷斯也来找我了。他告诉我说,军团长大人看中了那个在行军队伍里嚣张纵马的小妞儿,他知道过去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只要这回我们把这个小妞儿送给军团长大人做陪寝女奴,那军团长大人会认为十一师团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和解诚意,以前的旧怨他会一笔勾消,同时向参军司推荐阿瑟大人为十一师团的正式师团长。”

“哼!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妮可越听脸色越难看,终于一跺靴子恨声道:“明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唉——”张凤翼耷拉下眉毛,长叹一声道:“我也很为难呀!千不怪万不怪,只怪你太得意忘形了。想溜马在咱们师团跑跑就算了呗,到其他队伍里逞什么威风呢?”

“这么说,你是想把我交给西蒙做献礼了?”妮可小嘴绷得紧紧的,脸色涨得通红,晶亮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张凤翼。

张凤翼低下头避开妮可灼灼的目光,唉声叹气地道:“陶伦斯与托勒密就算了,得罪也就得罪了,反正咱们不归他们管。可军团长大人咱们惹不起呀!只要十一师团还想在帝国军中混饭吃,就不能得罪了军团长大人,唉!不好办呀!”

叹罢,他抬头愧疚地问道:“妮可,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妮可脸色青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银牙紧咬着下唇,恨恨地道:“我说应该把那几头肮脏的猪统统拉出去杀掉。”

“唉!妮可,其实我也舍不得把你交上去呀!”张凤翼长叹一声,为难地道:“可俗话说‘胳膊扭不过大腿’,还是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好算了。”

“‘你好我好大家好’是吧?这话听起来很吉利呀!”妮可怒极反笑,仰头感叹道:“原来你们汉拓威人把卖友求荣、背信弃义称作‘你好我好大家好’啊?那我也让你见识一下我们腾赫烈人的做法吧!呀——”

说着,妮可拔出腰间的割肉匕首,尖叫一声,张臂朝张凤翼扑去。

张凤翼是盘腿坐在地上的,仓促间无法站起,只好一个仰身翻滚移开原位,却还是没有躲过妮可居高临下的扑击。

妮可轻叱一声,出匕如电,当胸就刺。张凤翼眼疾手快,抬手抓住了妮可持刀的手腕,妮可知道他的手劲自己一定挣不脱,也不管这只手了,顺势骑在他身上,另一只手握成拳,冲他脸上砸下。

张凤翼赶忙又握住了她另一只手的手腕,两个人在沙地上翻滚扭打起来。

这一幕太快了,几乎是刀光一闪,两人就翻滚起来,阿尔文和多特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叫着围上来劝架。劝归劝,大家都知道张凤翼的武艺肯定没事,所以谁也不希望妮可吃亏。可张凤翼是头儿,也不能把他惹恼了,因此几个亲兵雷声大雨点小地叫喊着,谁也没有真的动手去拉架。

远处围坐在一起聊天的士兵一看这边打起来了,呼拉一下围了过来。

“别打了,别打了,快住手!大家有话好好说。”

“快来看呐,凤翼大人和妮可打起来了,正在地上玩摔跤呢!”

周围喊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一个诚心拉架的,都是唯恐天下不乱之徒。

沙地上的两人没有阻碍地翻来滚去,张凤翼几次拧身发力把妮可掀倒,但妮可对摔跤竟然经验丰富,十分成功地利用滚翻的惯性再次把张凤翼压倒在身下。

周围看热闹的越聚越多,张凤翼急了,只好对妮可吐露实情道:“妮可,快放开,这么多人看着,咱们这样扭打多不好。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大家相处这么久,你就像妹妹一样,我怎么会把你当货物一样送出去?我只不过想开个玩笑逗逗你,你竟然当真了。”

妮可骑坐在张凤翼身上,两只手都被他死死抓住动弹不了,她脸色涨红,胸脯起伏着喘息道:“开玩笑是吗?好,你说是玩笑就玩笑,不过为了防止你下次再乱开玩笑,这次不能不给你一点教训。”

说着,妮可突然俯身,居高临下用额头猛撞张凤翼的鼻梁。张凤翼猝不及防,鼻子被撞了个正着,只觉鼻梁酸痛难受,眼泪一冲,视线都模糊起来。

围观人群“轰”的一声炸开了。

“好样的!妮可,再来一下。”

“凤翼老大的不败神话终于打破了!今后,妮可就是咱们师团武功第一了。”

周围口哨声、鼓掌声四起,到处都是起哄的喝采声。

张凤翼眼睛内泪水模糊,几乎看不成东西,抓着妮可的手腕不敢松开,生气地道:“妮可,这一下就算了,你再胡闹,我可真的翻脸了。”

“是吗?这么说,之前的较量都是你在让着我喽?”

张凤翼模模糊糊感到眼前黑影一闪即逝,知道第二次攻击又来了,赶紧收紧下巴,脸部内缩,哪知这回却不是脸部,他只感到颈侧剧痛,围观的官兵“哇”的一声齐齐发出惊叹,只见妮可压在他身上,张口咬着他的脖子,死死不松口。

本来男女对打就够可观的了,大家万没料到战况激烈到连牙齿都动用上了,连阿尔文、多特几个张凤翼最亲近的亲兵,也看的瞠目结舌。

“一、二、三、四……妮可,加油,坚持住!”周围好事的官兵开始齐声喊着口号为妮可加油。

喊口号的官兵们一直数了七八声,妮可才缓缓松开嘴。

张凤翼稍一动,妮可的牙齿就用力,所以他一直不敢动,保持着静态。

直到现在感到力量略松,他才苦笑着道:“好了,大小姐,我承认你的牙齿的确如母豹一般锋利,如果心满意足了,就请放过在下吧!”

不理周围震耳欲聋的喧闹,妮可两眸晶莹闪亮,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阿尔文与多特岂能看得住我?我之所以没有走,是因为我想看看你是怎样被俘的。就凭你们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在卡尼梅德斯叔叔的十万骠骑军马刀下火中取栗?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我根本用不着逃跑,要不了多久,你们都会成为战俘的,而我则会平平安安回到父王身边的。”

张凤翼眼珠一转,漠然道:“本来我还抱有一丝不忍之心,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把你送给西蒙当女奴未尝不是个一举两得的主意,既讨好了上司,耳根子也清净了。”

“嘿!只要我表明了身份,他会把我当神一样供奉起来的,不信你就试试看吧!”妮可轻蔑地一笑,“话说回来了,你就是良善之辈吗?你怎么不敢碰我一下呢?还不是因为怕留下‘后遗症’。现在我军军威大盛,你更不敢动我了,因为我就是你们紧要关头用来保命的‘护身符’,惹我不高兴了,将来有你们好受的!”

“哈哈哈!哈哈哈——”张凤翼躺在沙地上,望着星空仰面大笑起来。

这笑声怪异而突兀,围观看热闹的叫喊声随着他的笑声渐渐稀落下来,最后人群彻底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头儿生气了,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四周一安静,无数双眼睛盯着地上的两个人,妮可也有些慌了,一撑身站起来,退开了两步。

她色厉内荏地道:“哼,有什么好笑的,你以为你装神弄鬼我就会害怕了?这次你既然知错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下次可没这么便宜。”

张凤翼笑着站起身,冲四周围观的官兵喊道:“都看够老子出糗了吧,这回你们可有的说嘴了!好了,演出已经结束,都散了吧!”

看张凤翼没有发火,围观的官兵们也轻松下来,大家笑骂几句一哄而散。

阿尔文与多特连蹦带跳地迎上妮可,道:“妹子,真有你的,连老大也不是你的对手!”

妮可下巴一扬,得意地哼了一声,“小意思!走,咱们回去!”说着转身欲走。

突然,张凤翼阴沉地笑道:“妮可小姐,事情还没说清楚呢,军团长大人还等着回话,怎么你这就要走了吗?”

妮可刚才不过是凭着一股狠劲儿,现在回头再看张凤翼淡漠的脸色,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脸颊僵硬地笑道:“哎,少盖了,你刚才不也说只是个玩笑吗?好了,我不乱跑就是了,阿尔文他们愿意夜里在我帐篷外面受冻,就让他们冻着好了。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张凤翼点点头,感叹地道:“哎呀!还真是让步让到仁至义尽了呢!我要再揪住不放,岂不是太霸道了吗?不过你都说了我不是个良善之辈,只是慑于你们腾赫烈铁骑的军威才没敢动你罢了……”说到此,张凤翼叹了一口气,“这话让我挺有感触的,要说我也算个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这是脑子里哪根筋不对劲了,放着一个又辣又靓的小妞在眼前晃悠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不敢上,难不成我真的怕了你那个酋长老爹?”

张凤翼说罢,瞪眼询问地盯着妮可。

妮可一对上那双眼眸,心脏就陡地一缩,那双微眯的眼睛精芒四射,透出狂暴的怒意。

妮可脸上血色尽褪,强撑着道:“我父王是腾赫烈诸部元首巴拉吉耶·勒卡雷,如果你敢动我一下,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句话一出,周围气氛瞬时一冷,几个与妮可关系不错的亲兵都不作声了,连一旁微笑着看热闹的宫策也敛起了笑意。

阿尔文胆怯地颤声道:“老大,别和妮可一般见识,她就是这样说话不经脑子,当不得真的。”

说着,他赶紧转头对妮可道:“妮可,你刚才说错话了,快向老大道歉。”

张凤翼脸色如岩石般冷酷,没有表情地看着妮可。妮可身子颤抖着低头不吭声,阿尔文看她不说话,焦急地扯了扯她。

妮可猛地抬眼直视着张凤翼,倔强地道:“我父王是腾赫烈诸部联盟的元首,不是什么酋长……”

张凤翼转头对阿尔文与多特道:“阿尔文、多特,这个小妞归你们了,你们可以随意处置她。”

妮可“噌”的一步跳离阿尔文身边,举着匕首警惕地道:“谁敢碰我!你们滚远点,否则我不客气了。”

阿尔文摆手苦笑道:“妮可,咱们好歹也算朋友吧,我们能做强迫你的事吗?”

多特对张凤翼道:“老大,你就饶了妮可吧,这么可爱的小妹,都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怎忍心欺负她?我俩可下不去这个手。”

“你们都是好人,只有我是恶人!”张凤翼暴怒了,咧嘴嘿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哼!你们想充好人就充到底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说着,他转身对宫策道:“宫先生,不如这个丫头就给你处置好了,反正她一直住在辎重营,以后也不用换地方了。”

宫策把头摆得如拨浪鼓一般,拒绝道:“老弟,你饶了我吧,这是腾赫烈元首的亲生女儿,老哥我还有自知之明,这丫头可不是我能消受的起的。不是还有勃雷、索普他们吗?你要送,送给他们好了。”

阿尔文与多特还在一旁可怜兮兮地站着,张凤翼看也不看他俩,一挥手对几个亲兵道:“你们去,把千夫长们都叫过来,告诉他们有好东西分享,先到先得!”

“狗贼,我与你拼了!”妮可再也忍不住了,噙着泪呐喊一声,前纵一步,挺匕首向张凤翼腹部刺去。

张凤翼早防备着她,身子一侧,顺手一拂,妮可的匕首脱手掉在沙地上。张凤翼脚尖一挑,匕首飞起落入掌心。与此同时,他打落匕首的那只手搭着妮可的手腕轻轻一转,将妮可的手臂反剪于背后。

妮可挣扎着叫骂不停,张凤翼擒拿的单手稍稍施力,她立刻吃疼地低下身去。

张凤翼冷笑着道:“小妹妹,就没人告诉你,你的武艺非常差劲吗?就这样的身手竟嚣张如此久,你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啊!不过你的好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十一师团宰了多少腾赫烈人,别人怕你那个放羊的酋长老爹,我们十一师团会怕吗?我们都不带用眼角瞄他一下的!”

而后,他瞪了一眼阿尔文与多特,板着脸训斥道:“还伫在这儿干什么!回去睡觉!”说罢,他拖着挣扎不已的妮可进了帐篷,帐帘刷地落了下来,妮可的叫骂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