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大人!斡烈大人!我们在这儿,迪恩大人在这儿!”乱军中的勃雷听到了那熟悉的号角声几乎喜极而泣,他拉着马缰、拎着狼牙棒高一脚低一脚地跑着,不顾一切地大声叫喊。

战场人喊马嘶,声音嘈杂,他的声音湮灭其中,渺不可闻。

最后还是在他们与冲锋的部队接近时,队列中的庞克一眼看到了勃雷,手指着他们的方向喊道:“大人!是勃雷与迪恩大人!”

斡烈一看到招手呼喊的勃雷,顿时百感交集,一切都顾不得了,脱离队列催马向他们跑来,冈瑟与庞克也停下队伍,侍卫长索普带着卫队紧紧跟上,一伙人把勃雷与迪恩团团围上。

“师团长,我没有保护好迪恩大人!”勃雷一看到斡烈几乎哭出来了。

斡烈翻身下马,拍着他的肩头激动地道:“孩子,你是好样的,是我这个师团长把全体弟兄带入这步田地。”说罢,几步跑到马鞍前,把已弥留的迪恩扶下战马,揽在怀中细看他身上的伤势,口中痛惜地道:“三弟、三弟,你醒醒!你醒醒!”

迪恩从弥留醒来,看到斡烈、庞克、冈瑟和索普等一群人围在他身旁,缓缓睁开眼睛,吃力地道:“这是在哪儿?咱们已经冲出去了吗?”

勃雷道:“万夫长大人,咱们还没突围出去,是师团长他们又返身杀回来救援咱们了。”

迪恩摇摇头,喘息着苦笑道:“大哥,你这是何苦呢?你们再被敌军拖住,先前牺牲的弟兄岂不是白死了?毒蛇螯手,壮士断腕!你身为一军之帅,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斡烈噙着泪水激烈地道:“三弟,别说了,我不会抛下后军的弟兄们的,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死也要把大家一起带出去。”说罢,看了看迪恩浑身浸透了鲜血的身躯,痛惜地道:“三弟,你忍忍痛,我这就给你包扎伤口。”

迪恩抬手想阻止,手臂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挣了两下一阵倦怠袭来,只得作罢,唇角扯了扯,吃力地笑道:“大哥,带着勃雷他们撤吧,别再徒劳了,让我安静的躺着睡会儿,刚才勃雷把我放在马鞍上颠得痛死了。”说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斡烈大恸,老泪纵横,搂着他摇晃道:“三弟,你醒醒!你醒醒!还有好多大战等着你指挥呢,你还不能死啊!”

好半天又把迪恩摇醒了,迪恩脸色惨白、唇口干裂,挣扎着想抬起手,斡烈赶紧伸出两手握着他的右手。

他抚着斡烈的手心,喘息地咧嘴笑道:“大哥,别难过,征战了一辈子,终于可以歇一歇了。”说罢笑容凝结在脸上,吐出最后一息,眼神彻底暗淡下去了。

“三弟!三弟!是做哥哥的害了你啊!如果我来断后,你就不会死了!”斡烈抱着迪恩的身躯哭得肝肠寸断。

所有的人都站在旁边陪着落泪。

半晌,庞克小声劝道:“师团长,请您节衰,现在时间紧迫,四周还是混战,这么多弟兄都等着您拿主意呢!”

斡烈压抑下悲痛,唏嘘地道:“孩子,你说得对,咱们没有时间悲伤了。”转身问勃雷:“勃雷,你知道韦伦的下落吗?”

这是大家都想知道的答案,所有人都期待地瞅着勃雷。

斡烈不提还好,一提韦伦,勃雷眼睛立刻又红了,低下头咬着嘴唇黯然道:“韦伦是最先牺牲的,他领着队伍走在最先头,中了敌军迎面而来的暗箭——”说到此,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斡烈感到胸口猛地一揪,如被石锤重重地击了一下,头脑一阵昏眩,他手抚着额头稳定了一下平衡,惨笑着道:“好、好,这回是输到家了,可怜了这么好的孩子,跟着我一路杀到这里,这么年轻就身死他乡。”说着浊泪又顺腮淌下来。

周围一片黯然,庞克看看时间耽误得太多了,焦急地劝慰道:“师团长,咱们赶快带着存活下来的弟兄离开这里吧,一会儿腾赫烈军反击回来就麻烦了。”

斡烈转醒过来,知道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擦了擦眼角,把手一挥道:“好了,把迪恩大人的尸体用军旗包好,大家都上马,咱们接应了被困的弟兄就赶紧撤退。”

大家纷纷上马,重新整队加入战斗,战场上腾赫烈军虽然暂时处于劣势,但乌烈尔的部队已开始从惊马冲击中缓过劲来,远近四周到处都是召集部属的号角声,越来越多的敌骑向这边汇聚。

斡烈率部在敌群中来回冲杀,专门击杀围攻后军士兵的敌骑,一拨拨被困的士兵从敌群中脱围而出,欢呼着加入到援军的队列中。救援队伍在战场上又扫荡了几圈,确信没有落下一个活着的士兵后,才开始边打边退,向西撤离。

莽古达扬领着几百人拼命追杀阻截,却根本阻拦不住斡烈援军势不可当的冲锋,被斡烈率领着勃雷、庞克、冈瑟三股人马横冲直撞,杀得落花流水,眼睁睁地看着斡烈接应了所有的被困士兵从容撤走了。

莽古达扬气疯了,顾不得肚子、脚上的伤痛,横下一条心要与这股汉拓威军拼到底了,他收拢了一下残兵,急急率部追下去,死死咬着汉拓威军的后队不松口。

“快!快!别放汉拓威人跑了。大家加把劲!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哇!”莽古达扬一边催动战马一边喊着。

前方汉拓威的后军不断向后发射弩箭,左右不时有士兵中箭落马,莽古达扬的亲兵举着盾牌护卫着他。

正当莽古达扬感到势单力薄的时候,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骚乱,无数的铁甲骑兵从后面赶上,一边策马前冲一边蛮横地喊着:“让开、让开,你们这些溃兵,别挡住路!”

莽古达扬本来就一脑门子火,见到这些骑兵这么嚣张,当下就恼了,挥动盾牌把一个欲从他身侧超过的骑兵砸下马去,砸完骂道:“不长眼睛的东西,你爷爷长这么大还没给人让过路呢!”

那被打下马的骑兵正好是个百夫长,他属下的士兵一见长官吃了亏,都不干了,纷纷转回马把莽古达扬与他的亲兵们围了起来。

莽古达扬的亲兵们见到这些骑兵气势汹汹的架式都有些紧张,几个亲兵十夫长色厉内荏地喊道:“想干什么?我们大人可是万夫长!别没上没下的。”

莽古达扬撇嘴冷笑道:“哼!废话什么?你们都闪开,趁着爷爷我现在心情正不好,非要替兀骨塔管教管教这些登鼻子上脸的虾兵蟹将不可。”

那些骑兵一听都炸开了,双方马上就要动手开打,这时大批骑兵簇拥着一个首领从后面赶上。

为首的那人老远就打招呼道:“这不是莽古达扬大头领吗?呵呵,心情不好应该找汉拓威人出气啊!欺负一群小兵可不算本事!”

莽古达扬鼻子哼了一声道:“不是我想欺负这些小鱼小虾,实在是他们太嚣张,自己找打,哼!没规没矩,目无尊长,也不知是谁教出来的!”

那个摔下来的百夫长附在兀骨塔的耳边嘀咕一阵,把事情经过向他说了一下。

兀骨塔扬起下巴,眯着眼傲然道:“呵呵,得罪得罪,我这些属下虽然冒犯了大头领,不过也是追击敌军心切嘛!不像某些部队,还没开打呢,就屁滚尿流,五六万人一齐瘫痿。被几千汉拓威人在营盘里杀进杀出,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到最后还得我们骁骑军来替他们擦屁股。哈哈哈……真是好笑呀好笑!”

莽古达扬听得额头青筋直迸,虽然生气却也无法反驳,板着脸冷笑道:“哼哼!原来骁骑军这么神勇呀!却不知刚才这里杀得正紧张时骁骑军的勇士们到哪儿去了?现在汉拓威人跑远了,骁骑军的勇士们倒巴巴地赶来了。”

兀骨塔手捋浓密的胡须得意笑道:“呵呵,就猜大头领会有此一问。现在大头领看到的可不是骁骑军的先锋啊,而是负责兜尾的后队。哈哈,就在大头领与汉拓威军缠战的时候,我军两翼已向汉拓威军侧边包抄过去了,此刻正在汉拓威军前方等着他们呢!哈哈哈,大头领放心吧,这股汉拓威军一个也跑不了的。”说罢仰面大笑起来。

莽古达扬挥拳气愤地叫道:“好哇,同为友军,你们骁骑军看着我们乌拉尔骑兵陷于苦战却故意不支援,我要到元首面前告你们去!”

兀骨塔把手一摊,耸耸肩道:“呵呵,这话可就奇怪了,这是你们乌拉尔军的营盘呀!这里的乌拉尔骑兵有六万之众,对付几千汉拓威溃兵还要我们骁骑军援手?哈哈,若大头领觉得说得出口就尽管告去吧!反正我是没那个脸皮的。”

莽古达扬气得浑身颤抖,黑脸一阵发紫一阵泛青,最后一带马缰,暴声喝道:“弟兄们,这里有骁骑军在,不用咱们操心了。咱们走!聚齐人手再来讨教!”说罢转马头疾驰而去。

后面的几百名部属手忙脚乱地扭转战马,紧跟着跑下去了。

兀骨塔笑哼哼地看着乌拉尔骑兵离去。

身旁的百骑长劝道:“万骑长大人,这样不太好吧!怎么说这莽古达扬也算个人物,日后元首面前免不了相见的。”

兀骨塔鼻腔哼了声,不屑地笑道:“哼!对这种眼睛长在头顶的人不能客气!你看他狂成什么样了?打了败仗都这么神气,若占了上风还指不定怎样嚣张呢!”

斡烈的救援接回了韦伦千人队与勃雷千人队的一千多名士兵,回程的路上一路顺风,越向外走阻截的敌军越少。正当大家紧揪着的心开始逐渐放松下来时,前方又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庞克与冈瑟策骑靠近斡烈。

冈瑟警惕地道:“师团长,前面有敌军冲咱们来了。妈的,连火把都不点,鬼鬼祟祟的。”

庞克侧耳听道:“来的人不少,好像是个千人队。大人,咱们得干一场了。”

斡烈对冈瑟与庞克道:“你俩带队一左一右从两边夹攻上去。”又冲身后的索普道:“你去后队告诉勃雷率部前移,我们组成‘V’字阵列迎击敌军。”

几个头领还没散开,就听前面传来熟悉的号角声,正是汉拓威军召集的军号,看来前方也发现他们了。

索普先出声探问:“是我们的人,难道是阿瑟大人?”

众人一阵惊喜,索普赶紧命令号角手吹动军号,告诉对方是自己人。

两军迅速接近,暗夜中,庞克他们老远就听到马蹄声中夹杂着铁甲哗哗作响的声音。“是斐迪南吗?”庞克头一个喊道。

“庞克!可找到你们了,师团长与迪恩大人都在吗?”对面传来了张凤翼欣慰的声音。夜幕中,无数身穿铁甲手持铁矛的骑兵显出身影,正是斐迪南的重骑兵,张凤翼与斐迪南就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斡烈左右的士兵齐齐发出欢呼,斐迪南的重骑兵是整个师团的王牌,张凤翼是十一师团仅次于迪恩大人的第四号人物,一看见他们到来,在场的官兵们心中立刻平添不少底气。

双方合兵一处,张凤翼与斐迪南上前与诸位长官打招呼,等来到庞克的队伍前时,庞克身后的阿尔文与多特,没等庞克说话就引马冲上来。

多特抓着张凤翼的袍袖激动地道:“老大,你总算来救我们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阿尔文也眼圈发红地悄声道:“老大,这回我和多特可是再世为人了。早知浑水滩打得这么惨烈,咱们不如早当逃兵呢!”

多特也抢着道:“老大,跟着庞克太危险了,你让我俩跟着你吧,和斐迪南的铁甲骑兵在一起怎么说也保险点。”

庞克把眼睛一瞪,训道:“你俩胡说什么?还不赶紧入队?”

阿尔文斜着眼睛道:“你喊什么?一点都不知道体恤弟兄,我们和老大说几句贴心话都不行吗?哼!打仗的时候只管自己死命冲杀,丝毫不顾及弟兄的死活。”

多特也气愤地道:“就是,你武艺好当然不怕了,我们这样没本事的在这种修罗场里能有几成活命的机会?不知道将来你看到我们的尸体时,会不会心中有一丝内疚?”

庞克一下子涨红了脸,口中吃吃地道:“你们……你们,这也太不成话了,都像你们这样贪生怕死,这仗还怎么打?”

阿尔文眯着眼轻蔑地看着庞克,嗤笑道:“好哇,嫌我们贪生怕死,就放我们走嘛!有我们老大在,谁愿意跟着你这木头疙瘩混?”

多特马上对张凤翼谄媚地道:“老大,像你这样的神射手,怎么能缺个背箭壶的助手呢?不如就带上我吧!”

庞克气得哼了一声,“你们俩从现在开始就跟着凤翼吧!我们千人队不要你们了。”

“这可是你说的。”两人马上转马跑到了张凤翼的身后。

张凤翼干咳两声,尴尬地笑道:“阿尔文、多特,你们这不是让我为难嘛?家有家法,军有军规,庞克是我们四兄弟的老大,既是你们的大哥,又是你们的千夫长,你们怎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庞克负气地打断,“凤翼,你千万别在意我,我都说了我们千人队不要他们了,我们队里的弟兄都是战死沙场的命,供不起这样的祖宗,还是让他俩跟着你好了。像这种惫赖家伙,少一个,千人队的战斗力就提升一分,他们愿意走,我愿把军饷赔出来恭送。”

凤翼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好吧!你俩就跟在我后面吧,不过先说清楚,这里是战场,谁也没法专门保护你俩。”

阿尔文把搓板般精瘦的小胸脯拍得啪啪作响,“老大你真会开玩笑,谁说我们需要人保护了?我们保护老大你还差不多。”说着转头对多特道:“多特,你来背箭壶,我来举盾牌。”

“好勒!”多特夸张地叫道。

队列继续先行后,张凤翼悄悄地问阿尔文:“阿尔文,迪恩大人与韦伦千夫长哪去了,我怎么没在队伍中看到?”

阿尔文咧嘴偷笑道:“老大,你刚才没乱问就对了。韦伦大人是被敌军乱箭射死的,尸体都没找到;迪恩万夫长是伤势太重了,死在了斡烈大人的怀中,尸体被军旗裹着驮在队伍中呢!”

张凤翼一听就感到胸口发堵,喉咙一下子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刚才没有冒然发问,就是明知道会是这样,可乍一听到噩耗,还是忍不住地心中难过。

阿尔文小声悄悄地道:“幸好你刚才没乱问,斡烈大人现在已经有些不正常了,一直在叨念迪恩大人的死是他的过错,一听到有人提起迪恩大人与韦伦大人的名字就情绪激动,刚才在战场上跟疯了一样,怎么劝都不愿撤退,非要把腾赫烈人杀光不可,要不是勃雷、冈瑟、庞克及索普几个大人强把他架走,我们此刻还在跟腾赫烈人死磕呢!”

张凤翼与斐迪南对视一眼,斐迪南也是一脸黯然,默默的没有说话。

“大人,后面追击的敌军比刚才多了许多。”一名百夫长辨别着马蹄声,担心地对勃雷道。

勃雷其实早就察觉了,不过此时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咕哝一声道:“管他呢,让他们跟着吧!人家想当跟屁虫,你有什么法子?他要敢冲上来,咱们就弩箭,伺候,。”

那百夫长皱着眉头道:“大人,就是敌军不冲上来才让人担心呀!后面的敌军少说也有三四千人,明明有实力冲上来干一架的,却只闷声不响地当跟屁虫,这才让人感到蹊跷。咱们是不是该向师团长大人报告一下?”

勃雷咧嘴苦笑着道:“报告又能怎样?不就是前面有阻截,前后夹击嘛,不管腾赫烈人变什么花样,咱们还有别的路走吗?前面就是有铜墙铁壁,咱们也只能向前冲啊!别瞎想了,闷头走吧!”

那百夫长想想也是,闭嘴不吭声了。

斡烈与张凤翼会合后,队伍分成了前中后三部,张凤翼带着斐迪南千人队充当前锋,斡烈带着庞克千人队与冈瑟千人队组成了中路,勃雷千人队负责断后。

此时已到腾赫烈军外围的营区,烟雾逐渐稀疏。张凤翼与斐迪南还沉浸在失去迪恩与韦伦的悲痛之中,一路上默然前行,唯有张凤翼后面的阿尔文与多特一直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老大,你是没看到刚才的血战,那叫一个惨呀!哎哟喂!简直让人一辈子做恶梦。我都以为这条小命要交代了呢,没想到还能活着逃出来。”阿尔文添油加醋地说着刚才的战况,反覆感叹自己的命大。

斐迪南听得不耐烦了,抿唇轻嘲道:“阿尔文,你怎么能肯定你是真的‘活下来’了?现在可还没出敌军营区呢,说不定你刚才没死成,下面的血战就在劫难逃了。”

“啊!”阿尔文一下子愣住了,“千夫长大人,你不是在吓我吧!前面还会有敌军?”

“呵呵,很有可能喔!”斐迪南悠然笑道:“你都说了,斡烈大人带着你们杀进杀出了好几个来回,那肯定耽误了好多时间喽,你想这么长时间没有敌军增援,那除了迂回到前面等着我们,还有别的解释吗?”

“啊!”阿尔文吃惊地张大嘴巴。

斐迪南长叹一声,“唉,我不知你俩是怎么想的,本来你俩躲在庞克千人队里多稳妥呀!庞克千人队是第一千人队,一般情况下都会待在斡烈大人身边,只要斡烈大人没事,那你们就不会有事。可惜呀!你们非要跟着张凤翼当前锋,这下好了,一旦有敌军突袭,想不死也难了。”

“啊!”阿尔文与多特瞪大眼睛直直地瞅着斐迪南,呆若木鸡。

“斐迪南,你就别吓他们了。”张凤翼在前面转头笑道。

斐迪南不满地道:“瞧你说的,我怎么是吓他们,我讲的都是实情呀!”

张凤翼对阿尔文与多特道:“别听他的,他吓唬你们呢!我们刚从前面过来,根本没有大股敌军,要有的话,我们这千把人还能这么顺利地与你们会合吗?”

阿尔文与多特心里同时一松。

阿尔文喜道:“真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正说着,前面呼哨声四起,密集的羽箭从黑夜中袭来。

斐迪南举盾持枪冲到张凤翼身前,边催马边喊道:“凤翼,你没穿铁甲,退到后面去。”

斐迪南的重骑兵连战马都披有铁甲,只要不是太近的距离,羽箭是穿不透的。张凤翼心中明白,勒马减缓马速,重骑兵们纷纷越过他的战马向前冲去。

阿尔文与多特吓得屁滚尿流,一个劲儿地埋怨,“老大,你不是说前面没有敌军的吗?怎么连你也失算了?”

张凤翼一边稳住战马,一边无奈地道:“我怎么知道?阿尔文,你举好盾牌呀!别光往你那边偏,也给我挡挡箭呀!”

羽箭只射了两轮就停下了,四面八方都响起了腾赫烈人的号角,喊杀声四起,无数的骑兵从夜色中纵马杀出,师团前后左右都是敌骑。一队队敌骑如尖刀般从侧面插入十一师团的行军队列,与汉拓威士兵到处形成混战,狭长的队列眼看有被切割成几段的危险。

阿尔文与多特吓得怔在马上都动不了了。

张凤翼端起长柄雉刀,一刀将一名冲近的敌骑刺下马,转头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跟在我后面别掉下。”说罢纵马前冲。

阿尔文与多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紧催马追上张凤翼。

“斐迪南!斐迪南!”

此刻斐迪南的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敌骑,他举枪撩开面前划过的刀锋,听到张凤翼在敌群中喊他。

“斐迪南,后队已被切断了,赶快引军回救师团长。”

斐迪南命令号角手,“吹号聚拢人马,我们支援师团长去。”

号角手吹响了集合号,斐迪南带着人马且战且退地向回冲杀。

远在后队的兀骨塔听到前方的号角声,马上命令号角手吹响冲锋号,兀骨塔高举起狼牙棒喊道:“弟兄们,大帅已在前方堵死了汉拓威人去路,我们冲上去给汉拓威人最后一击吧!”

左右的骁骑军铁甲骑兵同时举起了各色武器,呐喊着催马向前冲去。

“大人,后面的敌军冲上来了。”一名百夫长惶急地指着后面对勃雷道。

勃雷纵马在前,头也不扭地道:“大家快点走啊!腾赫烈人已把我们包围了,大家别管后面,赶紧向前与中军靠拢,别让两侧的敌军把我们分开了。”

手下士兵听到号令也顾不得向后射箭了,争光恐后催马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