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轿旁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早已将事情的经过禀报给了何天明。何天明听说有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不觉好奇,掀开帘子走下轿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剧斗中的两人。他虽然不懂武功,却也将场中两人的优劣看个八九不离十,不禁眉头一皱,暗自思忖:此人既要保护那一对母子,又能将黄决逼得手忙脚乱,武功当在黄决之上,何不收为己用,有他和黄决在身边,谁还敢找自己麻烦?原来,何天明自知自己依仗跟皇上的关系,害了不少人,时常害怕有人找他报仇,就网络了一批武林高手在身边,日夜保护,一些找他寻仇的人自然都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还,全栽在了黄决等人手里。
何天明跟师爷模样的人耳语了几句,只听得师爷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称是,紧跑几步,大声叫道:“何大人说了,你们还不住手!”
黄决正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退又有损颜面,日后再难在江湖上立足不说,何天明也决不允许他临阵逃脱,直慌得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听说叫住手,求之不得,挥笛挡开欧阳风云的剑,飞身退到了五六尺开外的地方,不住地喘着粗气。
欧阳风云也不追赶,只是提剑守住门户,冷眼看着满面堆笑的师爷,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师爷清了清嗓子,趋前两步说道:“壮士武功高强,不知尊姓大名,师出何处,现在又在哪里高就?”
欧阳风云最烦这种腐儒行径,不耐烦地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何必如此罗里罗嗦。”
“好!壮士爽快,我也就不转弯抹角了。”师爷倒也干脆,话锋一转,“我们何大人看上你了,他要你做他的贴身护卫,这可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哈,让我做这狗官的贴身护卫!欧阳风云一听,顿觉好笑,可他没有笑出声来。他略一思忖:眼下这形势,自己要全身而退不是难事,可要带这对母子一起逃走几乎不可能,那样一来,撇下这对母子非遭毒手不可,倒不如先答应下来,等安全送他们离开这是非之地后再作计较不迟。
“为何大人效劳,在下求之不得。”欧阳风云装出一副趋之若骛的样子,“不过,他们……”说到这里,他指了指吓得浑身打颤的母子,故意将话打住。
“何大人说了,只要你答应,其他的事好说。”
“既是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眼下正有紧要的事要办,完事后,今天晚上一定登门拜访何大人,如何?”
“这……”师爷迟疑着不敢答复,回头看着何天明。
何天明一听说欧阳风云答应下来,自是高兴,但他老奸巨滑,生怕因此得罪欧阳风云而失去了这个难得的保镖,当即说道:“有何不可?你只管办你的事,今晚本官定当设宴等待壮士大驾光临!”
欧阳风云不再理会何天明,转身对抱着孩子还在瑟瑟发抖的女子说:“我们走吧!”说罢,带着她们扬长而去。
三人很快出了城门。欧阳风云从怀里摸出两锭黄金递给女子:“看来吉安城你们是呆不下去了,就算今天何天明放过你们,日后官府为了巴结那个老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女子扑通一声跪在欧阳风云脚下,感激涕零地说:“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永世不忘,只是我丈夫和公公还在城里,那可怎么办?”
欧阳风云赶紧扶起女子:“大嫂只管放心,你告诉我他们住在哪里,我去通知他们来与你汇合就是了。”
“如此麻烦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女子又向欧阳风云施了一礼,“进了这道城门,越过两条横街,就到磁器口大街了,那条街上的风记酒庄就是我家,我丈夫叫陈牛。”
欧阳风云听了,转身就走。刚走了几步,就听女子叫着追来了:“公子,请等等!”他急忙停下脚步,回身问道:“大嫂还有什么事?”
女子拔下头上的银簪递过去:“如果他们不信,你把这交给他们。”
欧阳风云接过银簪,疾步向城里走去。
陈牛一家早就听赶回来报信的邻居说了事情的经过,直吓得急忙关门插锁,连生意也不敢做了。因挂念孙子,陈牛年近七旬的老父还没听邻居讲完,就昏了过去。陈牛强忍心中的不安,和赶来探望的邻居又是掐人中,又是喷冷水,老人才慢慢悠悠地醒了过来。他看了看身边焦得眉头拧成一团的儿子,禁不住老泪纵横:“儿呀,我就这么个孙子,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想活了。”
“爹,有那位壮士保护,宝儿娘俩不会有事的。”陈牛如坐针毡,他不愿惹老父太难过,故作轻松地劝解道。
“不,我要你马上去把他给我找回来,我们陈家五代单传,宝儿不能出事呀。”老人哪里放得下,使劲推着儿子,要他去找孙子。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还夹杂着闹嚷声。屋里的人惊得浑身颤栗,再不敢出声,各自思忖开来:只怕是官兵到来,这可如何是好?
见没人开门,屋外有声音说道:“刚才都开着的,这会儿人都到哪里去了?”
“肯定是得到了消息,吓破了胆,躲在屋里不敢开门。”
“事不宜迟,还是撞开门,赶快找到陈牛和他爹吧。”
接着,就传来了撞门的声音。
陈牛的父亲不禁怒从心起,猛地跳下床榻冲向紧闭的门,悲愤的叫道:“狗日的,我跟你们拼了!”他取下抵门杠“哗”地一声拉开门,举起抵门杠劈头盖脸朝门外的人打去。
“陈家翁,你这是干什么?”有人惊呼。
老人的抵门杠砸下,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怎么抽也抽不出来,正感吃惊。
这当儿,陈牛也豁出去了,顺手操起一条扁担冲了出来,举目四顾,那里有官兵,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抓住了父亲砸下的抵门杠,再就是七八个街坊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