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用箭射伤弘历侧福晋的确实是黄熹。他趁乱跳下了墙头后,便上了本来备好的马匹逃进了黑夜里,远远地将和硕王府里丫鬟们的叫喊声抛在身后,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笑,轻松地离开了。
黄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便理所应当地的来找施小锦邀功来了。
“大胆!”弘昼府前门口两个守门的侍卫用刀拦着黄熹,怒目圆睁,络腮胡子,像极了年画上的尉迟和秦琼,一个年纪少长一些的侍卫问道“兀自那小子何许人也?你不好好卖你的枣子,来王府里作甚么?”
黄熹摆着一脸的笑意,“是你们的夫人要我来给她送枣子来的。”
两个侍卫一听,便知道黄熹说的‘夫人’乃是施小锦。手里的刀都放了下来,由一个奴才带着黄熹进了王府里。
黄熹跟着丫鬟走到了后院,因为他穿着一身的粗衣麻布,脸蛋长得再漂亮,上面抹着一层厚厚的灰,几分姿色也尽掩去了,身上挑着两担子枣子,侯在后院的门口,隐隐的好似听见了一些女子欢笑的声音,黄熹仔细听了起来,突然想起来几个月前施小锦给他的那个消息“弘昼私藏女子唱淫词艳曲!”
黄熹正站在那里,一时间手中的担子好似也拿不住了,犹豫了许久,干脆两担子枣子也不想要了,便要离开,却不料,身后一个声音截道“卖枣子的,我家姑娘叫你进来呢。”
黄熹无奈,心里一时间几分忐忑、几分犹豫、几分担忧、几分焦虑,却不是只言片语能够表达出来的,眼看着满院子的奴才和门前门后守着的侍卫,黄熹便咬了咬牙,打算随机应变,只得跟着那个叫他的丫鬟走了过去。
丫鬟将黄熹带到了施小锦的屋子里,丫鬟便应着施小锦的吩咐,出去将门悄悄的关上了。
黄熹抬眼一看,施小锦正穿着睡袍在梳妆台跟前梳头呢,睡袍轻盈,里面若隐若现的肚兜在施小锦身上招摇着,他看见,现在的施小锦已经不是一年前不知道天高地厚、胆大妄为、瘦骨嶙峋、冒冒失失的施小锦了,俨然是一个豪门少妇,丰腴的体态、妩媚的眼神,她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一些变了,变得时而冷酷,时而骄纵,时而乖巧,时而阴沉,黄熹可以在她那一颦一笑之中捕捉得到‘城府’两个字。
黄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抢下了施小锦的梳子,摔在了地上,“你看看你现在都是什么鬼样子?简直像是个青楼里的妓女!”
施小锦脸上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黄熹,细而薄的双唇一开一合,缓缓吐露出一句话“放荡是么?”
黄熹看着她的眼睛,感觉里面好像突然萌生出一股可以蛊惑人心——特别是男人的心里的东西,越看得越久,越看越是舍不得离开,黄熹突然脸色一红,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了一些异样的变化,他猛地转过了身,将一个宽厚、健康、伟岸的后身留给了施小锦,他简直不屑于再跟施小锦说话了,但是还有一件事情,这是公事、是任务,他不能不提“我上次不是跟你交代了师父和师叔的任务了么?两位长辈是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做的?你竟敢违抗师父和师叔的命令?”
施小锦呵呵笑了几声,一边笑着,一只手半遮着嘴巴,身子歪了歪,站了起来,“师父和师叔叫我将弘昼养婊子的事情禀告给他的皇阿玛,我若是如实做了,这确实能够一下子就将弘昼按在了五行山下,莫说是五百年不得翻身,就算一千年都可以翻不得身了。但是两位长辈有没有想过,我若是当初真这么做了,我会是个什么下场?”
黄熹本来还有些气得发喘的身子,听到这里,却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动静,“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会继续听长辈的安排,只是弘昼万一什么时候抓到了我的把柄,这帮婊子就是我的护身符,我会以将此事公之于众作为要挟,如此,也不怕他会对我做什么。”
黄熹的眼皮轻轻眨了眨,松了口气,“我已经将事情办妥了,我不要你什么好处,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等一下!”
黄熹的前脚刚一迈出去,后脚便似被铁钩子钩住了似的,听见了那声召唤,就再也挪不开了。
她终于走了过来,白嫩嫩如春笋一样的手指将早上弘昼拉开的窗帘拉了下来,随后,她的手指就钩住了他的扎腰布,想必正个王府里也就只有施小锦清楚,在这张旧衣的遮盖之下,乃是一张十个弘昼也不敌的美貌,只是男人的精髓只在于主动,而女人的精髓在于矜持,到了黄熹和施小锦这里,却是完全颠倒了。
施小锦完全想不到,平日里那么机敏的黄熹,遇上了这种事情竟然是如此的木讷,倒是她的主动,勾起了他的兴趣。
“你就不怕被弘昼回来抓到,将你千刀万剐么?”施小锦爱抚着黄熹的鼻子,调笑着。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大不了咱们两个一块儿死。”黄熹一把抓住了施小锦的手,颇有些威胁的意思。
施小锦瞬间将自己的手挣脱开了,她揽了揽袍子,冷笑道“既然你也已经意识到了,那我便将事情挑明了——你我现在可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不管是面对弘昼还是面对师父他们,你既可以腹背受敌,也可以像我一样,活得游刃有余。”
黄熹听得出来,施小锦是话里有话,他温柔地重新将她的手握在了手里,“你什么意思?”
“师父和师叔从来都只顾天地会的事情,何尝管过我们这些线人的死活?若是你真的笨到愿意无条件的卖命,那就当我今天的话没有说过,反之,若是你打算跟我一样,那么,我有足够的力量让你在弘昼跟前拥有权和利。”
黄熹又渐渐低撒开了施小锦的手,他又陷入了一片犹豫之中,但是,他深怕身后那双眼睛可以洞穿他的心思,他真的不敢久留了。
黄熹推开门,以防丫鬟们看了说三道四,做了一个极其恭敬的样子退了出来,挑起自己的两扁担的枣子,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