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抱着施小锦回到了施小锦的屋子,一进到屋子里面,弘昼便把施小锦丢到床上,欲与施小锦亲热起来。
此时正值春分时节,天气阴冷,时有暖阳,但也少见,弘昼浑身冰凉,施小锦的身子却是十分的暖和,两两相交,融为一体的一刻,弘昼才真正感觉到温暖,但是,正当弘昼兴奋之初,施小锦却一阵昏迷,突然便晕死了过去。
“大夫!大夫!”
弘昼顾不得其他,直接慌忙穿好了衣服,又赶紧给施小锦穿衣服,出门便大叫起来,下人们一时慌乱,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几个年长一些的丫鬟赶去烧水,张管家年迈,此时是午休时间,他正在屋子里头睡大觉呢。
唯独张管家的徒弟小全子眨眼的功夫便将大夫请了到了弘昼的跟前,给施小锦看病。
大夫看过病后,道出了施小锦的病因,乃是因为积劳成疾,身体又不好,所以一旦有病源,便会找上来,应该多加休息。大夫给施小锦开了一些药方,而后便收了弘昼给了一些银两,自行去了。
小全子本是厨房里打杂的一个小太监,能耐没有,手艺没有,唯一的好处便是会巴结,十分的听话,又因为拜了张管家为干爹,所以一直在厨房里干一些不重不轻的活儿,这回,他反应迅速,干活利索,第一时间去跑腿儿,请来了大夫,弘昼立即打点他做了随从,替补了霍文生的位置。
其实,弘昼又怎会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张管家在幕后操控着,施小锦是受害者,是棋子,也算帮凶,连带他自己也作了一回绿叶,只为了帮助他的徒弟小全子上位!
一天下来,弘昼一直守候在施小锦的身边,看着施小锦这样昏昏迷迷的睡着,他不禁想着,回忆着,自己这半年来都在做什么?……貌似桩桩件件都离不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回来的女人,她并不可爱,并不尊贵,她什么都不会,甚至有时候跟自己作对,简直是讨厌至极!但是,为什么每逢自己想不开事情,捉摸不透他人的时候,自己却会来找她呢?
原因只有一个,她其实是善良的。对,弘昼一直都知道,她从未伤害过自己,就算那次在后山,她串通了天地会的人,但是她最后还是回来了,她骑着马,不顾那么多的天地会乱党,回来救自己,面对她,弘昼有些对不住。
弘昼抚摸着施小锦的脸颊,他看得出,她现在已经比初入王府的时候瘦了好些,尽管她是那样的没心没肺,她是那样的爱吃爱睡,但是她的心思,弘昼一直在琢磨,但是弘昼自认,他没有琢磨透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若是真心为我,就放弃天地会,若是对我没有一点真心,又为什么要在后山的时候回来?”
弘昼越想越不明白,但是,不论他的心里如何纠结,他的手一直就在她的脸上,算是一块心头肉吧,至少没她不行。
日子过得不快不慢,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施小锦的病已经好多了,眼下,施小锦已经不是十九岁的少女了,她暗暗在心里自称,俨然是一个二十岁的皇冠级王妃了。
弘昼为了不再让施小锦‘生病’,只好把施小锦安排在了书房的旁边,但是施小锦身边从此也多了一个随从——小全子。
小全子奉着弘昼的命令,帮助施小锦把身体锻炼好,便每天给施小锦安排了很多的‘活动’,骑马、爬山、赏花……等等,总之都是户外的,这下可把施小锦给乐坏了。
“哎呀,真是太好了,早知道小全子你这样能干,我早就应该让他把你安排过来啦!”施小锦拍着小全子的肩膀,就像对待一个哥们一样。
来了大清朝将近一年,她还是那副老样子。
嘉荣到底是弘昼多年的好哥们,不出几日,他们又同在一起饮酒作乐。他们向来如此,合了又散,散了又合,都是嘉荣贝勒,纨绔子弟,嬉笑惯了,弘昼也是知道他一心就是玩耍,并没有在意什么。
只是日月阑珊,物是人非,总有经不住打磨的东西,比如生命。
张管家奄奄一息,躺在那病榻之上,身边除了小全子、施小锦和弘昼,并没有其他人了。
张管家的手已经瘦得脱了皮,指甲好像是从里面一夜之间长出来的一样,头发也掉得精光,他这几夜便开始上吐下泻,整日整夜的不得安稳,脱水脱得简直就像个僵尸一样,小全子根本就不敢让他照镜子。
张管家握着小全子的手,一字一顿,话说得含糊不清,但是小全子还是泪眼朦胧、仔仔细细的听着。他道“全儿,打今儿起王爷就要靠你一个人来服侍了,王爷就是你爹、你爷爷,你宁可死了也要做好你的事情,尽管帮王爷跑腿儿,也要勤勤恳恳,不准偷懒,要是被我发现你偷懒,我就带着你跟我一起见阎王!”
小全子哭得泣不成声,连连点头。
张管家又道“王爷,”弘昼赶紧半跪在张管家跟前,张管家也知道,弘昼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根本就比弘昼的亲爹——雍正还亲呢,劳心劳力一辈子,临了换他半跪,也是理所应当的。
张管家道“王爷,老奴一想到,您是老奴一手带大的,老奴就感觉到无上的荣耀,这是老奴这辈子最为光荣的事情了,只要您健健康康一辈子,老奴便可以含笑九泉了。”
弘昼握着张管家的手,亦是连连点头,现在,他说什么弘昼都会答应,除非是戒了鸦片。
张管家最后,看着站着的施小锦,缓缓伸了伸手,施小锦赶紧跪过来,两只手一齐握着张管家的手,施小锦急道“你说你说。”
张管家勉强笑了一回,道“自打姑娘进府,老奴就知道,姑娘与众不同,并没有其他的姑娘进府时候的羞涩、愚笨和骄纵,老奴曾有一个梦想,但是这一年以来,老奴始终不敢开口,今日老奴就要死了,姑娘能否答应老奴这个梦想么?”
施小锦亦是连连的点头,“你说,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答应。”
“姑娘,你能叫老奴一声‘干爹’么?”张管家看着施小锦的眼睛,他的眼里不断地有亮晶晶的东西在翻滚着,好像火炉上烧得沸腾了的开水,不久,就要溢出来了。
“爹!爹!爹!”施小锦连番的叫着,张管家也是连番的答应,他,到底是脸上挂着些笑容离开了人世。
他就这样离开了他居住了三十余年的和王府,离开了他从小带大的弘昼和小全子,离开了他刚刚认的干女儿施小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