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小锦满腔的怨气还没有发泄一半,脸上写满了‘我不高兴’的字眼,尽管京街异常繁华,琳琅满目,但是她却根本没有半点心思留恋那些。
东躲西藏,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姑娘,刚才好大的火气呢。”一个满嘴酒臭的男人突然将臂横在了施小锦跟前,醉眼惺忪,脸上还带着红晕,施小锦认得他,正是方才在戏楼里和嘉荣坐在一起的男人。
眨眼,又过来了三个男人,都是一伙的,他们将施小锦围在了中间。施小锦从来出门不会带许多人,身边只有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是遇事十分机灵的小全子。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吃牢饭吗?”施小锦瞪着他们,佯装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四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眼里全是不屑。一个男人首先伸手,抓住了施小锦的肩膀,小全子伸手欲拦,却已经被其他两个男人踢倒在一旁。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周边的百姓们众目睽睽,没有人敢上前相帮,更没有人看眨眼。
施小锦额头不知道何时开始冒出一些细细的汗珠来,她不知道该往哪里退步,不知道这个时候谁能够救她。
她正置身于危险之中,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不知是哪里来的惊呼之声,一脚一个,四个酒鬼霎时间便已经翻身倒地,他们早都已经醉得不成样子,自然也是经不得打了。
施小锦抬眼一看,又是他。
“多谢四王爷相救。”施小锦碍于众人眼目,只怕人家说五王爷的侧福晋不懂礼数,便破格给弘历行了个大礼,以示感激。
弘历赶紧扶起施小锦,他满脸的关怀备至,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施小锦浑身,“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施小锦扭捏着推开了弘历,只怕招人诟病,轻轻摇了摇头,似是丢了魂儿一般,不敢再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多逗留一会儿,赶紧跟小全子回了王府。
事后施小锦静下心来,抛开一切杂事,她不禁渐渐狐疑起来——怎么哪里都有他?好像只要是自己单独出现的地方,他都会‘应时应景’的出现,抑或扮演着讨人厌的角色,抑或演一出英雄救美人的戏码,反正都是要间接地轻薄自己一番,而自己也很奇怪的,好像这三次机会下来,她觉得,好像对他有一些念念不忘。
真是胡闹!
施小锦腾地坐了起来,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会跟大清国未来的皇帝有这些事情,是他天生的花心,之前都是在掩饰?还是自己其实喜欢他很久了,只是突然才发现他的心意,然后就感觉他变了?
……
夏末时候,半个清国都陷入了大雨之后,农民春种时候播的种子一夜之间随着大雨的洗涤,全部付诸流水。
雨越下越大,滴水成河,侵吞了房屋、田地之余,更叫饿殍遍地,灾民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啃树皮、草根,灾区官员同一时间给雍正上奏,请求朝廷拨款济民、开仓放粮。
雍正了解了情况,播下二十五万两白银和五万石粮食给灾民,以供今年夏末到明年的粮食下来之前食用。
百姓听闻朝廷拨银两、开粮仓,不禁拜天拜地,甚感皇恩浩荡。
金銮殿之上,雍正一连推翻桌子上的数十张折子,摔在了文武百官的跟前,百官见龙颜大怒,各个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多喘。
有些年迈的文官本来走路时候就哆哆嗦嗦的,一见皇帝大怒,跪得速度与那些年轻尚轻的官员相比,都有过之而不及。
可见雍正皇帝的君威如何。
“朕一连拨给济南、山东等灾区二十五万两银子,若是分得均匀仔细,将银子花得有道理,那剩下的都得有好几万两,怎么现在没剩下不说,反倒还剩下这么大个窟窿?银子都花哪里去了?”雍正眉眼微怒,对待灾民的恻隐之心表露无疑,但是帝王之威亦压得百官透不过气来。
“你们谁能给朕一个说法?”雍正将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子,但在这连呼吸都听得见的金銮殿上却已经是震耳欲聋了。
山东巡抚禀道“皇上,臣恳请皇上再拨一些银子下来解决灾民房屋问题,而且众多灾民一时间又不能全部转移到安全地方,灾民之中老弱病残居多,处处都得花银子。依臣愚见,众皇子当中精于率算的一定大有人在,不如皇上就派一位皇子到山东等地,与当地官员一同拯救灾民于水火之中,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雍正一共不过三个儿子,老三弘时、老四弘历、老五弘昼,老三心胸狭隘,从来无利不抬头,此等苦差事他又怎么会出头?老五是出了名的酒囊饭袋,吃喝玩乐数他一个,其他的一概不通,山东此行乃是救人,若是将他看做人选,那不是将山东上万灾民的性命都看做儿戏了么?
雍正叹了一口气,枉自半生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纵是千般算计,却终究棋差一招——自己后宫佳丽三千,竟然只有三个儿子!而这三个儿子也是两个草包加一个小人,想到此处,雍正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悲凉,恐怕江山后继无人……
眼下,一众大臣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四子弘历,只见他器宇轩昂,临危不乱,身着官服亦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不似三子弘时獐头鼠目、五子弘昼弱不禁风。
而在三位皇子的心中的小算盘也是打得噼啪作响,“这巡抚真是会出主意,他的意思谁都知道,找个皇子同去,免得皇阿玛再疑心灾款的去处,但是,山东本来是个好地方,可是现在大雨倾盆,现在谁又愿意去遭这份儿罪呢?”
雍正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三个儿子,他又何尝知道大臣们心中的想法?
雍正道“和亲王弘昼,你这次就代替朕,去看看山东的子民吧。”
弘昼本来佝偻着身躯,一听见这话,身子登时板得绷直,嘴上接着皇阿玛的口谕,斜眼瞥了一样一旁的三哥和前面的四哥,四哥风平浪静,一个挺拔的身躯始终一动不动,而一旁的三哥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随即便把头转向了一边去。
大概是怕,再多看一眼弘昼的苦瓜脸就会笑出声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