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入户之时,这一天还并未结束,陌夕云现在屋檐下,看着月色的这份沉稳,在这凉夜之中,单薄的衣衫似乎抵挡不住凉意的入侵。
背上多了一股淡暖的时候,陌夕云并没有感觉到诧异,没有动,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只是背后多了一件衣服。
“小姐,你在看什么?”清漪站在陌夕云的侧身旁,同样抬头顺着陌夕颜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了一轮明月。
良久,陌夕云打破了夜的沉寂,语气平淡:“自然是这天上的皓月,沉稳而静雅。”
像是解释给清漪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飘渺的听起来不是那样的真实。
对于陌夕颜和杨兰芝她们接下来会做什么,陌夕云是一点也不担心,只是这样的沉静与自然,她知道,着急没有任何的用,只有从容,才能够更好的应对。
似乎是站累了,收回了抬起的额头,身子在微凉中有一丝的僵硬,转身向屋里走去,同时吩咐着清漪道:“去沏茶过来。”
“是。”欠了欠身子,便去依照了陌夕云的吩咐去办事。
与此同时,陌观海如期回到了将军府里。
因是夜晚,陌观海不想惊动家人,只是很低调的回来了。
直径回到了杨兰芝的院子里,此刻的杨兰芝并没有睡眠,因为她满脑子都被陌夕云所占据。
这段时间,杨兰芝就跟得了魔障一样,满脑子都是陌夕云,都在想着该怎样对付她,挥之不去。
陌观海的突然而至倒是让杨兰芝吓了一跳,没有接到任何的消息,但还是很从容的迎了上去,“老爷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语气里带有一丝的诧异,顺手接过了陌观海背的行礼。
“事情办完自然就回来了。”陌观海风轻云淡的模样说道,其实这一路并不安宁,即时回来才是最最重要的。
承受的所有或悲或喜的情绪,只有陌观海他自己知道。
杨兰芝点点头,将行李放在一旁,倒好一杯茶递到了陌观海的手里,“老爷这一路辛苦了,要不要让厨房备点宵夜什么的用过再好好休息一下?”
作为妻子,杨兰芝算是合格的,性子温婉,打理府中上下也是井然有序,事事安排周到,当然除了陌夕云那边。
“不必这么麻烦了,点心就好。”正巧桌子上摆放着精致的点心,陌观海也不想再惊扰府中上下,自己将就一下未尝不可。
更重要的是旅途的颠沛流离,陌观海早就很累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听老爷的便是。”杨兰芝浅笑了一下,心里却是无尽的苦楚,明明她还没有想到办法,谁知道陌观海这么快就回来了,似乎一切都在加快的进行着。
这样的话陌观海听起来很是受用,在解决掉三杯茶水两块点心后,他似乎像是找回了精神一样。
然后偏着头看着杨兰芝,询问着她说道:“这段期间府里怎么样?夕云和夕颜两个孩子可听你的话?”
陌观海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提到这个,杨兰芝就表现出一种想要哭的冲动,“还算听话,只是,我好像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目的就是为了引起陌观海的同情,毕竟偶尔撒撒娇也未尝不可,再者,这府里现在就她这一位夫人,她笃定陌观海会对她有所纵容。
“什么事?”陌观海眉目间满是倦意,一听到家里有事,便皱起了眉头,什么时候,竟然会变成这样的一团糟?
陌观海觉得,这么多年,杨兰芝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对陌夕云,也怪他对陌夕云的忽视。
他能够理解杨兰芝的做法,毕竟不是亲子,不能够视陌夕云如己出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他才没有太多的计较,也才找陌夕云单独谈话,让她学会隐忍。明知道这样不会有多大用,却还是抱有这样的想法。
戎马一生,杀敌无数,却对家里的事情无可奈何。
就如同别人所说的那样,清官难断家务事。
“老爷,你有没有觉得自从夕云回来后,就有些怪异?”杨兰芝小心翼翼的说道,也算是对陌观海态度的一种试探。
从杨兰芝嘴里听到陌夕云名字的时候,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杨兰芝的话他也在细细的想着。
陌观海自己的女儿他又怎么会不清楚?从前的胆小,懦弱,粉饰太平,从来不愿惹任何的麻烦,也不会有任何的辩解,唯唯诺诺。
可自从回来后,就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而是武功的高强让陌观海大吃一惊,但一想到是自己的女儿,并不觉得哪里奇怪,只顾的高兴。
而现在听到杨兰芝这样一提,确实是有些怪异呢。
“是有点,可能是夕云长大了,更何况这么多年对她有所忽视,才不会注意到她,等到她被我们重视的时候,可能才发现她有所不同吧。”
陌观海淡淡的说道,他感觉到这样的理由足矣说服陌夕云怪异的行为,毕竟是他的过错。
然而这样的理由是杨兰芝所不能够接受的,她想要,是陌夕云不是从前的人,而非这样的一个解释。
“会是这样吗?变化会不会有些太大了?”杨兰芝并不死心,她就是想要诱导陌观海,让陌观海感觉到那并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一个替代品。
此刻的陌观海有些累了,含糊不清的回答道:“还好吧,孩子变化总是很快的,在乎那个做什么?”
陌观海揣摩不清楚,分不清杨兰芝这是开始关心陌夕云了,还是在故意的找茬?
轻垂着眼眸,不再提这个事情,反而反问着陌观海,“我记得夕颜生下来的时候耳后就有一颗痣,夕云身上可有什么吗?”
故意把陌夕颜说在前面,就好像是无疑间提起的,而不是故意的去提这件事。
陌观海也没有过多的计较,只是脱口而出道:“夕云出生的时候肩膀上有个红印。”
这件事,他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陌夕云生下来的时候,肌肤瓷白,那块红印就显的很是清楚,不容忽视。
“嗯。”得到这个消息,杨兰芝就像是得到了十足的把握一样,既然陌观海都承认有了,而陌夕颜说没有,那这个陌夕云一定是假的。
“很晚了,老爷休息吧。”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明天一早,她一定要揭开陌夕云的真面目。
熄灭了烛火,一切都在夜里显得平静。
清晨时,陌夕云得到了陌观海回来的消息,得知要去花厅,思量了片刻,换上了一件以白色为主,紫色为花纹的衣裙,领口出绣有花边。
青丝下垂,精巧的发簪简单的插在两边,轻描蛾眉,意识到今天会有好戏发生,定是要打扮的出众些前去观看。
毕竟这出戏也是少不了她的。
陌夕云带着清漪到花厅的时候,陌夕颜也带着竹落刚感到。
陌夕颜身着粉色偏华丽风的衣裙,像是在炫耀着什么一样,唇角的笑意一直都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她在等待陌夕云败,这样就是她的机会了。
“爹爹,娘亲。”陌夕颜在陌夕云开口之前先欠身行礼道,语气里带有着笑意。
语罢,便坐在了一旁自己的位置上。
陌夕云轻佻眉头,同样微微欠身,“爹爹,姨娘。”当着陌观海的面,陌夕云一样这要叫道。
显然,当陌观海听到姨娘这两个字的时候,很是诧异,却还是有些慈爱道:“夕云不是一直唤娘亲吗?怎么又改口了?”
语气里有着微微的责备,他不在的这三天里,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陌夕云站直身子,眼眸低垂,有一丝的黯淡,出口时连语气也有几分的感伤,“从前女儿不懂事,唤姨娘为娘亲,而忘记了自己的娘亲。如今女儿长大了,定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带有淡淡的哽咽,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这副模样着实惹陌观海怜爱,更何况还提到了他逝去的妻子,那是他今生的挚爱,只可惜命不好。
一提到这个,连陌观海都忍不住的叹息。
果然,提这个是管用的。
陌夕云继续说道:“还请爹爹成全女儿对逝去娘亲的孝心。”只要陌观海同意,那么杨兰芝再不能够拿这个当借口来找自己的麻烦。
说白了,陌夕云就是懒而已,懒不代表放纵,就是想要解决掉所有的麻烦,以绝后患,免得再来烦她。
“好。”良久,陌观海说出了这样的一个字,此刻他的心情也是有些沉重的。
就连整个花厅的气氛都有些不对经,提一个故去的人,难免活着的人会有些不悦。
但当陌观海没有指责一句的时候,谁也不好再开口,只能够忍气吞声。
“多谢爹爹。”用衣袖擦抹了脸颊上并不存在的泪水,然后退到了一旁,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陌夕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陌观海是这具身体真正的父亲,无论女儿如何对父亲撒娇和请求,都是应该可以去理解的吧。
陌夕云淡淡的想着,而危险也离她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