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杏花含苞待放,远远望去,绿色的枝叶映衬着白色的花骨朵,还有开出的白嫩的花,好看极了。
而陌夕云倒是一点的赏花兴致也没有了。
“你下去吧,好好做事,不然别怪我。”语气里透露出森冷的凉意来,故作警醒白芷。
“白芷明白。”微微欠了欠身子,低着头一溜烟的便去了后面。
陌夕云揉了揉发昏的太阳穴,仰头而望,太阳如同金子那般的澄亮,发出闪闪耀眼的光芒。
“小姐可是累了,不如去休息一下吧。”清漪忙走上前靠近陌夕云,劝慰着像陌夕云提议着。
刚准备起身的时候,一缕思绪闪过脑海里,不容忽视,陌夕云眯了眯眼睛,嘴角扬起了笑容,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灵魂自居住在这具新的身体里,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所面对的麻烦从来都不曾减少,反而是更多,现在不过又是多一个麻烦而已,不管什么,她陌夕云都不会怕,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怎么了?”看到陌夕云愣神,清漪感觉到很是奇怪。
陌夕云摇了摇头,留下一句“我有些乏了先去休息”然后就回到了房间里。
就算是觉得奇怪,也到底没有再去问什么,身份有别这四个字,清漪还是懂得。
躺在床榻上的陌夕云细细的想着,不知道白芷接下来的行动会是什么?褪下肩膀处的衣服,红色的胎记赫然的显露出来。
细细的思量着,就算知道了白芷的目的,但不知道杨兰芝想要做什么,到底还是有些疑惑的。
神情疲倦的时候,陌夕云就这样睡着了。
西边的残阳若血,将一方湛蓝的天空和无暇漂浮的白云染上了绚丽的色彩,一点点,蠢蠢欲动的消失。
白芷站在庭院里,抬头仰望这样的美好,突然感觉距离很近,闭上眼,就在眼前,而伸手去触摸的时候,却又遥不可及。
眼眸里泛着点点的泪光,任凭微风吹动她的衣裳,逆风中,清秀的面目上有些小小的倔强。
踟蹰了好久,收起下巴,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转身毅然向陌夕云房间的方向走去,有种视死如归的模样。
而身后,残花败叶散落了一地。
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间门,头探进去四处张望,提起裙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步伐很轻,连呼吸都变的沉稳,如同做贼那般,被别人所发现。
看到陌夕云背对着躺在床榻上的熟睡的时候,白芷松了一口气,慢慢的靠近,唯恐惊醒了陌夕云。
眼睛转动了几下,身子微探,确定陌夕云还在熟睡的时候,伸出手,想要轻拉下陌夕云肩头的衣裳。
双手忍不住的颤抖,犹犹豫豫的向陌夕云肩头靠近,连呼吸都几乎快要屏蔽。
胆怯的白芷敢做出这样的举动,只因为杨兰芝走之前的交待,看起来只是主子训斥奴婢,而白芷知道的,不仅仅是那么简单。
那些话在白芷听来,是一种警告。所以白芷才这样的逼迫自己,做自己之前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心里不断的呢喃,小姐,是白芷冒犯了,但白芷没有选择,还请小姐见谅。这样的话在心里不知道都重复了几百遍了。
只是,除了白芷,再无人知道罢了。
就在白芷颤抖的指尖触碰到陌夕云身子的那一瞬间,陌夕云便转过了身来,白芷下了一跳,连忙退后了几步,神情惊恐,眼神错愕。
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了,也不敢抬头去看陌夕云,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这下完了,害怕的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陌夕云揉着惺忪的睡眼,抬起身子倚在床头,一副慵懒的姿态看着白芷,就好像是她刚睡醒一样。
“饭做好了么?”懒懒的开口,没有半分的责怪,就如同刚才的事情她并不知情一样。
白芷迟疑了好久,答不上话来,脑子运转的速度太慢,而且刚才的惊吓还没有过去。
猛的抬头,看着陌夕云,害怕和惊恐泄露无疑。
听不到白芷的答话,陌夕云唇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意,打趣道:“我不过才睡醒罢了,怎么把你吓成这副模样,莫不是我睡姿太差吓到你了?”
惊恐和错愕在一点点的消失,然而害怕还在。这个时候的白芷终于反应了过来,陌夕云不过是以为自己来叫她吃饭罢。
想到这,白芷松了一口气,连身子也没有颤抖的那么厉害了。
“我问你话你为何不答?”诺大的房间里,只能够听到陌夕云一个人清脆而染上一丝懒怠的声音。
半响,白芷才开口将整理好的托词说出了口。“白芷愚钝,饭还未做好便扰了小姐的美梦,是白芷的错,甘愿受罚。”
陌夕云伸了一个懒腰,姿态闲闲,坐起身来下了床,白芷见状立刻去拿搭在一旁的衣服打算给陌夕云披上。
而这一着急,竟打碎了放在一旁摆设的青釉瓷瓶,吓得白芷脸色苍白的如纸一样,立刻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白芷不是有意的,还请小姐恕罪。”
满脸无奈的看着白芷和地上的残局,陌夕云不禁抱怨道:“你进涵淑院不过一天,便连打碎我房间里两样东西。”
白芷羞愧的都不敢抬头去看陌夕云,转而又听到陌夕云叹了口气说:“就算你对我心有不满也不至于这样吧。”
连续这样的出错,便是赶白芷离开这涵淑院最好的机会,只是陌夕云并没有这样做,她想要的,不仅仅只有这么简单而已。
“白芷不敢。”良久,白芷颤抖的说出了这四个字,其余辩解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前途的迷茫,可能会和翠儿一样,又可能连翠儿还不如。白芷感觉到,自己活到现在所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听了杨兰芝的进了这涵淑院。
静的只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白芷的整颗心几乎都悬在嗓子眼儿。
“你下去吧。”平静而淡然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沉寂,陌夕云的脸庞上平静无波,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白芷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陌夕云,随后立刻感谢着陌夕云,虽然她也有些想不通,但终究陌夕云不再追究,就是好的。
想要收拾残局,触碰到破碎的瓷片的时候,只听到陌夕云清晰的声音,“不用收拾了,你出去吧,唤清漪进来。”
大约是觉得自己无用吧,白芷默默的想着,然后顺从的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陌夕云脸上的表情全无。
坐在桌子旁,手里把玩着冰裂纹的茶杯,目光不经意的看着地上的碎片,有一丝的寒意。
从白芷推开房间门的那一瞬间,职业性的直觉便让轻眠的陌夕云醒了,带着警惕性装睡,尽量不惊动白芷。
一点点的等待着,直到感觉到颤抖和急促而微弱的呼吸声时,陌夕云才猛然起来,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既然杨兰芝想要和自己斗,那么自己便和她斗到底。嘴角的弧度,有些冰凉。
白芷将陌夕云的命令传给清漪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她并没有去厨房,而是离开了涵淑院。
夜色已经降临了,但还没有完全的黑暗,提心吊胆的走到了一处隐蔽的凉亭,那里早有一个身影在等候。
脚步停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企图压制住自己内心里的害怕,然后东张西望的向前走去,脚步凌乱而匆忙。
“怎么现在才来?”绣荷严厉的声音责备着白芷,提醒她来的有些太迟。
白芷低着头没有说话,小小的身子也夜里显得很是单薄。
绣荷缓了缓,放下架子,低声询问白芷,“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有些迫不及待。
她是杨兰芝身边的人,为杨兰芝做事,杨兰芝所担心和着急的事情,便是绣荷所担心和着急的事情,由此可见,绣荷还是挺忠心的。
跟着什么样的主子,便听从什么,不管错与对。
白芷摇了摇头,不敢开口说话,更不敢告诉绣荷,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陌夕云,那样她会死的很惨的。
缩着脖子,微微颤抖的身子,任谁看到了都会感觉到她很可怜。
闻言,绣荷瞪了白芷一眼,“你怎么这么无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她换衣服和沐浴的时候你就没有在身边伺候吗?”
都以为,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是陌夕云身边的丫鬟,都肯定能够做到,所以才费尽心思安排丫鬟给陌夕云。
好不容易送进去了一个,结果还这么没用。
还是听不到白芷说话,绣荷便以为,白芷害怕,被她吓到了,于是语重心长的对着白芷说道:“不是我逼你,只是这件事很重要,若做成了,你便是这府里的功臣,你家人也就无需你担忧。”
看似好心的劝导,其实是一种威胁和利诱。
话刚落音,就听到绣荷转变语气道:“你也不想妹妹那么小就被卖掉吧。”语气里有一丝的严厉。
白芷咬着下嘴唇,隐忍的看着绣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