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夕云不慌不忙,端着饭碗,慢慢走到了后厢房。
这具身体的父亲回来了。
刚踏入了厢房,没来得及看见对面人的脸,就听一个男人一声怒喝,道:“跪下!”
她扫了一眼一旁哭的带雨梨花的母女二人,再看男人那铁青的脸色,想必这二人是恶人先告状了。
“我陌观海一生磊落,没有想到我的女儿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你一个女儿家,居然会抛开妇道,私自出逃去见安王,你!”陌观海似乎被气到说不出话来,喘了半天,道:“我才班师回朝,就听说这事,你让我们陌家的脸往哪里搁!”
陌夕云抬起头直视着说话的男人。
眼前的陌观海大概四十左右,身体健硕,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一员武将。
“你不知悔改,你母亲和你妹妹劝说几句,你就将他们打成这样!你说,你该当何罪!”他接着列举着陌夕云的罪行。
陌夕颜仍旧在抽泣着,道:“父亲,不要怪姐姐,她应该是受了惊,所以就动手了。”
啧啧,这个时候了,在这跟前装善良懂事儿?
这层假面具是不是也该拆掉了?
陌夕云叹口气,道:“父亲,我私逃出府,是我的罪过,不过,我要是在这府里,连饭都吃不饱,衣服都不能御寒,我又该如何生存下去呢,当然是要跑了。”
说着,她把有点馊味的剩饭剩菜端给了陌观海。
“什么味道!拿开!”饭菜还未近陌观海的身子,他就捏住鼻子,不耐烦的摆手。
“你这是污蔑!”杨采芝没有想到陌夕云反驳,惊慌的说。
“父亲你总是出征,这后院的事你也无暇顾及,何况,这里的婆子丫鬟都是母亲的人,我到底过的什么样的生活,父亲难道不去我的小院子里看看吗?”
陌夕云的口吻很冷静,像是述说一件根本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陌观海有点惊愕,道:“难道平日里,你就吃这样的饭食?”
“不仅仅是这样的饭食,还有我的那个院子,是许久没有修缮了吧。”
听完陌夕云的控诉,杨采芝的脸都绿了。别说是修缮陌夕云居住的小院子,连她的衣服,她都没有关照给陌夕云做过新的。所以陌夕云此时还穿着不知何时的旧衣。这丫头片子一直低眉顺眼,低声下去怕惹麻烦的性子,如今怎么转了性!
陌观海带着疑惑的表情扫了杨采芝一眼,对方的表情显然已经暴露了一切。
陌观海起身,向陌夕云居住的小院子走去。
陌夕云说得对,他是一个男人,粗枝大叶,擅长战场拼杀,对这后院三姑六婆针头线脑的事根本就无法顾及,也懒得顾及。此时陌夕云的话,提醒了他,他大概已经忽视了这个女儿很久了。
陌观海默默地看了看陌夕云屋子里的陈设,忽然觉得自己太粗心了。
“夕云,我承认以前我确实是忽略了你,你打你母亲和妹妹这件事就这样过去,毕竟她们……!”他把“不对的地方”这几个字咽了下去。
虽然陌观海算是承认自己对女儿的忽视,是造成这个事件的原因之一,但是他还是毫不客气的关了陌夕云的禁闭,原话是:“夕云,你做出来的事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你还是在家里好好的反省一下吧!”
陌观海在府邸里待了几天,又急匆匆的赶往边疆戍边了。
陌夕云的自我反省,就是自己坐在新修缮的院子里,新购进的躺椅上优哉游哉,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果然是领会了,争取,才会有获得,不争,什么都没有。这段时间,她是被看管起来,不能随便离开将军府了,当然,也只是她暂时想休息一下,计划一下未来的生活,如果她真的想离开,府里有人能拦得住她吗?
陌夕云没有上街,她没有想到,她被土匪掳获的事情,就像病毒一样,在燕国都城的街头上蔓延开来。始作俑者,就是被她打落牙齿的妹妹陌夕颜。
陌夕颜怎能不怨不恨这个与安王有婚约并且懦弱无能的姐姐,她早就视为累赘,恨不能除了她,自己爬上安王妃的位置,这个好机会,她当然要好好利用。
这几天,趁着陌夕云被禁闭于别院,陌夕颜简直是脑子进了浆糊一般,拼上了将军府的名声,雇佣了几个嘴碎脚快的婆子,到街上巷里散布这件事。
相比于陌夕云消息的闭塞,这个消息可是第一时间被送入了安王慕容子宸的耳朵里。
陌夕云?那个甚至不敢跟他大声说话,不敢抬眼看他的女子?
虽然早已有婚约,但他心里对她,是一万个一千个不满意的,虽然脸蛋美丽,但是却如同一根木头一般不解风情,而且畏畏缩缩,虽然看起来柔顺,但如同白开水一般毫无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