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峰看着简洁的笔迹,一动不动,柯冬和牛小虎也不敢打扰,柯冬静静地站在老人身旁,放空自己脑子里的烂七八糟,尽量去体会笔画散发出来的感觉。牛小虎的直觉都闷在肚子里,不听使唤,只好坐到一把椅子上,东张西望。
好半天,秦一峰放下简洁写的笔迹,抬起头来,对柯冬说:“这个女孩好野蛮哪!”秦爷爷语出惊人,两个人眼前一亮,柯冬说:“您看出来啦?”牛小虎问得更直接:“这毛病,有得治吗?”说完还不过瘾,又加了一句,“偶们可是深受其害呀!”
“哈哈哈,”秦一峰爽朗地笑了,自从收了这两个关门弟子,他们的活泼,他们的勤奋给自己的晚年生活带了了莫大的乐趣,“有的治,当然有的治啦!现如今癌症都有的治了,甭提这小小的野蛮之症啦!看我手到病除,帮你们搞定这个小丫头。”
“好呀,好呀!”牛小虎高兴地直拍手。
“不过,”秦爷爷话锋一转,跟卖关子似的,对柯冬说:“开方之前,我要先考考你,冬子,说说你的感觉?”老人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看着柯冬。
柯冬想了想,又把目光放到简洁的笔迹上,说:“我了解简洁的野蛮性格,所以我就不叫分析啦。就只能算是寻找她的性格和笔迹之间的联系吧,她写的这些字,有大有小,大小不一样;一行一行的也不整齐,忽上忽下,上蹿下跳,我觉得这些特征都能表明她是一个喜怒无常,脾气暴躁的野蛮女生。”
秦一峰频频点头,看来对柯冬的分析很满意:“好,不错!后生可畏呀!还有几点,你注意到了吗?她的笔画也不均匀,用笔的力度,或者叫做笔压也不均匀,有的地方用力大一些,有的地方用力小一些,这些都能透露出她的情绪起伏不定,变化太大。”
“嗯!”柯冬看着笔迹,一边体会一边点头。
牛小虎总是着急:“秦爷爷,怎么治?这个野蛮劲儿怎么练字就能矫正过来?”秦爷爷看看他说:“别着急,你们要时刻留意这个女生每天的笔迹作业,从这份笔迹看来,她的野蛮是被某种东西逼出来的,其实只是外在表现,她的内心深处有些隐痛,但是我不能判断是什么,只是直觉到她的笔画间犹豫,软弱,让人担心。时刻注意她每天的作业,记住了吗?”秦爷爷再次强调,面色郑重。
两个小男孩被秦爷爷的面色吓住了,好半天,柯冬才问:“会出什么事吗?”
“我不敢下判断!只是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你们只要按我说的做,按柯冬的直觉敏锐程度,应该是可以感觉得到的。”秦爷爷后半截话,貌似是自言自语,柯冬和牛小虎听不太懂。
过了一会儿,秦爷爷面色缓和了过来,说:“现在咱们开药方,一边吃药,一边监护,双管齐下,应该会没有问题的。”
他从书架上拿下一本颜真卿的楷体字帖《多宝塔碑》递给柯冬:“让她每天写十个颜真卿的字,用毛笔临摹即可;然后让她在横格纸上,紧贴下划线,每天写二十个钢笔字。”交代完了,柯冬他们要告别的时候,秦爷爷再一次嘱咐:“练字的过程中,不要讽刺,只允许鼓励,这一条适用于你们俱乐部的任何人。时刻关注这个女孩儿,明后天我有时间也许会过去看一下,柯冬,发现什么问题及时跟我联系。”
两个人郑重地答应了,这才回了家。
简洁到底会有什么危险呢?柯冬仔细研究简洁自从参加“心里美”俱乐部以来,交上来的作业,一份一份挨着看,眼前浮现出这个总是大大咧咧,动不动就发火扁人的女生,实在看不出什么危险的迹象。看来自己还是功力不够!
没有办法,只好按秦爷爷的指示行事,一边帮助她练字,一边密切关注她的行动和每天的笔迹作业。
简洁听说要让她每天写十个毛笔字,马上就蹦了起来:“什么?毛笔字?我这辈子连毛笔长啥样都不知道呢,要我练毛笔字,还不如杀了我算了!”越说越激动,竟然向门口走去,“俺不学了,俺退出,退出!”
“你不想当淑女啦?”牛小虎在后面喊。“哈哈,”姚丁和几个男生听见了,笑起来,“虎子,人家不想做淑女呢,就她,整个一‘女张飞’,还能修炼成淑女,我们怎么就那么不信,还是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比较合乎逻辑哈!”说完,笑得更厉害了。
简洁猛地停住了脚步,握紧了拳头,眼睛睁得老大。姚丁作势要跑,嘴里还说着:“张飞要发飙了,风紧,扯乎!”好家伙,江湖黑话都出来了。简洁慢慢放下了拳头,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偶还不走了呢,偶就是要叫你们瞧瞧,淑女就是像我这样炼成滴!”说着,她走回座位,气哼哼地一屁股坐下去,伸出手去,对柯冬说:“拿来吧!”
“啊?”看呆了的柯冬猛然一愣,“什么?”
“字帖呀,”她接过柯冬递过来的字帖,又环视四周,“哪位大虾借给本大小姐一只毛笔,感激不尽哈!”姚丁来了眼力劲儿,巴巴地递过自己的一只毛笔来,简洁翻了翻白眼珠,啪地一下子,伸出手去把毛笔打落在地,赌气说:“谁稀罕用你的?”姚丁早就习惯了简洁的野蛮,也不生气,只是尴尬地笑一笑,自己弯腰把笔捡起来:“嘿嘿,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简洁噌地站起来,直逼到姚丁跟前:“你说谁是狗?你再说一遍!”姚丁一吐舌头,看到简大小姐生了真气,眼睛里已经泛起一层蒙蒙的雾气,再也不敢接茬,嘟囔着:“简大淑女,冷静,冷静,淡定淡定!”
简洁没了对手,也就坐下来,这时候,柯冬递过自己的毛笔,简洁蘸饱了墨汁,一点一点地仔细小心地临摹起来。
柯冬在一边静静地坐着,看着她专心地写字,试图走进她的内心,去感受她现在的心情。迎面而来的是薄薄的一层宁静,跟着宁静的背后的,有一些纠结,乱七八糟的跟蛛网一样的迷雾一般的感觉,柯冬说不清,心里也有些纠结了。
不过是十几岁的一个女孩儿,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心事呢?也许秦爷爷过虑了?柯冬自我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