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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众人回他一记‘为何不早说?’的眼神儿,动作也不像刚刚的操切。

果真是在近旁,马车行走了不到一刻钟便停下来。

挑起车帘,我向外望去,一座秀丽幽静的庄院映中看帘。高大的青石城门上的楼,漆红大门,一块精制原木色的精匾高悬于上,刻着“落叶尘轩”四个黑字。

众人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沈光耀则将马缰交付烈峰,自行上前扣门。

随着开门声,门内探出一个人头。看样子,这人有四、半百岁左右的年龄,见到沈光耀后,他先是一征,而后将大门打开,鞠了个躬,僵笑道:“二少爷来了,今天怎会有空来落叶尘轩?也没派人奉告小的一声。”

沈光耀脸色微冷,语气不好,“怎么?吴伯,难不成本少爷回自个儿的宅第,还要通禀你一个仆人?”

“不敢,小的不敢,只是……”见沈光耀不悦,吴伯战战兢兢的道。

“少罗嗦,这几位是本少爷的贵客,吩咐仆人安排妥当车马,准备几间配房。”说罢,沈光耀不理会吴伯,领着众人向院内走去。

呼!众人一惊。

且不说这青砖硫璃瓦的屋宇建筑有多精巧,做事有多精致美好,只是这满院专心经营的枫香也可以称作一绝,与枫香坡有得一比。

惊叹之际,耳边却传来喧嚷的乐器声,好似是正厅的方向。

“是你?”寒冷的声响透着憎恶,沈光耀的视线扫向正坐上的华衣男子的人。

“那是啥子神态?身为沈家正房所出的大少爷,在本家的宅第里待客有何不妥吗?你一个庶子,有啥子权给本少爷脸色看。”华衣男子的人侮蔑道。显然对自个儿的出身很是自傲,话语中携带表面化的讽刺之意。

“你!”烈峰哪能容他对自个儿的主人这么鄙视,攥着拳头向前跨出一步。

“退下。”拦住急欲转手的烈峰,沈光耀突然笑道:“你说得没错,看在我们同是姓沈的份上,我可以称你一声大哥!然而,这宅第是我大病初愈时爹送的,归属我的个人,谁该来,谁不该来,由我说了算,我可没邀请过大哥。”

“你!”华衣男子的人一时语塞,看了看门外的天空的颜色和屋内自个儿的人,不容放下体段道:“我请的这些人,可都是对沈记金融商店有所帮忙的贵客,如今天空的颜色已晚,你总不可以让我们到此离去吧!”

沈光耀冷哼一声,不做言语,摆出一个请的姿态。

“沈光耀!你不要太得意了,在沈家乃至于整个儿国都,我沈光绪都是说了算的人物,得罪我可没有你一点儿益处。”见沈光耀不买帐,他叱呵道,俨然一副家主的样子。

他这招对一年前沈光耀也许有效,但如今,沈光耀那无所畏惧的神态没有疑问是朝他当头棒喝,他那耀武扬威的气势立刻灭了去。

“沈光耀,假如爹晓得你为了这帮布衣得罪了沈家的贵客,你可晓得有啥子结局?六亲王也在,难不成你连他的面也不给?”

众人顺着他指尖的方向望去,号称国都第一美男子沈光耀在内,都为之惊艳不停。

他是六亲王?不是搞错了吧!怎么看都像女扮男装出道荡江湖……哦

“二沈公子,本王搅扰了。”抿唇一笑,六亲王轻声慢语道。

当清脆的男音响起时,大家才回过神,原来他真是……男子。

“六亲王大驾,平民有失远迎,失礼之处望亲王大度抱憾。这几位虽是老百姓,但沈光耀眼中却没有贵贱之分,他们也是我的贵客,失礼了!”沈光耀微微点头,抱拳于胸前,分寸的当道。驱客之意明表。

见沈光耀不买帐,也没有人再上前自讨霉趣,纷纷平身向厅外走去,兴致低落。

沈光绪狠狠的瞪着沈光耀,拥着六亲王向外走去,通过沈光耀身边时,他细小声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留下的我们面表情视,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还没从刚刚的状态中醒过神来,只是感到,由于我们沈光耀好似得罪了一个大人物……

“沈光耀,这么好吗?”我首次唤出他的姓名。

“九九,你在叫我的姓名?值当,完全值当!”沈光耀还原笑颜,满面的受宠若惊的样子。

感受到周围怪异的视线,我急忙的拍了一下子嘴巴。啥子时刻着手,沈光耀这个姓名已经不再生疏,呼出时竟那么自然。

为了越描越黑,我干脆叉开话题,“人都走了,我们也累了,可以去歇息了吗?”

沈光耀笑了笑,没有再作难我,向不知何时进来的吴伯问道:“配房准备好了吗?”

“回二少爷,一切都准备好了。”吴伯颔首应道。

“恩,去吧!”沈光耀颔首。

随着吴伯,我们到达后院各自的配房。进屋前,明轩看了我一眼,让我周身不自在的一眼。

天空的颜色已黑。本以为会有一场暴风雨,不想雷声豪雨点儿小,下了一阵子小雨后,夜空露出了明亮的月光,银光遮盖万物,由窗户射入室内。

躺在床上,我展转难眠,看来,今天晚上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窗户,一道儿黑影闪过。

“谁!”我猛的坐平身,得不到回答,我穿上身衣服物出了屋子。

凉风剌骨,我不容打了个冷噤,黑影扑空,反倒被风吹得更加的清醒。在这宅第里走走,欣赏夜色。

“你怎么会在这处?”

我惊魂未定的回头,沈光耀?

深紫色昵绒大衣披在肩上,半开的大衣露着里衣,看模样他刚刚应当是睡下了。

“你怎么会在这处?”我反诘。

“我住这儿。”斜依受凉亭的石柱,他看着我。

轻风吹过,微卷的发丝随风洒脱,温和的月色笼罩浑身,伴着一份不受束缚,伴着一份高深莫测的,沈光耀美得如诗如画,如仙如嫡。

抚了抚胸口,我在私下里暗自高兴。还好,我们不是初见,不然,我也会经不住他这无意中洋溢出来的妖艳魅惑。

“刚刚还在一直想你,谁知想着想着你竟来了。”

“想我做啥子?”心虚的移开视线,极不淑女的问。

“当然是三日之约,难不成你忘了?”

“怎么会忘,我还得挣那五千两白银呢!”提到钱,我又有了神魂头。

“到亭子里坐片刻?”沈光耀挑眉问。

“恩!”

坐在亭内的长椅上,我紧抱着双臂,身子瑟瑟战抖。

“披上它,温暖一点。”将大衣披在我的身上,沈光耀微微一笑,视线落向远方。

“谢谢!”感受到他的不自然,我矜持的称谢。

拢了拢领口,我将整个儿身板子都缩进了大衣里,抱膝而坐,鼻息间传来淡淡的身体的温度和沈光耀特有的凤香气。

夜深寒气,我看了看只着里衣的沈光耀,心不容软了下来,固然他之前的话语老是携带嘲笑耍笑捉弄,却没有表面化的恶意,不至于罪恶到让他受冻的境地。

“我说,那个……这大衣好似非常大,或许能容下两私人,要么你也进来坐会儿?”敞开大衣,我表示意思他坐在旁边儿的位置。

视线中闪过失愕,沈光耀没有移动。

“没听见吗?难不成你想冻死啊!我一个女子都不在意,你倒犹疑起来了。”我吼。

出乎意料的,沈光耀这一次没有嘲笑,只是默不作声的像我同样抱膝坐下。

他也会焦虑,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九九,你很特别,与我过去见过的女子不一样,不娇情,不作做。”沈光耀淡淡的道。僵住的身板子在慢慢软化。

“哦?”

沈光耀又道:“你的样貌不算超出众人,像你这么的女子满国都满眼都是。不过,你身上那份特别的光彩,是她人没拥有的。”

“哦!”

“想的起来初见你时,假如不是你自称姑娘,我恐怕也会被你蒙骗过去。”顿了顿,沈光耀接着道:“而你初见我时,却仅是一瞬间的惊艳,不像其他女子那样子贪得无厌的视线。”

“哦!”

“为何不讲话?没有想和我说的话吗?还是你根本就是讨人厌我?”转过头,他面向我问道。

最怕的就是他这个动作。瞬时我的颈部传来温湿的呼气,浑身不由的软弱无力起来。我咯囊的挪了挪身子,沈光耀仿佛醒悟到我的不舒服,咯囊的转回头。

“我不是有讲话吗?”我无辜道。

“哦?”

我点了颔首。

沈光耀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儿,立刻无言。

“还要我说啥子?想说的都被你说完了。”

“哈哈!”空中的夜色中,沈光耀的笑声滔滔来回飘荡。“说来奇怪,今夜我的话确实多。你一定有众多疑问吧!否则以你对我的神情,你怎会肯在这夜间与我深谈?”

我不容一僵。短短的三日相处,他竟把我的性情摸得这么之透,他的精明与洞悉力,让我感到恐怖。“当然有,只是不知沈公子能否像刚刚同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来听听。”

“你与绮丽的关系,为何要我去靠近她?据我所知,你与她在此之前没有什么社交。”我问。

沉默。

“你可晓得迟玉龙?”他反诘道。

“迟玉龙?晓得一点儿儿。”奇怪,他在转移话题吗,为何会提到迟玉龙?

“你怎么对待他?”

“憨子!”

“为什么?”沈光耀有点激动,再次看向我。

我承认这是我的错,我不该在身后讲究别人的曲直“性命的崇高和价值,在他眼里只是感情的随葬品吗?而寻短见,那种最让人看不起的懦怯之人行为,却在他眼里成解脱的最佳近路,这不憨子吗?活着,只有活着才可望,他以为那是尽头,他的死只会给活着的人增加苦痛,他太自私,不肯为爱他的人着想半分,说他憨子算便宜他了。”我气愤不平的道。

“迟玉龙是个憨子,是个憨子!把疼爱的女人拱手让人,自个儿却承担这孤独凄凉之痛。”沈光耀低着头。握着大衣领口的手‘咯咯’直响。

“你怎么了?”感受到他的异样,我有点无次序。

“我就是那一个憨子,我就是憨子迟玉龙!”

“……”

“你不怕怕?”

“为……为何怕……怕你?”我抖,分明是惧怕。

“哈哈!还是怕了。”

“我当然怕了,你不会……不会灭口杀人吧!”横直都是死,我可没想到做胡涂鬼。

“你?你怕这个?”

“难道,还有啥子值当我怕的吗?”

“哈哈!”他又在笑。这笑却是开阔的笑,轻松的笑。

“特别?这是你的应答?”我有点气结,心中压根儿就心神不定不安,悬浮不稳定,被他这样一笑更是发毛。

“我怎么会杀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三日之约。”沈光耀携带笑音的道。

呼!吸!空气,新奇的空气,我狠命的呼吸空气。心中有种刚才从鬼门关绕了一圈的感受。

假如他要杀我,我想,他不会有半点的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