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大堂里，李雷不安地在大殿里踱步，唐德在一旁看着他，脸上也有一些不耐烦的神情，李雷嘴里经常喃喃地说上一句，说道：“怎么还没有了来？”然后走到了门口焦急地张望。昨天晚上他用自己的电报密码和“二叔”取得了联系，报告前天晚上行动失败的经过，并且说明了他想利用黄远查出内奸的计策，得到了“二叔”的同意。得知前天晚上行动失败，说道：“二叔”非常生气，为了尽快查出内奸，稳定军心，他决定今晚现身，要求李雷通知大家，所以李雷今天早早地把几人叫来，准备宣布这个事情。可是左等右等，张木和湘月都还是没有了来，李雷的脑海里忽然间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张木和陈湘月都是内奸？他本来就对陈湘月有所怀疑，可是张木……这也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可转念一想，就算他们是内奸，他们也不需要在这个时候缺席啊，如果都是内奸，他们现在究竟会去做什么？黄远！一个熟悉的名字进入了他的脑海，难道是为了他？虽然仍然不愿意相信，可谨慎起见，李雷还是派人去牢房那边看了看。此刻的他显得有一些焦躁不安。

“喂，你到底有没有事情啊？”唐德似乎有一些不耐烦，他这个人爱睡懒觉，最烦睡觉的时候被人叫醒，可是从昨天到今天，他连着被叫醒了两次，甚至还要陪一个囚犯聊天，他现在肚子里的意见可是说都说不完。刚才看见李雷的时候，他就想开骂，听说是“二叔”的新命令，才控制着自己不要发作，可是现在都等了半个小时了，李雷还是什么也不说，他再也忍不住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等人到齐了，我自然会说。”李雷再次看了看手里的怀表，现在他的心情也很糟，不过他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脾气，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等人等人，这都等多久了，他们两个都不来，也不能这样子耽误别人的时间啊。难道就他们的时间是时间，别人的时间就是废品。”唐德可不理会李雷的忍让，他实在是等得有一些不耐烦了，嘴上忍不住就和李雷顶了起来，说道：“你就不能先给我说了，等到陈小姐和张先生回来，你再去通知他们一下不就完了吗？你这样子做，万一‘二叔’有什么急事，你不是在耽误时间吗？”

“我能够这样子在这里等他们两个，就说明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早一点知道晚一点知道没有什么区别，我有分寸，不需要你担心。再说咱们现在在这个地方，什么也做不成，就算我现在就把事情告诉你，你不是还是要回到房间等着吗，在这里等和你在房间里等有什么区别？”李雷冷冷地回答道。

“既然不是什么特别的重要的事情，你就应该等我睡到自然醒之后再叫我，既然张木还没有了来，那我现在就回房间再睡一会儿，等他来了再叫我。”唐德说着就要离开。

李雷走过去拦住他，说道：“唐先生……”还没来得及说话，李雷就看见有两个人神色匆忙地向自己这边跑了过来，定睛一看，是刚才派去查看黄远看守情况的人，说道：“老大，不好了，黄远那小子跑了！”

“什么？”李雷震惊道：“看守那两个人是属废物的么，连个人都看不住？”

“他们好像是被利器砸伤，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废物废物，”李雷大骂道：“快带我去看了看。”张木失踪，黄远逃跑，这绝不是巧合。

还没等他走出这个祠堂，又有几个人向他跑了过来，说道：“老大，不好了，我们在后山上发现了张先生的尸体。”

“你说什么？”

后山——

李雷蹲在张木的尸体旁边，看着这个旧时好友熟悉的面庞，想起以前和他共事的点点滴滴，悲凉之情油然而生，不知何时一滴泪落在了地上。李雷赶紧用手抹掉脸上的泪滴，有人向他递来一块手帕，他下意识地接了过去，抬头却看见唐德站在自己身边，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李雷重新把手绢塞在唐德手里，站起来，冷冷地，说道：“伤口在背部，是有人在后面打了他的黑枪，看到他的面部表情，这个人应该是他熟悉的人，说，是谁？”李雷的眼睛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凌厉的目光仿佛要看出所有人的心思。

“是我。”一个女子急切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李雷和唐德回头看去，只见陈湘月从下面跑了上来，衣衫不整、神色慌张，脸上也早已花乱不堪。她走到了李雷面前，看着他，平静的了一下，又回答了一遍，说道：“是我，我杀了张木。”

李雷仿佛彻底的愤怒了，他一步逼近陈湘月，拿出手枪对准她的额头，吼，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做，他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要杀他？说！不然我让你偿命。”

唐德赶快跑出去拉住李雷，说道：“李先生，你要冷静啊，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湘月看着李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的地，说道：“我可以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可是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李雷看了一眼旁边得唐德，平静的了一会儿，放下手枪，说道：“我可以听你解释，但如果你的解释在我看来构不成杀害张木的理由，你同样得一命抵一命。”

“昨天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看见张木拉着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朝门口走，我觉得好奇，以为是李先生又命令他做什么特别的的行动，开始没在意，后来突然间发现张木带的那个人是黄远，我就跟了出来，想看了看到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走到了这里，他们好像交换了什么，然后黄远就要下山，我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湘月看了一眼满脸怒色的李雷，顿了顿，又，说道：“我本来想回去通知大家，可是不幸的是，我被他们发现了。张木一面喊着让黄远快走，一面准备杀我灭口，可是张木在和我打斗中，没有了斗过我，所以我才杀了他。之后黄远发现我杀了张木，竟然拐回头来追我，我没办法只好跑，下面有个山洞，我这一晚上就躲在那里，天亮之后才敢上来。”

“有证人吗？”

“没有了，旁边只有一个黄远，可他已经逃了。”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知道就凭我的一面之词没有了办法让你相信我，其实本来我可以留个活口，但是刀枪无眼，在他背对着我准备逃跑的时候，我的手枪走火了。我也没办法，我说的是实话，如果你还是不相信，那我只有按你的办法，一命抵一命。我的性命能够换取一个内奸的狗命，也算是值了，希望你将来不要为今天的决定后悔。”湘月说完之后，大义凛然地闭上了眼睛。

李雷有一些激动，他再次举起手枪对准湘月的额头，虽然他也曾怀疑过张木，可现在看到张木的尸体，他仍然感到心痛，他视张木为兄弟，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别人的几句话就可以挑拨开的。即使张木是内奸，他也不允许这个人死在别人手上，尤其是陈湘月这个女人，到现在他都怀疑的人。

“不可。”唐德赶紧走过去夺下他的手枪，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千万不能杀她。她当初可是郑有才面前的大红人，也是郑有才的救命恩人，我刚来大陆的时候，郑有才在委员长面前备受重用，节节高升。如果这件事情被他知道了，那后果可不得了。”

“那又怎么样，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在台湾，根本管不了我这里的事情。”

“可是你别忘了，郑有才的那份地图还在陈湘月身上，就算不在她身上，也只有她知道在哪儿。如果现在把她杀了，我们就可能永远得不到地图。我不知道那个地图有什么作用，但是你知道，它到底有多么重要，也只有你清楚。孰轻孰重，你自己选择吧。”唐德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雷沉默了，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唐德的话有道理，一直以来自己都在容忍陈湘月的各种可疑行为，为的就是那张神秘的地图，不光他想要，说道：“二叔”也想要，唐德这样子为她求情，恐怕也是有这个目的，陈湘月很聪明，她找理由推托，一定也是知道自己的处境。现在的确不是杀陈湘月的时候，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张木确实是内奸，以后被上峰知道了，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他还是不甘心。“你说我该怎么办？”他看向唐德。

他的看了一眼在一旁同样沉默着的陈湘月，说道：“先留她一条性命，尽快通知‘二叔’下达命令，让陈湘月交出地图，然后必须想办法调查张木的事情，看到他到底是不是内奸。如果是，就向陈小姐陪个错道个歉，让事情过去；如果不是，那说明陈湘月才是真正的内奸，到时候我们已经拿到地图了，想怎么处理她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