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姐姐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风啊?昨日惩罚我时的威风去哪儿了?”
黄子芩正发呆,一个惹人厌的声音,却从黄子芩左侧传来,惹得黄子芩轻轻皱眉。
这人怕是来看热闹的吧。
“小陶。”
黄子芩轻声叫了小陶一声,小陶会意的点点头冲着信儿大声嚷道:“叫什么呢,没听见昨儿个夫人说了不许你这下贱的东西叫夫人姐姐吗?”
下贱?
信儿听到小陶的这声“下贱”不由得怒了。
虽然信儿并不是那些不正经的女子,当初为了嫁给泗军却也着实用了些不正当的方法,而这些方法被传到自己父母耳中的时候,信儿还记得她那一向温和的父亲恶狠狠的对自己说的那句:“下贱!”
所以信儿听到小陶说自己下贱,本能的怒了。
气的信儿三步并作两步直走到小陶和黄子芩身侧,愤怒的想要揍小陶,却被黄子芩眼疾手快的推开了小陶,生生的替小陶挡了这一巴掌。
“你在做什么?”
这一巴掌当下来,一个愤怒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从信儿身后传来。
“老夫人。”
看到来人,被黄子芩推到在地的小陶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
老夫人对着倒在地上的小陶轻轻的点了点头,便直直的走到了信儿旁边对着信儿猛烈的扇了一个耳光。
信儿怎么也没想到,初见时如此慈祥的老夫人居然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闭嘴!”
老夫人打断了信儿的话,愤怒的说道:“你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不配叫我。”
“婆婆。”被挨了打的黄子芩见老夫人来了,并没有表现的十分兴奋,抑或是开心,只是轻轻擦了擦沾染了信儿气息的脸颊,唤了声“婆婆”便再次站直了身子。
“你没事吧。”老夫人有些关切的问道,在确认黄子芩没事之后,老夫人这才放心的面向信儿。一副生气的模样。
“你走吧,我们家没有你这样的媳妇。”
一句话,便注定了信儿刚嫁来便被休的命运。
信儿似乎不敢相信,怎么自己既然这样说休就被休了?
明明自己才嫁进来几天而已,连回门日都没到,怎么就被休了?
“老夫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眼看老夫人就要走了,信儿情急之下,急忙吼道。但是信儿的话,仅仅是让老夫人顿了顿而已,继而连个多余的字都没给信儿留下。
而当日泗军便听从老夫人的话把信儿休了。
“黄子芩,你又赢了。”
由于老夫人勒令,所以这天夜里泗军被迫住进了黄子芩的屋子里。
“睡吧。”
面对泗军的激动,黄子芩并没有说什么多话,也没有做什么辩解,只是淡淡的说了声“睡吧”,自己又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你这是什么意思?”面对黄子芩的冷漠,泗军显得很不适应,也觉得很没面子,于是一把拉起正在看月亮的黄子芩,愤怒的想要黄子芩给自己一个解释。
而黄子芩即使被泗军这么粗鲁的拉扯,也并没有再说什么话与泗军争吵。
但是黄子芩越是不说话,泗军就越觉得愤怒,越觉得黄子芩现在居然连话都懒得跟自己说了,觉得自己丢了面子。
于是泗军强行板起了黄子芩的脸,勒令要黄子芩看着自己。
“沙泗军我真讨厌你。”
被泗军强行板起脑袋的黄子芩也显得很愤怒,恨恨的看着泗军说了一句讨厌。
讨厌?
她有什么资格讨厌自己?
明明是自己讨厌她才是,要不是她。说不定现在自己已经跟阿欣连孩子都有了,要不是她阿欣怎么可能离开这里,让自己脸阿欣都看不到了?
她有什么资格说讨厌自己?
“你有什么资格讨厌我?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娶你,要不是你说不定我现在和阿欣已经成亲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你有什么资格讨厌我?就算讨厌也应该是我讨厌你才对。”
泗军看着黄子芩的眼睛,既然愤怒的连身子都颤抖了。
这一刻黄子芩既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嫁给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他而被信儿扇了一巴掌。
明明他就是个如此懦弱的男人。
为什么自己会为了他做这么多事情?
“放手。”黄子芩强行甩开泗军的手,变得更加的冷漠了,然后也不顾泗军是否还在僵持,自己率先上了床,闭了眼。
“你给我起来。”
要说泗军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见黄子芩已经睡了,既然也要强行上前把黄子芩给拉扯起来,为的就是把自己心里的愤怒说出来。
“你给我放手,你个懦夫。”被泗军拉扯之下,黄子芩既然慌不择言的说出了这句话来,搞得泗军完全崩溃了。
“懦夫……”泗军小声地重复了黄子芩的话,继而失神的坐到了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你……”看到泗军这幅模样,黄子芩本能的想去问问怎么了,但是一想到刚才泗军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黄子芩又泱泱的闭了嘴,不再理睬泗军,蒙上被子睡起了大觉来。
单一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一年过去了。
“夫人,老爷又娶了个新夫人。”
这日黄子芩正在梳妆呢,只见小陶飞快的跑了过来跟黄子芩说泗军又娶了一名新夫人的事。
虽然早已知晓,但是黄子芩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愣了一愣,许久才强装镇定的问道:“小陶,这是老爷今年娶得第几个小妾了?”
听到黄子芩的话,只见小陶眼睛转了两转,才说道:“回夫人,今年第三个了。”
“第三个啊……”黄子芩重复着小陶的话,居然再次失了神。
今年这才过了多久啊,居然就第三个了。
黄子芩看了看窗外那刚刚抽枝的桃花树,暗暗的盘算着日头。
“夫人……”小陶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嗯?怎么了?”黄子芩见小陶的异状不由得问道。
但是小陶却犹豫了,终是什么也没说。
而黄子芩也不再追问,只是看着窗外失神,这一次这个自己到底会怎么做呢?
黄子芩不由得苦笑,觉得自己和泗军在过去这一年真是幼稚。在过去的那一年里,泗军平均每两个月娶三个妻子,而黄子芩则负责在泗军娶亲后把那些小妾们休掉,或许折磨她们。
到头来,整个府里所留下的小妾既然没有一人,而黄子芩善妒的名声却经由这些小妾之口传了出去。
黄子芩不禁苦笑,要说这泗军倒还真有毅力啊,居然为了报复自己,坚持隔一段时间就娶一个小妾回来,而被自己把那些小妾休丢之后又要来找自己麻烦,如此周而复始也不嫌累。
倒是小陶,这一年来被泗军给吓了个够呛。
“黄子芩,你就闹够没有?”像往常一样,当黄子芩把泗军新娶的小妾打发走后,泗军就来势汹汹的来兴师问罪了。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黄子芩对泗军这副模样倒是已经适应了,甚至有些波澜不惊的意味了,但是可怜的小陶却还是对此心惊胆颤的。
每次老爷发怒的时候都好可怕啊!
但是单纯的小陶不知道,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因为在黄子芩再次不理泗军之后,泗军居然气昏了头的指着小陶对黄子芩说道:“既然这样,那么我下一个就娶这个丫头,看你究竟还下不下的去手。”
什么?小陶怎么也没想到,泗军居然会拿自己来激怒黄子芩,而黄子芩面上虽还是一派的淡定,但是身子却也轻轻的抖动了起来。
许久黄子芩才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来,很是虚弱的对泗军说道:“好……好啊。”
好啊!
呵呵!
面对黄子芩的话,泗军也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
黄子芩是你说的好的,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了。
泗军离开时,狠狠的瞪了黄子芩一眼,然后满身怒气的离开。
等到泗军离开后,小陶才哭了出来。
“夫人……我,我不要嫁……”
面对小陶的哭诉,黄子芩也心软了。
自己已经成为了泗军仇恨的对象了,不想小陶居然也被泗军盯上了。
难道她们主仆两个最终都难逃泗军的魔爪吗?
不过自己事自愿的,那么小陶呢?
黄子芩念着三年来小陶对自己的好,开始在心里暗暗地为小陶盘算了起来。
虽说小陶嫁给泗军终究是不会幸福的,而自己即使设计把小陶休了,按照泗军的性子势必会夺得小陶的清白的。
如果小陶被泗军夺了清白,那么以后想要再嫁人也挺困难的了。
不过如果让小陶在这几天之内找个好人家嫁掉的话,也着实不太可能。这些年黄子芩一直留着小陶为的就是帮小陶寻个好人家,自己才好放心,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让黄子芩怎么还有时间为小陶找个好人家?
当下黄子芩就决定,不管怎么样先帮小陶找个还凑合的人,免得到时候小陶真的走了自己的后路。
可是这事黄子芩仅仅还是想了想。
因为在黄子芩还没来得及实践的时候,前头就传来话了,说今晚泗军就要迎娶小陶。
最终小陶还是没能逃过嫁给泗军的命运。
红烛帐暖,小陶一身红衣坐在上个夫人刚刚离去的喜床上,浑身战栗着,一副害怕的模样。
随着盖头的上挑,天渐渐亮了,小陶的视野也渐渐广阔了。
“求老爷放过小陶,小陶不想成为老爷与夫人之间的牺牲品。”盖头刚刚挑开,小陶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吓得泗军都愣了。
不过真正让泗军发愣的还是小陶那句“老爷与夫人之间的牺牲品”。
“你胡说什么。”
泗军似乎并不想承认,于是声音大了好几分,这让在外头偷听的仆人都被吓得抖了几抖。
但是小陶这次却不畏泗军的威严继续说了下去。
小陶说:“老爷,我们丫鬟奴才都看的出来,老爷这一年这么频繁的娶新夫人都是为了气夫人。”
“啪!”
似乎事受不了真相,泗军居然扇了小陶一耳光。
而着一耳光泗军用力也挺大的,既然打得小陶嘴角都流血了,但是向来胆小的小陶这次既然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继续说了下去。
“老爷您就是再打小陶,小陶也要说,我们都看的出来,老爷和夫人之间并不是无情,要不然老爷也不会这么频繁的迎娶新夫人,夫人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休掉那些新夫人。只是老爷和夫人可有想过那些新夫人的感受。”
小陶似乎非常激动,而泗军则比小陶更加激动,只不过小陶的激动表现在外面我们可以看出来,而泗军的激动却表现在内在我们看不出来而已。
许久泗军才压下心头的愤怒指着房门对着小陶吼道:“出去。”
小陶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泗军这般模样,还是乖巧走了出去不再言语。
小陶离开后,原本吵闹的喜房变得冷清了起来,而泗军则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夫人呢?”
经过一夜的思考,泗军终于想明白了小陶昨夜所说的话,也想清楚了自己当年没有娶阿欣这件事与黄子芩无关。
而且自己这些年还爱上了黄子芩。真正的爱上了黄子芩要不然也不会总是寻些机会与黄子芩见上一面斗斗嘴吵吵架什么的。
这一夜,泗军终于决定要与黄子芩说明白,说出自己究竟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说出自己这些年为什么会这样对她。
更重要的还是泗军想要借此机会让黄子芩原谅自己。
可是天不遂人愿,当泗军兴致勃勃的去找黄子芩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小陶哭丧着脸做出一副悲戚的模样。
“怎么了?”见到小陶这幅模样,泗军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不详的预感出现了。
果然下一句小陶就抽泣着说道:“夫人……夫人离开了,夫人说再也无法忍受了,所以夫人离开了……呜呜……”
“什么?”对于小陶的回答泗军显然无法接受。
怎么会这样?
自己刚刚想明白她就离开了。
“她去哪儿了?”
短暂的呆愣后,泗军激动的摇晃起小陶的肩膀,妄图通过这种方式能将黄子芩摇出来,但是结果终究是让泗军失望的,因为泗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摇出来。
就连小陶也只是哭丧着脸说了句:“不知道。”
不过不知道又怎么样?
不知道这人还是要找的,即使是毫无头绪也要找,而且现在才过了一夜,如果现在出去找的话应该还来的及。
几乎是一夕之间,沙府喜庆的红字换成了肃穆的白。
几乎是一瞬间,方才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说到底泗军与黄子芩还是有缘无份,三年都熬过去了,可是黄子芩熬不过这一夜,所以连夜出走了。
也不知是天意还是认为,黄子芩居然不小心踩空了,滚下了山崖,继而失了自己的性命。
终究也错过了与沙泗军的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