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十分,穆青青看着门外站在牛车旁的两个陌生人,都是一身粗布麻衣风尘仆仆。老头精明有气质,可一眼就能看出他听那个年轻男人的。男人逆着光,比那个自称自己夫君的白落尘还要好看的多,真妖孽。穆青青出于礼貌,只是大方的看了一眼,立马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可能是近乡情却吧,那个俊美的男人没有进来。看着从后院柴门走出来的袁峰,小声地说着,“东头的大哥说,咱家来客人了。呐,就是门外站着的那两个人~。”
袁峰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妻主,抬起头来看向了大门外,只是一眼,心猛地一缩,自己日夜思念着哥哥,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痛苦的磨难。哥哥的脸越来越模糊,可这个人,让哥哥的模样又变得清晰起来。疯了似的冲了出去,一把抱住岳言希,“哥!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找我了。哥!我想你,我和姐姐日夜思念你,姐姐临走之前,说让我一定等到你,哪怕白发苍苍,如若行将就木,你若不归,我便去寻你!”兄弟二人抱头痛哭,字里行间是怎样的痛,穆青青泪流满面,无声的哽咽着。
小包子一见娘亲哭了,也跟着响亮的哭了起来。穆青青赶紧抱着袁戎回了屋,用背带把娃娃背在了背上。赶紧进厨房准备晚饭,在后院的黄瓜架上左挑右捡的,捡了两根儿嫩的黄瓜。打了家里唯一的两个鸡蛋。煎了小河鱼,青蒜豆角丝,南瓜玉米煎饼,穆青青在厨房里背着娃娃有条不紊的做饭。如今这罩坑里的火,再也不用撅着屁股烧了。
赶车的老哥儿,见兄弟俩喜极而泣,也鼻子酸酸,红着眼睛,赶着牛车离开了。管家老头儿,多少年没有见到这样的亲情了呢。忍不住的落泪,给如今的主子,两位少爷递上一条帕子。“这都到家了,你们哥俩也算见着了,快回了院子吧,别让旁人瞧了去~!”
岳言希不好意思的接过帕子擦了脸。又爱怜地拿着帕子在袁峰的脸上胡乱抹了抹,“都是你把我惹哭的,我们两个大男人,会不会被院子里的妻主笑话~?”
哥哥的话一出口,袁峰才想起来,院子里还有一个穆青青。拉住哥哥的手,小声的说道:“哥!我跟你说实话,妻主是我清晨在河边儿捡回来的,她说她有夫郎了,可是她跟她的夫郎走散了。她人生地不熟没有地方去,头部受过伤,又想不起来夫郎的家在哪儿?所以暂时留下,和我组成一家度过眼下的难关,我以为以后就是我和小侄子过日子了。所以自己做了主合她登了婚约名册。以后我们要怎么办呢~?”
“你是说她忘了以前的身份~?那她有没有说过她有几个夫郎~?”哥哥的话语明显是激动的。袁峰似乎听出了其中的问题,“哥,你认识她!”
岳言希朝着院子里的小厨房瞧了一眼。那女子正背着孩子手脚利索的做晚饭,也不知做了什么好吃的,香味儿飘了满院子。正视着弟弟的眼睛,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认识她!”
袁峰瞪圆了眼镜,满脸惊愣,哥是说她就是……~?岳言希一把捂住了弟弟的嘴,惊呼之声,被堵了回去。“小声点儿,你想让她知道立刻就走吗~?”
袁峰惊慌失措地摇摇头,“不!我不要她走,我希望她永远留下来,永远不走出这里,只和咱们在一起过日子。可她要想起来怎么办,到时候会丢下我们吧~!”袁峰的话里已经失去了早前举案齐眉的勇气。
虽然这事情发生一月有余。可不知道弟弟遇到真正的穆夫人时是几个月了?这样的女子,又有谁不爱呢。弟弟陷入其中是怎样的无法自拔。自己是最能体会的,一个人为另一个人醉生梦死,沾沾自喜,时喜时泣,内心深处犹如一个痴癫的疯子。自己不也是其中一个吗~?
既然留不住她,那就要尽快想出办法跟上她,如果自己猜测不错,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别难过了,老天爷给了我们相遇的机会,又怎么舍得让我们分开呢~?”
“哥说的对,她那么喜欢袁戎,又怎么会忍心扔下我们。走,进屋吃饭去,妻主的手艺可好了~。”
穆青青刚收拾好厨房要往外边端饭。哥两个都利索嘛溜的帮着往外端。饭菜摆放整齐,四个大人一个孩子坐在了桌子周围。
“吃吧,粗茶淡饭,还望两位别嫌弃。”
岳言希难过地低下了头,“妻主的意思是想赶我走吗?”
穆青青搞不明白了这话从何说起呀?自己只是客气的让了让。怎么就是要赶他走了呢。哦,突然间恍然大悟,他是袁峰的哥哥,那么以后就要留在这个家里。想要一起搭伙过日子,他叫自己妻主也是对的。想到此,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是啊,我们以后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你们帮忙的,不会客气了。宝贝儿~,叫爹爹。”
“小宝贝往穆青青的怀里拱了拱。害羞地叫了岳言希一声爹爹。”奶生奶气的娃娃音,和那声宝贝儿,叫爹爹。直接甜到了越言希的心理。晚饭,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如今这一家四口儿,热热闹闹的规划着自己美好的未来。院子里充满了浓浓的家的气氛。
同是黄昏时分,贺托老将军的军队带着一车车血淋淋的尸体。奔赴回城。那些面目全非,肠穿肚烂,身首异处的尸体,吓得要归家的人全部避让。
先锋将,肩扛旗子,打马前行,“闫家贼子通敌叛国,女儿闫敏敏娶敌方将领为夫。已捉拿归案皆在此,闫太傅抗旨不尊,将军威武,就地正法。全部暴毙而亡。闫敏敏尚在,吾皇有命,明日玄武门问斩,暴尸体三天,为民雪恨,为国家雪耻,以正我大凤朝律法。”
闫敏敏被五花大绑放在囚车里,失去舌头的闫敏敏,惊恐的看着那些人们的眼睛。自己好蠢,好蠢,太平安乐太久了,竟忘了他是殿下,自己是臣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己毕竟是苍狂了,落得今天之下场。想透一切,癫狂的笑着,只是这声音再也不是清脆。而是呜凸半语,好一个狠辣的男人,他这是要捧杀了自己。
看着那一双双眼睛,里边满是嘲讽,再也不见羡慕。突然之间感觉那不是一双双眼睛,而是深夜里的一处处鬼火,闫敏敏好怕,恐惧袭来,闫敏敏无法安静下来,抓着囚车的栏杆,张着满口是血的嘴,啊啊啊的呼唤着,“爹爹!女儿错了,谁来救救我!”
隔日午时,午门斩首,闫敏敏,已经瘫软成泥,被架在断头台上,执行首官,手起刀落,那年学堂争辩,聪慧娇俏的女儿娇,花郎树下与殿下形影不离的和善女子,一首画题诗,引得无数男儿争相待嫁之美人。今日之于一颗污秽头颅,和满身骂名,踩于脚下,与地下污泥同行,再不复往日辉煌。
一切都过去了,可妻主还是没有回来,这么大的事情惊动朝野,天下。妻主怎可不知?
白落尘快马加鞭跑了两天两夜,相国府门前,白落尘一下马,踏雪直接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四蹄抽搐,白落尘心疼的都要碎了,妻主,寻不到,爱马快被自己跑死了,白落尘亲了亲马头,“坚持住,不要死,我们一起去找穆青青。”踏雪甩了下尾巴,闭上了眼睛,喘着出气,头乖乖的躺在了地上。白落尘强挺着颤抖的腿,爬到大门前,哐哐哐的的捶着大门,“开门,快开门!我是白落尘,要见你们小少爷苏御显。”
老管家听到有人叫门,这府里的事儿就够多了,这又有人找上门了。想去开门,又放不下手中的事儿,两头儿一衡量,“哎!这帮小子都跑哪儿去了?”老头儿紧跑两步推开大门,就见到满身风尘仆仆,憔悴不堪的白公子。前些日子不才离开的吗。见这孩子双腿颤抖只能靠手臂支撑依靠在大门口。那还见得到当日的桀骜不驯呢,看着那倒地不起的马匹,这是何等急事跑倒了马呀。“唉~!这?这是怎么了呀~?身边的事儿一出接一出。老天爷呀!开开眼吧!”边说着边上去扶白落尘,老管家驾着白落尘进了院子,边走边喊着边上的小子。“快去!找饲养马匹的老冯看着那马,喂水。多喂些细粮!一定要给些好的知道吗!?”
白落尘归来的消息惊的逍遥墨羽,苏御臣,耶律星,不顾自己身体情况,连跑带走的追到了前院儿。苏相国与自家兄弟听到消息,当即从政堂里迎出了来,“苏伯父,落尘前来有事相求,求伯父看在御显的份儿上帮侄儿寻找妻主!”
“白落尘~!穆青青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进相国府的夫人,何时成了你的妻主~!?”逍遥墨羽已经被那那一声妻主,激的怒火中烧,愤怒冲昏了头脑,当场拔出了手中的剑,抵在白落尘的脖子上。声音愤怒,恨不得要吃了白落尘。
几位爹爹都傻了眼,这到底是为何呀?苏相国沉了脸色。“谁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白落尘是想过妻主也许有夫郎在。可是从没想过是这家的夫人。可为今之计,自己就是说什么也无法得到别人的信任。突然小腹一搅,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根部,白落尘脸色一白,心中悔恨难当,原来老天那样的爱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小生命,自己却是天下最坏的父亲,心痛的揪成一团,只能扑通跪在地上,给苏相国磕了个响头。
泪下人哽咽,“伯父,哥哥们,我怀孕了,是夫人的孩子,可我日夜赶路,可能保不住了,我白落尘不求名分,只求你们看着孩子的份儿上。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吧,落尘别无所求,只想和你们一起把她找回来~。”
苏相国一听孩子,那还有怒气呀,现在孩子与穆青青都是宝,只能厉声喝止逍遥墨羽。“既然进了门就是一家人。兄弟如手足,要相亲相爱。为今之计是大家一起随着落尘去寻找青青的下落。”
一听到孩子二字,兄弟几个也没了脾气。赶来的问曲听到的就是自己又多了个兄弟。连门都没进,“我去给他煮安胎药。”
兄弟三人扶起了白落尘,白落尘稳了稳情绪,一五一实的说出了自己与妻主相遇的过程和分开的日子。这一次大家终于有了确切的盘查地点, 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白落尘不知用怎样的心情喝了那碗保胎药,自己这是有了家了吧?这颗漂泊的心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