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苡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阳台。

再见了，靳承。

再见了。我不会再爱你。

明明是自己决定放手，明明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呢……

有人说，一别两宽，各自生欢。想来，她的放手，确实是一别两宽，却没法各自生宽。

阳台上，靳承定定地看着文素苡单薄的背影，心忽然就抽痛了起来。他曾经无比厌烦他和文素苡那束缚一般的关系，也厌烦文素苡。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心痛？他的脑中突然闪出很多画面。文素苡为他做的饭，为他熨平整的衣服，淡淡笑着说“不在乎”时倔强又受伤的模样……

都是他不曾仔细看过，不曾放在心上你的模样，却在此刻一切都无法挽回之时，如潮水一般尽数涌上他的心头，牵动着他每一颗神经。原来他不是没注意过，不是不记得，只是不愿注意，不想记得……

靳承自嘲地笑了笑。

是自己不曾好好对待过这个女人，是自己，一点一滴，亲手磨平了她的棱角，毁灭了他的希望。

既然如此，文素苡，我放你自由。只愿你过得幸福。

文素苡率先回到了宴会场地。彭冰早已不知所踪。她走回袁南身边，一言不发地喝着酒。

“怎么了？”袁南关切地看着文素苡，问了一句。

“没什么。”文素苡自顾自喝着酒，仰起头时，一滴被所有人忽视的泪从眼角流入发丝，不被任何人看见，“阳台有些冷，我喝点酒，暖暖身子。”

袁南点点头。他不是三岁小孩，不至于看不出文素苡是在撒谎。既然她不愿说，他也不强求。

文素苡很感谢袁南，给了她足够多地私人空间，让她能保有自己的秘密。

袁南定定地看着文素苡，半开玩笑地说：“要是累了，肩膀借你靠？”

文素苡笑着摇了摇头。大庭广众之下依靠一个不喜欢的人的肩膀，她做不到。

她的身后，靳承也从阳台出来了，神色复杂。文素苡突然抬起头，看着袁南，说：“袁南。”

“嗯？”袁南突然听到文素苡喊他的名字，不明所以地低下头。

文素苡淡淡微笑着：“袁南。要不要在一起试试看？”

袁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是他期待已久的。但是他希望文素苡是能够真心喜欢上他，而不是仅仅是借他来麻痹自己。他不会痛苦，他是见不得文素苡这样痛苦。

想到这，袁南摇了摇头：“素苡，我喜欢你，所以比起能够和你在一起，更重要的是，你要真正地快乐才行。而不是现在这样。”

文素苡笑了笑，低下头。

“素苡，不要这样勉强自己。我等你真正想明白，真正能够接受我的那天。就算等不到，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谢谢你。”文素苡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袁南微笑着看着她：“素苡，你我之间，不用说谢。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彭冰没能跟着靳承和文素苡到阳台去，心下正懊恼着呢，看见靳承出来，急忙披着靳承的外套迎了上去，仿佛完全没看见靳承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看。

“阿承，你回来了？”

靳承看都没看她，只是冷冷地说：“外套给你了。”

彭冰心里正高兴，想着靳承果然还是在乎她的，下一秒就听见靳承说：“已经被你碰过了，我也不想再要了。你那么喜欢扯外套，这件就给你了，随便扯，让你扯个够。”

彭冰就是再不懂分寸，也该明白了，靳承的心情并不好。

难道是因为文素苡？

想到这，彭冰又是妒火中烧起来。文素苡文素苡。她彭冰到底哪点不如文素苡？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靳承，在靳承身后说着：“阿承，我是真的爱你的，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能比任何人都要对你好，阿承……”

“闭嘴。”靳承终于回头看彭冰一眼，“再让我听见你在我耳边聒噪一句，我不敢确保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靳承这冰冷的一句话吓得彭冰噤了声。彭冰抱着靳承的外套停在原地，不敢再动，活像一个滑稽的小丑，只能暗自跺着脚，看着靳承远去。

靳承没有再去看文素苡的方向给自己添堵，而是麻痹着自己，开始在各个商界精英之间游走，将自己整个投入到生意场中去，逼着自己没有时间再去想文素苡。

他多希望自己从来没有亏欠过文素苡，这样还能正大光明地追她。可是他自己都知道，他亏钱文素苡太多太多，事到如今，他没有立场去强求文素苡回到他身边。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可是不是每一件错事都能挽回，不是每个人都会无怨无悔地跟在你身边。

有些事，做了就再也无法挽回。有些人，走了，就是走了。

靳承在生意场上谈笑风生，仰头喝下一杯又一杯酒，说出一句有一句的“合作愉快。”

文素苡，到底成了他午夜梦回才能见到的镜花水月。而这一切，是他罪有应得。

文素苡不再看靳承。断了就是断了。她在心里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不要再去想。袁南看着她这个样子，心疼极了。

“袁南。”文素苡已经不知道喝下多少杯酒，说话间，语气里都有了醉意，“我不会再想靳承了。谁年轻时，没做过什么错事呢？你说……是不是？”

“是。素苡，你醉了。”

“呵呵……我没有！既然，做过错事，那么，也就爱上过错的人……”

“素苡，想哭就哭吧……”

“哭？我哭什么？哈哈哈哈哈？爱上了错的人，如今我离开他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哭什么？哈哈哈哈哈……”

文素苡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了。袁南把文素苡圈到怀里：“忘了吧，忘记他，过了今晚就好了，做回以前的文素苡吧……”